掌燈判官 第213節(jié)
一只飛蛾飄了過來,在梁玉明耳畔撲打著翅膀。 梁玉明收到了北垣的消息。 他脫下了龍袍,丟進(jìn)了火盆里,轉(zhuǎn)眼燒成了灰盡。 …… 城墻之外,鐘參擦了擦身上的血跡,笑看著面前的余杉。 余杉第一個(gè)沖下城頭,率領(lǐng)飛鷹軍,直接擊殺了叛軍將領(lǐng)。 叛軍群龍無首,頃刻潰散,一萬人馬,陣亡三千余人,余者盡數(shù)投降。 余杉俯身施禮道:“指揮使,這一仗,能將功折罪么?” 鐘參放聲笑道:“說什么將功折罪?你立大功了,武威營將軍該輪到你做了?!?/br> 史勛在旁不是滋味,本以為攀附上余杉,能多個(gè)依靠,沒想到被他搶了位子,官復(fù)原職,卻是無望了。 一名軍士走到鐘參身邊耳語幾句,鐘參一愣,回身對余杉道:“你在這里打掃戰(zhàn)場,清點(diǎn)戰(zhàn)俘,我另有要事?!?/br> …… 安淑院,昭興帝看著熄滅的蠟燭,放聲大笑。 “武栩!逆賊!你還是死在了朕前面!” 隋智道:“不知蠆元厄星狀況如何?!?/br> “武栩乃凡間最強(qiáng)之人,今其以死相拼,蠆元厄星縱使不死,也至多剩個(gè)殘軀。” “蒼龍殿三位長老還活著?!?/br> “再讓他們多活一時(shí),免得驚動了真神,事不宜遲,開始吧。” 皇后柴秋慈走進(jìn)安淑院內(nèi)院,從槐樹上拉起了一片根須。 槐樹唱起了凄厲的歌聲: “吾仇,誰人知? 吾冤,誰人解? 吾恨,無絕期! 吾血,猶未干! 我殺!” 昭興帝面無表情看著槐樹:“夫妻一場,你就任地恨我?” “我殺!” 皇后雙手扯住槐樹根須,用力撕扯,槐樹連聲哀嚎,滲出滿身鮮血。 昭興帝順著根須,將鮮血盡數(shù)吸進(jìn)口中,他身軀不斷膨脹,一陣腥腐之氣四下蕩漾。 皇后放開根須,在昭興帝布置出一道屏障,將腥腐之氣,變成了陰陽二氣,隨風(fēng)散去。 鮮血不停流淌,槐樹在哀嚎聲中,變成一株朽木。 …… 龍圖閣中,太子胸前一陣劇痛。 他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鮮血灌進(jìn)童仁,一雙眼珠變得血紅。 陳順才看著太子道:“殿下,身體可有不適?” 太子點(diǎn)點(diǎn)頭:“時(shí)才用力過甚,只覺胸口有些氣悶?!?/br> 陳順才在宮中當(dāng)差多年,知道這種事情很危險(xiǎn):“快,快,傳太醫(yī)來,殿下,你這是何苦?東宮妃嬪日夜都在左右,何必爭此一時(shí)?” 梁玉瑤在旁挖苦道:“太子保重貴體,耽于酒色卻非為君之道!” 太子看著梁玉瑤,雙眼放光:“六姐,我倦了,陪我歇息去吧!” 梁玉瑤大怒:“你幾番出言相辱,意欲何為?” 太子笑道:“你別不承認(rèn),你心里當(dāng)真沒我么?見了我卻不歡喜么?” 梁玉瑤憤而起身,與太子撕打。 太子強(qiáng)忍心痛,與梁玉瑤嬉鬧。 …… 李七茶坊,李沙白的畫筆掉在了地上。 幕布之下,兩名女子還擺著姿勢,李沙白卻一筆都畫不下去了。 何芳在旁道:“李畫師,困倦了?” 李沙白搖搖頭,一揮手,讓那兩個(gè)女子穿上衣衫,離開了畫坊。 見畫坊中再無旁人,何芳問道:“畫師急著叫何某來茶坊,不知所為何事?” 李沙白咳嗽一聲道:“為救殿下?!?/br> 何芳一怔:“畫師此言何意?” 李沙白道:“殿下一直在監(jiān)視劉旭行的外宅吧?” 何芳點(diǎn)頭道:“不瞞畫師,這是師尊的吩咐?!?/br> “今夜北垣有一場惡戰(zhàn),殿下若是不走,恐怕已殃及性命?!?/br> “畫師言重了,”何芳笑道,“我知道提燈郎遭遇了蠱門中人,陷入苦戰(zhàn),可終究殃及不到我?!?/br> “提燈郎?蠱門中人?”李沙白搖搖頭道,“你聞到那血腥氣了嗎?北垣死了很多人,城東也死了很多人!” 何芳詫道:“都是些什么人?” 李沙白不回答,接著說道:“你聞到那氣息了嗎?有星辰隕落了?!?/br> “難道是那邪星?”何芳驚呼一聲,“誰有本事打敗那邪星?” “有一名三品也跟著隕落了,好強(qiáng)悍的三品,凡人之中難尋那等氣息,離星官只有一步之遙?!?/br> “武栩?”何芳心頭一凜,“不知徐志穹那傻小子怎么樣了?!?/br> 李沙白扯下畫了一半的畫卷,拿出一卷新紙,閉目冥想。 他想把畫面勾勒出來,可畫了兩筆,手指又一陣抖動,畫卷之上留下一片凌亂墨跡。 “畫師,你這是怎地了?” 李沙白連聲咳嗽道:“有人晉升了,好強(qiáng)悍的氣機(jī),不是二品,就是三品!” 何芳大驚,這一夜怎么出了這么多事情? “畫師可知是何人?” “氣機(jī)詭異,道門尚且無從推測,更難說是何人,”李沙白蜷縮著身體,咳嗽兩聲道,“有腥氣,似殺道,又多幾分陰氣,應(yīng)該是陰陽門人。” “陰陽三品,難道是韓辰?”何芳緊鎖雙眉,“他有四品修為,難道他要和太卜一爭高低! 又或者是太卜升到了二品?” …… 蒼龍殿中,三位長老遍體鱗傷,粱世祿和梁功平躺在地上動彈不得,梁季雄勉強(qiáng)坐在石階上,每喘息一次,嘴角都會帶出一些血沫。 “楚將軍,陛下狀況如何?” 楚信搖頭道:“沒有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進(jìn)入皇宮,我也只能帶著軍士守住宮門,不敢往里多走半步?!?/br> 梁季雄嘆一聲道:“楚將軍,你受委屈了,不是陛下信不過你,情勢危急,陛下也是不得已為之?!?/br> 楚信笑道:“身為臣子,哪會計(jì)較這些,二長老,你若還能走動,且親自去宮里看一眼吧?!?/br> 梁季雄有些不滿,他在長老中排行第二,但二長老這個(gè)稱呼很不禮貌,準(zhǔn)確的稱呼是圣威長老。 罷了,何苦與個(gè)武夫計(jì)較。 梁季雄站了起來,剛走兩步,身子一顫,險(xiǎn)些栽倒。 楚信上前扶住道:“二長老,你若是不能走,我找人抬著你去?!?/br> 這廝說話任地難聽! 剛才哪來一股氣機(jī)? 好兇悍的氣機(jī),莫非有人晉升了? 這人是誰? 梁季雄抬起頭,看著楚信道:“將軍可察覺到一股氣機(jī)?” 楚信摸摸頭皮道:“什么氣機(jī)?” 不是每個(gè)道門的三品都那么敏感。 尤其是這種粗鄙的武夫! 圣德長老粱世祿喊道:“是陰陽二氣,不會錯(cuò)!” 圣仁長老梁功平喊道:“快派人包圍陰陽司,太卜升二品了!” 梁季雄對楚信道:“將軍,帶上軍士,隨我包圍陰陽司!” …… 陰陽司里,青燈一陣閃爍。 盯著星象盤的太卜打了個(gè)寒噤,仔細(xì)感受著氣機(jī)的成色。 “三品!有人晉升到了三品!難道是他……”太卜對氣機(jī)十分敏感,不會像三個(gè)長老那樣,判斷錯(cuò)了氣機(jī)的成色,他確信這是三品的氣機(jī)。 “這是什么來路的氣機(jī)?為什么偽裝成陰陽二氣?難道又是混沌之法?難道說……” 太卜默坐良久,終于想明白了一切。 之前發(fā)現(xiàn)京城之中,有人有大天賦,晉升奇怪,那人不是余杉。 那人也不是徐志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