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443節(jié)
管家在身后攔了一下。 主簿回身推開管家,沖著管家臉上打了一拳。 管家揉揉臉頰,一腳踹斷了主簿的左腿。 主簿哀嚎一聲,倒在地上,他沒想到這管家有修為。 管家俯身看著主簿,神情冰冷道:“給臉不要么?” 主簿瞪圓雙眼,五官猛然扭曲。 雙眉倒豎,眼角上挑,眼仁血紅,口唇大開。 梼杌九品技——惡相! 這一張窮兇極惡之相,當(dāng)即把身后的婢子嚇昏了過去。 管家也后退了兩步,梼杌的兇相會激發(fā)無差別的恐懼,稍有不慎,就會在恐懼中遭到對方暗算。 他蕩起殺氣,迅速將恐懼驅(qū)散,盯著主簿道:“你終究是老爺?shù)目腿耍乙膊幌氚咽虑樽鼋^,我一會讓人用馬車把你送回去,你回去怎說,我不管,但今天,我們老爺不想見你!” 主簿咬牙道:“好!你給我等著!” …… 主簿回了州壇,見了壇守,撕心裂肺哭了起來:“我到了劉江浦府上,一口一個同知大人,恭恭敬敬請他前來, 也不知這人到底是怎地了,突然就對著我發(fā)火,還叫他那管家打我,還說今天不想見你,壇守,他這是故意羞辱咱們道門,且得好好給他點(diǎn)教訓(xùn)……” 壇守名喚楊敬桓,身形七尺三四,方臉,圓眼,短須,黑發(fā),頭戴儒冠,形貌頗為儒雅。 楊敬桓知道這主簿的性情,他不可能對劉江浦恭敬,甚至連最基本的禮數(shù)都沒有。 劉江浦平時都能忍,今天不能忍,證明事情出了很大變故。 這變故到底來自哪? 來自劉江浦本人,還是來自京城? 楊敬桓回身看了看兩位同守。 同守的身份,相當(dāng)于壇守的副手,讓這兩位同守把劉同知請來,級別也算對等,想必劉江浦不會再挑禮。 同守申時去了,直到深夜才回,劉江浦不肯見他,讓他白白等了三個多時辰。 楊敬桓探出了些分寸,這次的變故絕非來自劉江浦本人,這是劉江浦身后的人動怒了。 看來要我親自跑一趟了。 對楊敬桓這次見面很重要,不僅關(guān)系著怒夫教在滑州的生存,還關(guān)系著劉江浦對怒夫教的態(tài)度。 楊敬桓深夜前往,一直等到天亮。 劉江浦在軟煙泉,左右溫軟,雙雙入懷,一彈琵琶,一奏簫,一夜笙歌到天亮。 次日天明,楊敬桓回到州壇,給隋智送去了消息:“滑州已到險境,劉江浦置我等于不顧……” 隋智再度去了皇宮,把滑州情勢一一奏報,并且再度說起了饕餮分身:“陛下,剿孽軍已逼近雨陵城,若再無制止,真神外身恐為其所知!” 昭興帝神情依舊凝重:“隋愛卿,朕已修書相勸,奈何賢春固執(zhí),不聽朕言,愛卿若有良策,且去滑州從中斡旋?!?/br> 這是讓隋智自己去解決問題。 隋智暗自咬咬牙,點(diǎn)了點(diǎn)頭:“臣,遵旨!” 看隋智面帶憤恨,昭興帝又叮囑隋智一句:“隋愛卿,剿孽軍干系朝廷臉面,愛卿千萬莫與賢春動起干戈?!?/br> 這是警告隋智,斡旋可以,但不能打。 這明顯是在為難隋智,憑他的身份,如何能勸的住粱賢春? 回到府邸,隋智先給楊敬桓回信:“集結(jié)內(nèi)道,痛擊剿孽軍,先爭一勝!” 談判,得有本錢! 隋智當(dāng)天動身去了滑州,剛走了半日,昭興帝在福寧殿中,看一個宮人正在躬身擦拭案幾,且掀了下衣,摸了一把,贊嘆道:“何其肥白!” 昭興帝近日對妃嬪失去了興致,對一些身份低微的宮人倒頗為上心,每日差不多要臨幸四五人。 皇宮之中的每一個宮人,無論身份高低,都是皇帝的女人,這位做雜役的宮女自然不敢抗拒,可沒想到昭興帝興致甚好,幾十回合間,竟然趴在宮人背上睡著了。 陳順才只以為昭興帝近日過于乏累,倒也沒放在心上。 可這一覺從上午一直睡到深夜,昭興帝一直沒醒過來,陳順才有些擔(dān)心了,趕緊叫來醫(yī)官診治。 醫(yī)官給皇帝灌服了一些醒神湯藥,昭興帝清醒了一夜,次日天明卻又困乏起來。 他把陳順才叫到身邊,問道:“隋智走到何處了?” 陳順才道:“他剛走一天一夜,若是不借助特殊手段,應(yīng)該還離京城不遠(yuǎn)?!?/br> 昭興帝沉思片刻,緩緩搖了搖頭:“這廝心急如焚,想必已經(jīng)到了滑州,他許是cao控饕餮外身反噬于朕,朕才覺得如此乏困?!?/br> 陳順才慌道:“那可如何是好!” 昭興帝神色從容道:“你派出幾名可靠的部下,去滑州盯住隋智的動向,倘若他真敢對朕不利,且讓人先廢了他半條人命!” 陳順才立刻答應(yīng)下來。 陳順才的部下有這個本事嗎? 他覺得有! 司禮監(jiān),四品宦官共有九人,陳順才一口氣派出了四個去滑州監(jiān)視隋智。 四個四品,莫說半條人命,就是一條性命他也能拿回來。 第327章 師父醒了? 徐志穹帶著墨塊、硯臺和一疊紙,進(jìn)了小黑屋。 不多時,他從小黑屋跳回了雅室,把一張紙放在了窗邊。 黑底白字,完整的《怒祖錄》拓本。 《怒祖錄》是竹書,竹書上的字是一列列刻在竹簡上的。 小黑屋里沒燈,看不見,沒法抄下來。 但刻在竹簡上的字,可以拓印下來。 徐志穹對著原文,按照自己總結(jié)出來的算法,逐字破譯。 算法非常復(fù)雜,起初破譯的進(jìn)度非常緩慢,清晨到正午,徐志穹只破譯了一句。 “帝祈蒼龍,戰(zhàn)乾君于野,三役不勝?!?/br> 竹簡記事,文筆非常簡略,可這也簡略的過分了,這一句不上不下,徐志穹只能通過腦補(bǔ)來推斷文意。 里面提到了“帝”和“乾君”,前朝國號為大乾,這應(yīng)該講述的是大宣開國皇帝和大乾末代皇帝的戰(zhàn)爭。 大宣開國太祖皇帝祈求蒼龍之神相助,與大乾皇帝決戰(zhàn)于荒野,連續(xù)三戰(zhàn)不勝。 古言之中,三并非確數(shù),有可能是虛指,反正就是太祖皇帝打了許多敗仗。 這和正史記載不同,按照正史記載,太祖皇帝出身平民,得蒼龍真神召喚,舉義兵,滅大乾王朝,歷經(jīng)百余戰(zhàn),全無敗績。 描述不同是正常的。 要是和正史的描述相同,這篇《怒祖錄》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第一句的意思推斷了出來,徐志穹繼續(xù)破譯第二句,此前連日征戰(zhàn),而今又用腦過度,徐志穹的眉心一陣陣抽痛。 好在有了前一句的經(jīng)驗(yàn),破譯的速度快了許多,不到半個時辰,第二句破解出來了。 “祖祈四圣,戰(zhàn)乾君于野,大勝,逐,殺乾君于都?!?/br> 祖,應(yīng)該指的是怒祖。 四圣,按照常理而言,應(yīng)該是蒼龍、白虎、朱雀、玄武四位真神。 怒祖祈求四圣相助,再和大乾皇帝在荒野戰(zhàn)斗,大獲全勝,追逐大乾殘軍,一直追到了都城,把大乾皇帝殺了。 怒祖的排面很大啊,他集結(jié)了四圣的力量擊敗了大乾軍隊,如此說來,大宣江山是怒祖打下來的。 可為什么是梁家做了皇帝? 徐志穹揉了揉眼睛,接著往下破譯。 “帝欲與祖共享社稷,祖拒,隱于野?!?/br> 這句好理解,皇帝要與怒祖共享江山社稷,怒祖拒絕了,選擇在山野歸隱。 皇帝說要與人共享江山,都是扯淡的話,千萬別相信,如果怒祖的整體實(shí)力不如皇帝,歸隱是明智的選擇。 “祖建四圣之廟于野,蒼龍不容四圣?!?/br> 怒祖在荒野修建了四圣的神廟,結(jié)果蒼龍真神不肯接納四圣。 不肯接納四圣? 蒼龍不也是四圣之一么? 徐志穹對此只能做出腦補(bǔ),蒼龍不想四圣同時成為大宣的神靈,他想一家獨(dú)大。 可他斗得過另外三家么? 白虎一旦動怒,蒼龍都不好抵擋,更別說再加上朱雀和玄武。 這在邏輯上好像說不通。 正思忖間,窗外傳來陣陣水聲,有青衣使回來了。 姜飛莉按照名單給她們下達(dá)了任務(wù),完成任務(wù)就可以回來交差,辛苦了一天一夜,青衣們第一件事情,自然是選擇泡泉,徐志穹沒做理會,繼續(xù)破譯密文。 “帝召祖,祖不見?!?/br> 皇帝召見怒祖,估計是讓他毀掉四圣的神廟,獨(dú)尊蒼龍,怒祖不同意,也不來見皇帝。 “jiejie,你這桃子是怎地了,怎么比猴子還紅?” “讓個缺德的踹了一腳,這般雜種下手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