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725節(jié)
李慕良笑道:“李某德薄能鮮,擔(dān)不起這要職,請轉(zhuǎn)告冢宰,另尋賢良?!?/br> “好,且看你強(qiáng)橫到幾時,告辭!”孫千里忿忿而去。 待他離開了罰惡司,錢立牧走到了李慕良的面前:“李長史,莫要再護(hù)著錢某,這一劫,我怕是躲不過了?!?/br> “說什么胡涂話!”李慕良錘了錢立牧一拳,“我活著,就不能讓你死了,我若是死了,你須讓弟兄們活下去!天理還在,我就不信龍秀廉能只手遮天!” …… 孫千里和孔勝偉回到了京城罰惡司,又用乘風(fēng)樓到了秀軒茶坊。 茶坊已被查封,兩人潛入茶坊,只看到滿目狼藉。 孫千里喃喃低語道:“提燈郎無故生事,定與馬尚峰有關(guān),你去找過熊指揮使么?” “找過,他不愿見我?!?/br> 孫千里嘆道:“罷了,且豁上我這張老臉吧!” …… 入夜,孫千里去了皇城司副指揮使,熊進(jìn)康的府邸。 熊進(jìn)康在府中,抱著兩名新收的小妾,正在飲酒,聽說鄭寶壽(孫千里的凡塵之名)要見他,對下人擺擺手道:“且說我不在就是。” 下人知會了孫千里一聲,孫千里笑道:“大人不在,我且等他回來?!?/br> 冬月天氣,天寒地凍,適逢下雪,孫千里真有毅力,就在雪地里站了兩個時辰。 熊進(jìn)康實(shí)在耗不過他,也不想把這人給得罪透了,且吩咐下人道:“讓他進(jìn)來吧?!?/br> 孫千里進(jìn)了府邸,被下人引到了書房,見了熊進(jìn)康,來不及擦去滿身霜雪,先把禮物呈了上來。 他給熊進(jìn)康帶了五百兩銀子。 熊進(jìn)康不是第一次收他的禮,孫千里以為這次也不會和他客氣。 可他想錯了,熊進(jìn)康不肯收:“寶壽,我知道你為什么事來,可這事我?guī)筒涣四??!?/br> 皇城司有三位副指揮使,熊進(jìn)康的地位最高。 讓他放幾個人而已,這事應(yīng)該沒這么難。 估計是嫌錢少了。 “指揮使,這點(diǎn)銀子,就是想從您這打探點(diǎn)消息,我們就想知道栽在了什么人手里,真求您幫忙的時候,我們另有禮物奉上?!?/br> 熊進(jìn)康看了看五百兩銀子,心里不忍割舍,可還是不敢收:“這里邊的內(nèi)情,我也不好說。” 孫千里道:“您不好說,且讓我猜猜,這事是不是和姓徐的有關(guān)?” 熊進(jìn)康搖頭道:“這事和運(yùn)侯沒關(guān)系,他還在郁顯國?!?/br> 孫千里這就費(fèi)解了:“我們掌柜以前和運(yùn)侯有點(diǎn)過節(jié),可這事如果和運(yùn)侯無關(guān),我們可實(shí)在想不起來得罪過誰了,指揮使,您幫我們一把?!?/br> 看著那銀子,熊進(jìn)康實(shí)在挪不開眼睛,且提醒了一句:“這件事,和宮里的事情有關(guān),喬順剛把人抓了,我們誰也不能過問,你懂了么?” 第539章 殘柔星君 和宮里的事情有關(guān)? 秀軒茶坊,怎么會和皇宮扯上干系? 熊進(jìn)康收了銀子,卻一個字都不肯多說。 孫千里一臉為難道:“大人,您沒辦法放人,我們也不敢勉強(qiáng),您能不能讓我們見見那幾位伙計,他們到我們茶坊做工來了,他們也是有爹有娘有家的人,攤上了這無妄之災(zāi),我總不能連看都不看一眼?!?/br> 熊進(jìn)康搖搖頭道:“這事,難吶?!?/br> 孫千里壓低聲音道:“我就去看一眼,就我一個人,看完一眼就走,我這還有薄禮奉上?!?/br> 熊進(jìn)康咂咂嘴唇道:“這不是禮不禮的事,你這是難為我,再說了,就算我答應(yīng)了,掌燈衙門那邊,我也不好開口, 你覺得我是副指揮使,我能當(dāng)了皇城司的家,可喬順剛那渾人跋扈慣了,他不是那么好說話的?!?/br> 孫千里道:“我們再準(zhǔn)備一份薄禮給您,算是孝敬喬千戶?!?/br> 商議半響,熊進(jìn)康勉為其難,又收了孫千里八百兩銀子。 次日入夜,孫千里化妝成一名隨從,跟著熊進(jìn)康進(jìn)了掌燈衙門大牢。 見了喬順剛,熊進(jìn)康笑道:“順剛啊,我來看看要犯,就隨便看兩眼,你忙的你的事去,不用陪著我了?!?/br> 喬順剛樂得清閑:“熊指揮使,您自便,屬下帶著弟兄們巡夜去了。” 這些個管事、伙計、煎茶校尉、茶博士,喬順剛早審過了,都是些沒什么用處的人,也不怕熊進(jìn)康動手腳。 熊進(jìn)康進(jìn)了大牢,對看管牢房的幾名提燈郎道:“兄弟們,辛苦了,我備了些酒菜,咱們喝上兩杯?!?/br> 提燈郎不愿意跟這位副指揮使喝酒,身份差的太遠(yuǎn),喝酒吃飯都不自在。 可熊進(jìn)康開口了,又不好折了他的面子,眾人且擺了桌,圍著副指揮使,虛情假意的推杯換盞。 孫千里趁機(jī)進(jìn)了囚室,看見了茶坊里被抓的眾人。 找了半天,他沒找到一個判官,且把煎茶校尉帶到一旁,低聲問道:“其余人都哪去了?” 煎茶校尉看了半響,才認(rèn)出孫千里,驚呼一聲:“掌柜,救我……” 孫千里一把掐住她喉嚨,沒讓她說出聲音。 “多說一句,我便要了你命,其余人都在什么地方?” 煎茶校尉咳喘半響,搖搖頭道:“我們被燈郎爺抓進(jìn)大牢,一直關(guān)在這里,其余人不知在何處?!?/br> “有人來審問過你們么?” “有!”煎茶校尉一臉委屈道,“這些人可狠,抽了奴家好幾鞭子,奴家可沒敢說您一句壞話?!?/br> 孫千里也不擔(dān)心她說什么壞話,這個煎茶校尉什么內(nèi)情都不知曉。 “他們都問過你什么?” 煎茶校尉思量片刻道:“問我茶坊里有沒有來過宮里的女子,我說我們這地方怎么會有宮里的人,就算有,我也不認(rèn)得?!?/br> 孫千里皺眉道:“還問過你什么?” “還問過三位掌柜的名姓,我說了,這也不是什么怕人的事情。” 孫千里又問了幾名管事,他們的回答,和煎茶校尉大同小異。 孫千里掏出些銀兩,分給眾人道:“你們受苦了,這些銀錢,你們收下,等過兩日我打點(diǎn)妥當(dāng),他們自然會放你們出去,今天的事情,千萬不可對外人提起?!?/br> …… 離開掌燈衙門,孫千里一直思索一件事,宮里的人和秀軒茶坊到底有何相干? 難道冢宰大人把宮里的人帶到了茶坊? 這事情大了,必須得告訴冢宰。 孫千里不敢耽擱,回到住處,拿出賞善令,用筆在上邊寫了一行字。 苦修工坊,匠作樓里,龍秀廉拿出了冢宰令,撥開臉上的紗布,看到了那行字。 掌燈衙門查封了秀軒茶坊? 龍秀廉在冢宰令上寫了三個字:冢宰府。 他輕輕叩動冢宰印,身形消失不見。 龍秀廉在冢宰府正廳坐了片刻,孫千里急匆匆來到了面前。 龍秀廉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兩天前?!?/br> “怎么現(xiàn)在才告訴我?” 孫千里低下頭道:“屬下以為去找熊指揮使,就能把人救出來?!?/br> “救出來了么?” 孫千里搖頭道:“熊指揮使不肯出手?!?/br> 龍秀廉咂咂嘴唇道:“這事情應(yīng)該和馬尚峰有關(guān),馬尚峰是宣國的侯爵,熊進(jìn)康肯定不敢得罪他?!?/br> 孫千里道:“熊指揮使說這事不是馬尚峰指使的,他說掌燈衙門正在查宮里的事情,查到了咱們茶坊。” “宮里的事情?”龍秀廉一驚,“他們查宮里的什么事情?” “我去大牢里看過被抓的伙計,他們說要查宮里的人,說有宮里的人去過咱們茶坊。” 龍秀廉捏著下巴,心情略有些凝重。 太后的消息走漏了。 是誰漏出去的? “叫被抓的判官,把無關(guān)的人都?xì)⒘?,然后讓他們自己逃命,不要?dān)心走漏了我的身份?!?/br> 孫千里低頭道:“大人,我不知道被抓的同道在何處?!?/br> 龍秀廉道:“你不是去大牢看過他們嗎?” “掌燈衙門大牢里,只有些沒相干的人,同道們不知關(guān)押在何處。” 龍秀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一聲:“你說你是不是個廢物?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你查了整整兩天,什么都沒查出來?” 孫千里滿身是汗道:“屬下無能。” “再去查,我再給你兩天時間去查,把茶坊里的二十幾名判官都給我找回來,找不回來活的,把人頭找回來也行。” “屬下遵命!”孫千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離開了冢宰府。 龍秀廉在冢宰府默坐了片刻,回了苦修工坊。 他坐在小車?yán)?,拉下臉上的紗布,看著太后何水靈道:“大司士,你的行蹤走露了,有人查到我頭上了,掌燈衙門把我在京城經(jīng)營的茶坊給封了?!?/br> 何水靈愕然道:“這怎么可能,我從皇宮里出來,就一直在苦修工坊,連門都沒出過?!?/br> “是啊,連門都沒出過,可這消息是怎么走漏出去的?”龍秀廉看向了葉安生,“大司空,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