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769節(jié)
徐志穹拿了兩個酒盞,先給師父倒上一盞,再給自己倒上一盞:“師父,您為天下蒼生,屢受重傷,而今終得痊愈,弟子先敬您一杯!” 師父舉杯一飲而盡。 然后把徐志穹的酒杯拿過來,一并喝了。 “好酒!”師父贊嘆了一聲。 徐志穹空著手,很是尷尬,拿起酒壇,準(zhǔn)備再給自己倒一碗。 師父突然沉下臉道:“讓你去思過,你還坐在這里作甚?” “我……陪師父齋戒?!?/br> “齋戒還用你陪么?” 徐志穹忍無可忍,起身道:“你這老頭,恁地不知好歹,這些日子,我進(jìn)退周旋,為咱們道門擋住多少事情,你不給獎賞也就罷了,怎還處處刁難我?” 師父大怒:“好你個賊丕,還敢頂嘴,讓你去思過,你還不服怎地? 我且告訴你,每天一個時辰,一刻也不能少,但凡落下了一天,這梅花便要長在你臉上,你修為也要少一分!” “你真是歹毒!”徐志穹咬牙切齒,點亮了指路燈籠,離開了正殿。 走在長廊里,每扇門都一樣,思過那屋子還真不好辨認(rèn),多虧師父寫了一個大大的“穹”字在門上。 徐志穹進(jìn)了小屋,借著燈光一看,小屋里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 放下燈籠,小屋一片漆黑。 徐志穹心里納悶,這地方不見天日,也沒個計時工具,如何才能確定過了一個時辰? 正思索間,徐志穹的腦海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水瓶。 水瓶裝著水,瓶底有小孔,小孔一滴一滴往外漏水。 瓶子里有一支箭,插在水瓶中央,箭上有刻度。 水位在緩緩下降,水面的刻度在不斷變化。 這是一個刻漏,大宣常見的計時工具。 水滴點點墜落,聲音十分真切,速度不急不緩,走的十分準(zhǔn)確。 這倒是個中用的東西。 徐志穹甚是好奇。 我想著計時的事情,腦海里還真就出現(xiàn)了個計時工具。 我若是想點別的呢? …… 師父坐在書案旁,大口吃著熏rou,大碗喝著香醪。 他拿起羊腿啃了一口,忍不住笑了一聲。 一邊啃,師父一邊笑,笑的連羊rou都吞不下去。 好徒兒,為師沒看錯你! 且在星元殿中,好好修行! 第572章 強(qiáng)扭的瓜,很甜 兩個時辰過后,師父離開了正殿,去了星元殿的門口。 徐志穹在里面待了整整兩個時辰。 師父很高興。 在星元殿中修行,最關(guān)鍵的要領(lǐng)是全神貫注。 可星元殿本身,卻是最不容易集中精神的地方。 這座大殿集合了四面八方的雜念,意志稍微松動,就會被雜念折磨的痛不欲生。 以師父對徐志穹的了解,他最多能堅持一個時辰。 而今他堅持了兩個時辰,委實超出了師父的預(yù)料。 看來這小子參透了修行的法門。 我就說我沒看錯他!無論心性還是天資,都是我道門的奇才! 但修行不能一蹴而就,今日且到此為止,長時間在雜念之中煎熬,意象失控,氣血翻涌,徐志穹有可能失心發(fā)瘋。 師父咳嗽一聲:“志穹,出來吧。” 星元殿里沒有動靜。 師父心頭一緊,卻怪自己cao之過急了。 他趕緊推門進(jìn)去,但見意象之力已經(jīng)失控。 氣血翻滾之間,師父差點摔倒。 十幾名舞姬圍著徐志穹翩翩起舞,身上薄紗,上下翻飛。 徐志穹于花林粉陣之間引吭高歌: “白桃飄搖如浮云,冰肌玉骨香滿襟,良心對望情相憶,不枉此生醉紅塵,我醉紅……” 師父上前一腳將徐志穹踹倒,十余名舞姬,轉(zhuǎn)瞬消失不見。“你個賊丕,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徐志穹起身道:“這不是思過的地方么?” “你便是這般思過的么?” 徐志穹端正神色道:“弟子深知?dú)⑿奶?,故而心念此世俗之地,以蕓蕓眾生之甘苦,重塑弟子憐憫之心。” “甘苦?”師父冷笑一聲,“我只見你甘,卻沒見你苦!” 徐志穹一臉嚴(yán)肅道:“回甘之后,才有苦……” 師父抬腳又踹,徐志穹撒腳如飛,跑出了星元殿。 回到正殿之中,徐志穹見熏rou吃光了,羊腿只剩下骨頭,兩壇子香醪,一滴沒剩。 徐志穹道:“師父,吃飽喝足,咱們是不是該做些正經(jīng)事了?” 師父搖頭道:“是你該做正經(jīng)事了,我剛剛蘇醒,卻不知又被多少人盯上,凡塵的事情不能插手?!?/br> “道門里有個岳軍山,道門外面有個焦烈威,道門上下還有任多規(guī)矩,師父,你且給徒兒指條明路,這事情到底該如何處置?” “你不是想給大宣判官找個冢宰么?” “我找了,可上官青還在昏睡之中?!?/br> 師父道:“上官青已經(jīng)醒了?!?/br> 醒了? 這么快? 徐志穹輕聲笑道:“師父,不是說你不能插手凡間之事么?” 師父劍眉一豎:“你看見了?你看見我插手了么?無憑無據(jù)你胡說甚來!” 徐志穹連連擺手道:“我沒看見,師父斷然不會壞了規(guī)矩,上官青醒了必然是他運(yùn)氣好,孟冢宰借過他不少運(yùn)氣?!?/br> 師父冷哼一聲:“去把他叫到京城來,接替冢宰之位吧,但這人不太聽勸,你須花些心思。” “不聽勸?此話怎講?” 師父嘆道:“此人不喜人情世故,不喜繁文縟節(jié),不喜進(jìn)退周旋,總之是個不愛當(dāng)官的人,你讓他來做冢宰,他怕是不肯?!?/br> “他不肯?”徐志穹一愣,“那我豈不是白忙了?” “他不肯,你用強(qiáng)便是。” “這話說得,我對他能用什么強(qiáng)?” “龍秀廉的冢宰印何在?” 徐志穹把冢宰印遞給了師父,師父看了一眼,又交還給徐志穹。 “把這冢宰印交給上官青,只要他肯收下,就是大宣判官道的冢宰,想反悔也不行,這冢宰印上自有手段治他,他若執(zhí)意不肯收,那就不要再勉強(qiáng)他。” 不勉強(qiáng)他? 給他送丹藥,借運(yùn)氣,不讓他出點力氣還能行? 徐志穹接過冢宰印,轉(zhuǎn)身要走,師父突然叮囑一句:“志穹,凡間諸事,為師能幫你的不多,你還須自行決斷,每日思過,不少于一個時辰,你千萬別忘記了。” 徐志穹低著頭,半響不語。 師父長嘆道:“為師,也有為師的苦衷?!?/br> 徐志穹道:“說直白些,你又要出去浪了。” 師父勃然大怒:“狂徒,你越發(fā)放肆!” 徐志穹撒腿如飛,跑去了北境賞善司。 他懶得讓役人通傳,徑直爬上了主樓,透過窗縫一看,上官青正在吃桃子。 房大夫,你是真沒記性,他剛醒,你就給他吃! 升到三品的上官青十分敏銳,抬頭看著床邊道:“馬兄弟,一起來嘗嘗?” 房佩茹趕緊整飭好衣衫,徐志穹一躍從窗子跳了進(jìn)來。 “上官大夫,好精神呀!” 上官青笑道:“馬兄弟,卻沒來得及謝你,多虧你那丹藥救了我的命?!?/br> 房佩茹在旁道:“豈止救了命,就連……” 她想說就連晉升都順暢許多,卻被上官青攔住了。 “房大夫,男人說些私事,你這些日子也累了,回房歇息片刻,一會咱們接著吃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