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1166節(jié)
說到曲喬時,陳順才壓低聲音問道:“有件事,怕是有些唐突,但若不問,我心里也不暢快?!?/br> 徐志穹一怔,轉(zhuǎn)而笑道:“憑咱們交情,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陳順才卻把聲音壓得更低:“運侯,床笫之間,你一次能有多久?” 徐志穹錯愕無語,窮奇在旁笑道:“你這可是問錯人了,你問他有過么?他還是完身!” 陳順才一驚:“運侯有任多知己,卻還是完身,莫非是……” 他懷疑徐志穹不行。 徐志穹神情坦蕩道:“休要聽她胡說,我怎會是完身?床笫之間事,小弟不敢夸口,一次一個時辰,不在話下?!?/br> 陳順才很是震驚:“一次卻有一個時辰?以李畫師之修為,一次也不到半個時辰。” 徐志穹輕蔑一笑:“此間妙諦,不可以修為而論,卻要看天資?!?/br> “呸!”窮奇啐了一口。 陳順才慨嘆一聲:“如是說來,我天資卻是不濟,卻連一刻都支撐不到?!?/br> 一刻? 十四分鐘多些。 這個算長還是算短? 徐志穹不敢妄下定論,窮奇在旁道:“你這確實有些不濟了,需要進補?!?/br> 陳順才神情專注道:“你有藥方么?” 窮奇皺眉道:“你在宮里當(dāng)過差,皇帝時常需要進補,難道你沒見過藥方?” 陳順才搖搖頭道:“那些藥方都試過了,不靈!” 窮奇嘆息一聲:“你已在凡塵之上,凡間的藥方對你功效有限, 苦??!這確實當(dāng)真苦!男兒在世,若是少了床笫雄風(fēng),妻妾面前抬不起頭,房中諸事開不了口,這種悲涼,我知曉。” 陳順才一拍大腿,慨嘆道:“說的是,以前沒有也就罷了,現(xiàn)在有了,我又不濟,我是真真抬不起頭來!” 窮奇嘆道:“我這人,心軟,看不得別人受這等苦,你且去給我找件衣服來穿,我給你寫個方子就是?!?/br> 陳順才從館主的房間之中翻找出一套衣衫,先幫窮奇穿上了,又給窮奇取來了筆墨。 窮奇提起筆,剛要寫,徐志穹喝一聲道:“且慢,陳秉筆,你不知這廝性情,她嘴里難得一句真話,你可莫要上她的當(dāng)?!?/br> 窮奇無奈搖頭道:“你若不信就算了!” 陳順才眼神之中滿是渴望,徐志穹見狀,輕嘆一聲道:“罷了,你且把這藥方說出來,我?guī)完惐P一并鑒別!” 窮奇冷哼一聲:“你又沒成過事,要這東西作甚?” 徐志穹神色坦蕩道:“我是不用進補的,我都是為了陳秉筆?!?/br> 窮奇這廂當(dāng)真說了個方子,陳順才和徐志穹都仔細記了下來,他們自然信不過窮奇,準備日后找個高人另行驗證。 半個時辰過后,殘柔星宿獨自從畫卷中走了出來。 陳順才低聲對徐志穹道:“且說他最多就半個時辰。” 殘柔星宿瞪了陳順才一眼:“適才是說正經(jīng)事?!?/br> 陳順才嗤笑一聲:“你們能有什么正經(jīng)……” 殘柔星宿猛然回身,再次將陳順才踹倒。 陳順才翻身站起,拍打了下塵土,神色淡然。 殘柔星宿對徐志穹道:“李畫師想起了些往事,需要復(fù)原些日子,他將這件法器轉(zhuǎn)贈給你?!?/br> 說完,殘柔星宿拿出一對銀鈴,將一只銀鈴交給了徐志穹,轉(zhuǎn)身對著窮奇的腰枝一點,將銀鈴嵌入到了窮奇的腰椎之中。 窮奇渾身一顫,惡狠狠的看著殘柔星宿道:“潑婦人,你這是作甚?” 殘柔星宿沒理會窮奇,抬頭對徐志穹道:“運侯,咱們換個地方說話?!?/br> 她對此地還算熟悉,帶著徐志穹進了一間雅舍,捻了捻指尖,用法陣將整個屋舍封住,以防有人窺視或偷聽。 這是徐志穹第一次看到宦官使用法陣,從技法根源來看,殘柔星宿用的依舊是點指穿心,她讓分氣機自指尖迸發(fā)而出,沿著固定路線布局,制成了法陣。 “運侯,你在千乘國助我道門興盛,這件事情還一直沒有謝你,今日助你俘獲窮奇,也算補上一份報答?!?/br> 沒想到她還掛念著此事。 徐志穹確實在千乘國發(fā)展了大量宦官,這讓宦門的根基擴大了不止一倍,對整個宦門而言,確實是一份恩情。 但徐志穹并沒想過索要報答。 這不是因為徐志穹大度,而是在徐志穹扳倒洪俊誠的過程中,宦官們起到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兩廂獲利,而且基本對等的情況下,徐志穹并不認為宦門欠了自己什么。 真正讓徐志穹擔(dān)憂的,是殘柔星宿的立場。 不僅徐志穹為此擔(dān)憂,殘柔星宿自己也很擔(dān)心。 “運侯,你身上修為不好判斷,我也不知你在判官道到底是什么身份, 但我知道你受了裁決之神的卷顧,此間有幾句話,還請你代為轉(zhuǎn)達。” 裁決之神? 他說的是薛運? 徐志穹還從沒聽過這么有位格的稱呼,就薛運而言,對他的稱呼大多不堪,包括:山猿、半瘋、猢猻、潑賴、色坯…… 殘柔星宿接著說道:“裁決之神在北境征戰(zhàn)之時,我并沒有在明面出戰(zhàn),這其中有我不少苦衷,但在暗處,我也是幫了不少忙的, 我宦門根基太淺,不能和各大道門相提并論,行事之間多有顧慮,還望多予諒解, 日后裁決之神如有使役,但凡我力所能及,絕無推辭?!?/br> 這是殘柔星宿最關(guān)鍵的目的,她想向薛運表明立場。 徐志穹聞言,心下踏實了一些,以前的事情難說分明,殘柔星宿也確實在暗中幫過徐志穹,誅殺龍秀廉時,她幫過陳順才,梁玉瑤重傷,她幫梁玉瑤重開了心竅。 這其中必然有李沙白的緣故,但不管出于什么緣由,過往的情誼,徐志穹是要領(lǐng)的,而當(dāng)前的立場,殘柔星宿也說明了。 徐志穹點頭道:“這番話,我一定帶到?!?/br> 殘柔星宿對徐志穹的態(tài)度非常滿意,轉(zhuǎn)而說道:“此前你幾番找我,卻都未能相見,我心里深覺愧疚, 今日運侯想知曉何事,只管問我,但凡我所知,均可以實相告。” 徐志穹思索片刻,問了一個他最想知道的問題:“星宿,恕晚輩冒昧,千乘神君和宦門,彼此之間有什么瓜葛?” 殘柔星宿聞言,沉默許久道:“道門起于我,修為起于他。” 第897章 殘柔之心 徐志穹一直想知道洪俊誠和宦門之間的關(guān)系。 這不僅關(guān)系著宦門的立場,還關(guān)系到七百年前的那段歷史。 徐志穹曾想把洪俊誠魂魄從傀儡里召喚出來,問個究竟,可這么做意義不大,洪俊誠肯定不會說出實情,徐志穹也無從驗證。 殘柔星宿倒是給出了回答,但這句回答讓徐志穹深感費解。 道門來自殘柔星宿,修為來自洪俊誠? 這句話什么意思? 宦門是他們兩個一起創(chuàng)建的? 那到底是先有道門,還是先有修為? 徐志穹問道:“星宿,千乘神君,是你道門中人么?” 殘柔星宿搖頭道:“他創(chuàng)造修為之時,尚且沒有道門,故而他不能算我道門中人。” 說話間,殘柔星宿給徐志穹倒了杯茶,遞給徐志穹之前,指尖輕輕在茶杯上叩打了三下。 徐志穹接過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贊嘆道:“就是這份濃香,我在千乘國嘗過不止一次,才知道千乘神君和宦門頗有淵源?!?/br> 殘柔星宿嘆道:“這事情,要從七百多年前說起,因為涉及神戰(zhàn),許多記憶都模湖了,若是強行回憶,神智要遭重創(chuàng),梁振杰的模樣,想必你也看到了?!?/br> 每次回憶起開國之前的事情,梁振杰都會發(fā)瘋,原來是因為涉及了神戰(zhàn)的緣故。 殘柔星宿位格遠高于梁振杰,故而還能控制住神智,便把能夠回憶起的往事告訴給了徐志穹: “當(dāng)年,大乾與桑和國交戰(zhàn),淵國公梁振瑞乘機在淵州起兵反乾,我是梁振瑞手下的幕將,被他封為車騎將軍,自此率軍與大乾開戰(zhàn)?!?/br> 就這一番話,完全顛覆了大宣的歷史。 首先,在大宣的正史之中,沒有提到桑和與淵國公。 所有人都知道梁家起兵推翻了大乾,但是沒有人知道當(dāng)時的大乾面臨外敵。 所有人都以為梁家出身于百姓,沒有人知道當(dāng)時的梁家是大乾的臣子,是大乾的公爵。 更讓徐志穹費解的是,大宣的開國皇帝是梁振軒,按照所有史料記載,舉兵起事的也是梁振軒,梁振瑞的記載只有短短幾行字,如果殘柔星宿說的是事實,那大宣的史料基本就是胡寫。 殘柔星宿接著說道:“開戰(zhàn)之初,淵州軍打了幾場勝仗,占領(lǐng)了十州之地,聲勢越發(fā)浩大, 可等一年之后,大乾擊潰了桑和,專心對付淵州軍時,淵州軍戰(zhàn)力明顯不濟,接連潰敗, 危急關(guān)頭,梁振軒自北境求來圖努增援,戰(zhàn)局稍有緩和,然圖努燒殺無度,引來中土之民激憤,大乾同仇敵愾,淵州軍再度陷入困境, 危難關(guān)頭,又是梁振軒出面,請來怒祖助戰(zhàn),怒祖有凡塵之上的手段,甚至還能調(diào)動真神之力,手下又有數(shù)萬怒夫教眾,再次助淵州軍挽回局面, 自此淵州軍中多了一股勢力,這伙勢力擁護梁振軒,梁振瑞稱之為軒黨?!?/br> 徐志穹對當(dāng)時的七百年前的局面有了大致了解,他明白了梁振瑞為何被從史料之中抹掉,也明白了梁振瑞,也就是洪俊誠,為什么那么痛恨大宣。 殘柔星宿接著說道:“梁振軒雖有怒祖相助,但當(dāng)時的梁振瑞,修為也在凡塵之上,只是他的修為有些特殊。” 徐志穹問道:“他修的不是蒼龍霸道?” “他修的是蒼龍霸道,但他天賦極佳,體魄不濟,因此戰(zhàn)力一度受限?!?/br> 什么叫天賦極佳,體魄不濟?徐志穹不是太理解。 殘柔星宿解釋道:“梁振瑞五十出頭,已經(jīng)有了二品修為,天賦不可謂不好,但晉升之初,常敗于其他二品之手,只因其氣機不足,而霸道技法,對氣機消耗卻又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