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1264節(jié)
但這里有個技術(shù)問題,在兩界州很難走對方向。 在沒有指路燈籠的情況下,讓徐志穹從兩界州走到陽世都很困難,這顯然也不是一條合適的出路。 這個亡魂選擇了直沖奈何橋,這個難度也不小,因為這意味著對方必須要在奈何橋上打贏孟婆,這是連星宿都未必做得到的事情。 但這個亡魂做到了,他打傷了孟婆,他沖出去了,而且還有人在南土陰司給他打了掩護。 這兩個孟婆,一個輕傷一個重傷,武四自然要把注意力集中在重傷的孟婆身上。 卻說輕傷這位,武四就不能來看一眼? 他還真就不能來。 不到萬不得已,武四不能回陰司,回來就等于送命。 他只有一次機會,肯定要去南土陰司,找被打成重傷的孟婆。 武四去了南土陰司,冥道各個星宿隨之去了南土陰司。 徐志穹也去了南土陰司,所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南土陰司,冥道的內(nèi)戰(zhàn)也爆發(fā)在了南土陰司。 所有人都把西土陰司忽略了,哪成想,最大的問題也出在了西土陰司。 對方到底是什么來歷? 他看透了局勢,也猜透了所有人的心思。 徐志穹問道:“jiejie,你且好好想想,你昏睡之前橋上有多少亡魂,你睡醒之后還剩多少亡魂,有幾個亡魂沒喝湯就過橋了?!?/br> 這事可以查證,都官押送魂魄上奈何橋,當(dāng)時過去了幾個人,都官的《錄事簿》上必然有記載。 孟婆聞言,連連搖頭道:“一個都沒有!” “jiejie,你這橋頭上人來人往,從沒中斷過,怎么可能一個人都沒有? 你跟我說實話,我去找夢云jiejie給你求個情,最多打你兩下,保證打不死你?!?/br> 孟婆嗟嘆一聲道:“喂呀!” “別唱!好好說話!”徐志穹惱火道,“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思唱曲!” 孟婆道:“我們在橋上值守,一人值守一個月,每天值守十一個時辰,歇息一個時辰, 每天歇息的時辰不定,我遇襲的時候,是丑時一刻,那天恰逢這個時辰歇息, 按照陰間的規(guī)矩,在我歇息的時候,都官不能押送亡魂上橋,所以當(dāng)時橋上一個亡魂都沒有!” 徐志穹道:“當(dāng)真沒有?” 孟婆皺眉道:“這事情你可以去問都官,他能給我作證!” 徐志穹一路飛奔沖到橋下,找到室火豬,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 室宿聞言大驚,他也沒想到孟婆曾經(jīng)昏睡過去。 “我這就去找都官!”室宿一路飛奔把都官領(lǐng)了過來,都官當(dāng)場作證:“那一日丑時一刻,孟姑娘確實在休息,沒有亡魂過橋?!?/br> 室宿擦擦額頭汗水,長出一口氣道:“我就說么,是你多心了?!?/br> 徐志穹搖頭道:“這事含糊不得,我得查個仔細(xì)?!?/br> 他又跑上了奈何橋中央,對孟婆道:“jiejie,給我一綹頭發(fā)?!?/br> 孟姑娘一怔:“你要我頭發(fā)作甚?留作信物么?” 徐志穹點頭道:“jiejie容顏嬌媚,小弟一見傾心?!?/br> “好個率直的人,”孟姑娘掩口一笑,“不給!” “憑甚不給?” “憑甚給你,你當(dāng)我是什么人?” “不給我可搶了!” “你搶個試試?”奈何橋上,孟姑娘還真就不怕徐志穹。 徐志穹惡狠狠道:“你若當(dāng)真不給,我一會便把事情告訴夢云jiejie,且說你偷懶盹睡,放了亡魂過橋。” “你怎憑空誣陷我?” “我就是這樣的人!” 爭執(zhí)片刻,孟姑娘忍了,剪下一綹頭發(fā),送給了徐志穹。 徐志穹正要下橋,站在望鄉(xiāng)石上,忍不住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一個人,穿著單薄的衣衫,臉上涂著油彩,正在風(fēng)雪之中穿行。 看這穿著,好像是蠱族中人。 看這地界,這個時節(jié)下大雪的,也只有北方極寒之地。 蠱族在南疆,一個蠱族人怎么會跑到北方極寒之地? 這人看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霧氣很重,又有風(fēng)雪,徐志穹看不清他的臉。 好像是咀赤! 蠱族大司祭! 他跑到極寒之地作甚? 徐志穹問孟姑娘:“你見過這個人么?” 孟姑娘一臉茫然道:“我哪知道你說的是什么人?你在望鄉(xiāng)臺看到的人,我又看不到?!?/br> 每個人在望鄉(xiāng)臺上看到的場景都不一樣。 “在望鄉(xiāng)臺上能看到什么人?” “你至親的人,只要還活在人世的,都能看到?!?/br> “我至親的人?”徐志穹很是費解,“我和咀赤之間能有什么親戚?” 孟姑娘嘆道:“世間無改唯光陰,不管是什么親戚,這輩子都算過去了,來,先把湯喝了,下橋的路,走慢些,千萬別走錯了地方?!?/br> “好!”徐志穹接過湯碗,沉默片刻道,“我為什么要喝這個?” “呃……”孟姑娘干笑兩聲,故作恍然道,“哎呀,我是習(xí)慣了,看人站上望鄉(xiāng)臺,就想說這句。” “以為我喝了湯,全都忘了,這事情你躲過去了是吧!”徐志穹丟了湯碗,帶著發(fā)絲立刻去了星宿廊。 白大夫正在長廊里灑掃,徐志穹顧不上打招呼,直接鉆進(jìn)了正殿。 到了孽鏡臺前,徐志穹攥著孟姑娘的發(fā)絲,一點點構(gòu)想著她在奈何橋上的場景。 不行! 她長年待在奈何橋上,類似的場景太多了。 想想她遇襲時的場景,對方身手極快,她轉(zhuǎn)眼就暈了過去…… 按照孟姑娘提供的線索,鏡子上出現(xiàn)了當(dāng)時的畫面。 孟姑娘正靠在橋邊默坐,一個身影極快從身邊掠過,孟姑娘剛剛抬頭,轉(zhuǎn)眼便暈了過去。 快! 真是快! 連徐志穹都沒看清楚。 沒看清無妨,再來一遍。 徐志穹復(fù)現(xiàn)了一遍當(dāng)時的場景,又看了一次。 還是沒看清。 再看一次,這次有點希望,好像能看出些輪廓。 再來一次…… 砰! 一聲悶響,畫面消失了,僅剩下一片細(xì)密的裂紋。 鏡子碎了。 怎么又碎了? 徐志穹眨眨眼睛,這個狀況可太意外了! 這怎么跟師父交代。 這是我第二次把他鏡子弄碎了。 上次為了這鏡子,他畫了我一臉桃花,這次怕是不止畫花這么簡單。 先用幻術(shù)做個假影,騙過師父,等這事處置完了,再把鏡子搬去罰惡司,找公輸家的人想想辦法。 什么樣的幻術(shù)能騙過師父? 做幻術(sh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趁著師父沒回來,還是直接帶去罰惡司修吧! 徐志穹剛要搬鏡子,靈性忽有觸動。 不好,師父就要回來了! 跟師父實話實說? 反正也是有要緊事,要不干脆就說了。 六個銅錢在胸前顫動,事態(tài)很危險。 這事看來不能跟師父說,師父可能要動雷霆之怒。 徐志穹趕緊把鏡子放下,走到長廊里,對著白悅山笑吟吟道:“白大夫,你進(jìn)來,咱們兄弟說說話?!?/br> 白悅山搖頭道:“我不能進(jìn)正殿?!?/br> “能,怎么就不能,我?guī)氵M(jìn)來,咱們說點機密事?!?/br> 白悅山不明就里,跟著徐志穹進(jìn)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