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針 第95節(jié)
夢禪笑著道喜:“玲瓏坊要在京城開分店,你就要當(dāng)掌柜的了?!?/br> 各人有各人的前程,夢禪沒有再勸。 楊夫人啟程的時候,七星帶著青雉親自去送行,話別后目送,大路上楊柳依依,入目一片青綠,青雉頗有些感慨。 “來的時候還是冬天?!彼f,“一轉(zhuǎn)眼就花紅柳綠了?!?/br> 她轉(zhuǎn)頭再看七星,過了年又長高了,換了春衫,腰身盈盈一握,但并不顯得纖弱,肩背挺拔,越發(fā)如青竹俊逸。 一轉(zhuǎn)眼,小姐也不再是在陸家那個柔怯悲苦的孤女,不僅在許城站穩(wěn)腳,京城里都能助東家開分店了。 …… …… “今天來,今天不來——” 高小六撿著花瓣一片一片往外扔。 這邊籮筐里的花瓣快要見底了,外邊又有店伙計拎著花籃進(jìn)來。 “外邊有人替咱們算了?!彼覂?nèi)的店伙計低聲說,“公子這樣還不如去賭場賭錢呢,賭錢還有贏的時候,當(dāng)天女散花可是一把一把撒錢,血本無歸。” 每天買這么多花也很貴的。 室內(nèi)的店伙計小聲安慰:“等到了夏天,花多了,就便宜了?!?/br> 好像也對,但又哪里不太對,店伙計要說什么,就聽得高小六大喊一聲“喂——” 然后軟如無骨倚著窗戶癱坐的人撐起了身子,幾乎半個身體探出窗外。 哎幼我的天,公子不會等不到夏天了,兩個店伙計忙撲過去,一左一右抱住腿。 高小六并沒有從窗戶里栽下去,他一手抓著窗靈,一手揮動,手里的花瓣隨之飄落。 街上有兩個女子正站在會仙樓門口,其中一個女子抬起頭,看著翻飛的花瓣,抬手捏住。 …… …… “一個墨俠?女的?” 昏暗的帳子里,高財主問。 知客點點頭:“年紀(jì)比公子還小,長得挺好看的。” 說到這里笑了。 “我本想跟過去仔細(xì)看看,結(jié)果公子把我趕走了?!?/br> 高財主哦了聲,松口氣:“以后不用再買花了吧?我們會仙樓不用變成花坊了?!?/br> 知客哈哈笑,又感嘆:“公子從小到大都沒出過門,也沒有同齡的伙伴,如今見到這般一個人,怪不得他喜歡?!庇趾闷?,“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 高財主呵了聲:“不管說什么,他肯定都覺得好聽,臉上笑開了花。” …… …… 高小六神情端正,看著面前擺著的桌案。 “怎么只點了這幾個菜啊,到家里來了,別客氣啊?!彼f。 對面的女聲說:“在家就是這樣吃啊?!?/br> 是個板正的小姑娘,高小六抬起頭,看著對面。 現(xiàn)在是青天白日,室內(nèi)明亮,不是夜色昏昏生死搏斗,這位meimei也不再斗篷圍巾遮蓋重重。 她穿著青色衣裙,頭上耳邊毫無飾物,但在金光閃閃的高小六面前,并沒有暗然失色,反而更添柔亮。 高小六看著她,微微愣了愣。 “哦,你——”高小六忽指著她,“我見過?!?/br> 第75章 知不知 青雉聽不太懂。 當(dāng)然是見過啊,沒見過,小姐怎么會直接跟引路的店伙計說,與他們東家是舊友應(yīng)約。 怎么這東家一副不太清醒的樣子? 高小六也察覺自己的話有歧義。 那晚昏昏,包裹嚴(yán)密,又是生死之際沒注意,此時此刻再看,竟然很熟悉,雖然那熟悉只是來自路上偶爾一眼,他是過目不忘的人,但不是人人都如此。 他忙解釋:“我不是說那晚,我是說先前……” “是見過啊?!逼咝墙舆^話,說,“先前公子曾經(jīng)躺在京城外的地上,我們路過的時候,看到過一眼,那晚我就對你說了,是你啊。” 高小六愣了下,想起那晚在山崖下奔走的時候,他自我介紹自己的時候,那女孩兒搖頭,又說了句是你啊。 當(dāng)時說的他還有些湖涂,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不過,那種場合下,她竟然認(rèn)出了他? 所以,那么,可見,她更加對他過目不忘?! “小姐眼神就是好?!鼻囡舸舐曊f,盯著高小六。 聽了小姐的話,她也想起來了。 一進(jìn)來見這人穿得花里胡哨的總覺得怪怪的,原來是那個人啊。 那天她只是好奇這人的行徑,并沒有注意面容,但這種穿金戴銀的樣子是印象深刻。 只是眼神好嗎?高小六摸了摸鼻頭,輕咳一聲。 這突然的意外讓他原本要說的話都被打亂了,盯著七星再次看了兩眼。 “你為什么出現(xiàn)在那里?”他好奇問。 “我恰好那天進(jìn)京?!逼咝钦f。 高小六哈一聲笑了:“這是不是千里姻緣一線牽?” 青雉瞪圓了眼,如同見鬼。 她早就覺得這人不是正經(jīng)人! 看看說得什么鬼話! 高小六自己也反應(yīng)過來,忙急急擺手:“不是不是說錯了,我是說千里有緣?!?/br> 七星一笑,說:“是很巧?!?/br> 說罷端起茶杯喝了口。 高小六吐口氣,心中懊惱,怎么回事?這跟他想象的見面不一樣啊,也太丟臉了,得認(rèn)真點,拿出點墨者的氣度,雖然看年紀(jì)他與她是同輩,但他比這女孩兒年紀(jì)大幾歲,又是京城當(dāng)家人,算是前輩。 “原來小姐那時候就進(jìn)京了?!彼f,“沒能提前招待真是抱歉,京城這里形勢復(fù)雜,我們也不便表明身份。” 七星含笑說:“不用客氣,我知道?!?/br> 高小六問:“不知小姐來自何處?”親手拎起茶壺給她斟茶,耳邊聽得女聲說“西堂?!?/br> 高小六手一抖,茶撒到了桌子上。 青雉啊一聲,忙用帕子擋住,免得弄濕了七星的衣裙。 這會仙樓的東家是不是有問題啊! 她瞪眼看著高小六。 高小六也瞪眼看著七星。 “你……”他說,“該不會是那個尺子吧!” …… …… 門外有腳步聲,還是單獨一只腳落地的聲音,且不敲門直接就闖進(jìn)來,這也就表明了身份,能這樣來這里的只有一個人。 知客坐在床邊,整理著茶爐,一面轉(zhuǎn)過頭,看著跳著蹦進(jìn)來的高小六。 “公子怎么來了?”他驚訝問。 高小六沖進(jìn)來,還反手把門關(guān)上,人還靠在門上,一手按著胸口,大口喘氣,似乎受到了驚嚇。 知客這次是真驚訝了,問:“公子,怎么了?你那個朋友……” “你猜那個朋友是誰?”高小六打斷他,喘著氣說。 知客愣了下,說:“該不會不是墨者吧?” 是官府的人? 但也不至于,劉宴也是官府的人,初見的時候,也沒把高小六嚇成這樣啊。 高小六按著胸口,長長吐口氣,再伸手按住臉。 “真是嚇?biāo)牢伊恕!彼f,“她竟然就是那個尺子!” 那個尺子!西堂的那個?知客也神情驚訝。 …… …… 坐在室內(nèi),青雉神情不驚訝了,已經(jīng)只剩下惱怒。 “小姐?!彼f,“這個人是不是有問題?。俊?/br> 怎么說著話突然就跑了? 而且還突然提起別的名字。 什么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