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一爭
司月不動聲色地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 “meimei說的有理。可我一向與世無爭,實在無意摻和到這一地雞毛中去?!?/br> 眼見著桑寧又欲說些什么,司月再次開口:“我出身不高,位分也不上不下,這孩子生下來若是男孩,也必然是不能養(yǎng)在我膝下的。若是個女孩,對你們的大計恐怕也無甚功用。meimei有這時間,不必浪費在我身上。” “jiejie就這么甘心將自己的孩子拱手讓人?”桑寧沒想到司月這么窩囊,繼續(xù)忽悠道,“jiejie還沒生下孩子,陛下就破格將您晉升為昭儀,重視程度可見一斑。倘若生下來的是皇子,jiejie就不打算為自己和孩子爭一爭?” “爭了又如何,不爭又如何?”司月笑笑,一副軟弱可欺的樣子,“自從進了宮來,我便是抱了孤獨終老的決心的。這個孩子,若是能留給我,自然是好的,若是抱給別人,我作為他的生母,也不至于過得太差?!?/br> 桑寧都快氣暈了。這蠢女人怎么就是不上道! “jiejie,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鄙幦讨瓶诖罅R的沖動,循循善誘道,“jiejie如今圣眷正濃,自然是不用愁,可誰能預(yù)知到以后呢?萬一那坐高位的有意去母留子,jiejie該如何自保呢?” 司月是沒想到桑寧膽子這么大,敢在背后嚼皇上皇后的舌根子。連忙起身去捂他的嘴:“噓——隔墻有耳!” “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以后萬萬不可再說了?!彼驹吕淅涞仄擦怂谎郏跋胍魉?,回自己宮去,別拉著我墊背。” 卻見桑寧一動不動地望著她,忽然伸出舌尖,在司月的手心舔了一下。 好癢…… 司月猛地收回手:“你你你……” 草,這人有病吧! “jiejie明明冰雪聰明,為什么要藏拙呢。”見司月慍怒的樣子,桑寧笑得見牙不見眼,好像發(fā)現(xiàn)了司月的另一面讓他感覺到了十分的愉悅。 司月下意識地眼刀飛過來時,他便察覺出來有趣。 明明是個鮮活的小貓,卻假裝出一副癡傻軟和的樣子…… “這恐怕與meimei無關(guān)?!彼驹乱姞钜膊辉偌傺b傻白甜,“你們要謀劃什么,也與我無關(guān),我不會去干涉,但也絕不會幫你們?!?/br> “你就這么篤定鄭越能護你一輩子?”桑寧歪著頭,繼續(xù)挑撥離間。 “我只深信一點,不作死就不會死?!彼驹碌氐溃案]家如日中天,陛下一向孝敬太后,又愛憐竇貴人的美貌,何苦再為那中宮之位鋌而走險。小滿是福。”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誰不知道這個道理??扇税。偸且呶簧吓赖??!鄙幤鹆宿q論的心思,“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這句話,不僅適用于我家主兒,更適用于jiejie?!?/br> “jiejie不會以為,你為他生下了孩子,他便會感念你的好,護你一輩子吧?”他惡劣地笑了笑,“當(dāng)你的肚皮上滿是妊娠紋,臉上滿是黃褐斑,皮膚越來越差,xiaoxue松的能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快感時,他還會對你這么好嗎?” “皇后尚且年輕貌美,可還不是獨自帶著二皇子,像是守寡一樣活著?jiejie覺得自己是特殊的?不會步皇后的后塵嗎?” “唯有大權(quán)在握,才是真正的無懈可擊,仰仗他人的寵愛,早晚會竹籃打水。畢竟,誰知道哪天就會有更年輕更貌美的知心人兒冒出來呢?” 二人相對無話,半晌,桑寧自覺地起身告別,獨留司月一人怔忡不已。 今夜是十五,按照宮規(guī),帝后是要歇在一起的。 司月早早便上了床,數(shù)著綿羊進入了夢鄉(xiāng)。 夢里是她可愛的孩子,咯咯咯地對著她笑。 忽然,司月身側(cè)一沉,她猛地驚醒,坐起來,夢中可愛的嬰兒消失的無影無蹤,定睛一看,是一臉疲憊的鄭越。 “陛下……”司月震驚地看著他,甚至忘了替他寬衣。 “朕不放心你,便過來看看?!编嵲?jīng)]多說什么,只是自己脫了外衫,掀開被子鉆到床上,“朕身上有寒氣,你先離朕遠一點。” 司月乖乖地往里滾了滾,給他騰出地方來。 “陛下該多關(guān)心皇后娘娘……”司月吞吞吐吐,最后還是開口。 “別人都恨不得朕長在她們宮里,你卻把朕往外推?”鄭越睜開眼。 “不屬于嬪妾的,嬪妾不敢妄想?!彼驹轮币曋难劬?,“陛下不該來,這于理不合……” “不爭一爭,你怎么知道就不是你的呢?”鄭越有點氣悶,這個女人似乎對自己的寵愛視若無睹,一點都沒有爭寵的欲望。 爭一爭,怎么都叫自己爭一爭…… “陛下明鑒,嬪妾絕不敢妄念!”司月以為狗皇帝在試探她,連忙起身跪在床上。 …… “既如此,不該你管的便不要管,朕愛睡哪里睡哪里!”鄭越煩躁地轉(zhuǎn)過身。 “還跪著干什么?睡覺!” 司月慢吞吞地鉆進被子里,心中將鄭越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便。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這可真沒說錯。 大半夜的他這是抽什么風(fēng)? 司月本來就睡得正香,此刻一沾枕頭,就又沉沉睡去。 聽著身旁均勻的呼吸聲響起,鄭越轉(zhuǎn)過身,用搓熱的掌心將她的手包住。 冷的。 跟這個臭女人的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