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后院，還是那張桌，還是那些菜，但是方念真就感覺氣氛不大一樣了。

    陸恒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就起身說告辭。

    “今日多有打擾了，實在是聞到熟悉的烤rou味道沒忍住?！?/br>
    方念真將他送出了門，外面太陽正大，陸恒“唰”地一下將扇子打開，扇著風(fēng)就踱步遠去了。

    方念真隔著老遠，還依稀可見他袖子上的那一塊未干的水漬，那是一片本不應(yīng)該屬于他的狼狽。

    …… ……

    調(diào)整了兩家鍋子店的新模式后，店里的客人總算是又爆滿了，方念真看著知曉盤出來的總賬，樂的嘎嘎的。

    她如今除去三家店賬上留足的流水資金，自己攢的小金庫已經(jīng)足足有四千五百兩銀子了。

    有點錢她就閑不住，這地方又沒股票又沒基金的，錢我不能生崽子，她吃著剛成熟的杏子，又惦記起新云州的果園子了。

    新云州這里的水果種類不算十分豐富，但是因為氣候原因，早晚溫差大，這兒的水果還都挺甜的，尤其是秋日的葡萄和紅棗。

    但是在新云州也沒有非常大規(guī)模的果園子。

    就一個原因——新云州偏遠，運不出去。

    不過這都是陳年老黃歷了，如今的新云州可不一樣了，隨著通商政策的利好，來往的商隊不斷增多，據(jù)說路已經(jīng)修的非常好了。

    方念真前幾天甚至還吃到了南方運來的蓮蓬呢，雖然有點不夠新鮮了吧。那反過來，把新云州的水果運出去也不是不可行。

    第83章 有“人”敲門！

    臨近初夏, “方記涮rou”除了吃鍋子涮羊rou，還可以吃燒烤了。

    這次方念真沒有發(fā)傳單了，這燒烤的香味兒, 能飄滿一條街。

    現(xiàn)在又不是冬天, 門窗緊閉，外面的食客看不到里面吃什么。

    如今天氣已經(jīng)有些熱起來, “方記涮rou”的窗戶都是大敞四開的，小二們上烤串的時候還要高喊一句“串來咯”。

    方記的燒烤去年在新云州就已經(jīng)打出些名氣了, 而且這玩意不像鍋子，一點就是一桌子菜。

    有的人又饞，又不舍得花太多錢，那就點上零散的幾個串，或是坐在店里吃完，或者打包帶回家里, 就著小酒小酌幾杯。

    還別說, 不枉方念真對牛板筋的一片用心, 那辣拌手撕牛板筋一躍而上，升級成了新云州城里最炙手可熱的下酒菜。

    主要是這東西不壓秤啊，有點像燈影牛rou絲, 但是比燈影牛rou絲可耐嚼多了，夾一根都能下去三口酒。

    方念真只恨自己不會釀酒，要不然肯定還能賺上一筆好錢。

    因為燒烤一般都是下午和晚上吃的人比較多，方念真便把“方記涮rou”那頭的營業(yè)時間改了改，改成了午時才開門備菜。

    這樣一來，戌時就成了用餐高峰期, 待到翻兩輪桌, 客人也就吃的差不多了。

    除了新加的牛羊rou制品, 方念真還想起了現(xiàn)代“淄博燒烤”的盛況。

    小餅、小蔥，蘸點醬，夾上rou串。

    一擼，卷起來。

    香！

    這小餅就得一點點烙了，好在也不是什么技術(shù)難活，只要有個平底的餅鍋，有點耐心就行了。

    可誰也沒想到，“小餅夾串”這個吃法居然也一下就在城里爆火了。

    之前大家就老是說吃燒烤沒有主食配著，吃多少也不感覺飽，這回有了小餅是好多了。

    對于“小蔥”一事，方念真倒是不糾結(jié)，點店里的也行，自己帶也行。

    許多來吃燒烤的本地人就都帶著自己家的小蔥，一到了晚上，排隊的場面可逗了。

    一個個五大三粗愛喝酒的漢子們，乖巧地捏著一把小蔥，眼巴巴等待著有空桌的出現(xiàn)。

    實在饞的緊了，就先管小二要一碟醬，咬兩口蘸了醬的小蔥解解饞。

    結(jié)果還沒等上桌吃串呢，自己帶來的小蔥吃沒了一半。

    后來發(fā)展到幾乎每桌都要小餅，方念真店里做不過來，算了算雇人的成本和從外面買的價錢。

    方念真把這活包給了胡家和石家。

    胡家本來就是做面食的，“專業(yè)對口”。

    至于石家，則純粹是照應(yīng)在家看娃賣涼皮的石大嫂了，當然了，也是她信任石大嫂的活計。

    每日她下午派人去石大嫂家取餅，這樣她早上起來就做餅，中午開始在巷子口賣涼皮，賺得也夠他們一家四口每日的花銷了。

    拌牛板筋這件事，方念真就交給了莫大姐，現(xiàn)在天氣漸熱了，食品不好保存，牛rou干實在不好往別處運了，就暫時停了那幾樣活計。

    現(xiàn)在莫大姐這邊就是做牛板筋和冷吃，用來供應(yīng)方念真的店里。

    莫大姐如今正有干勁兒著呢。

    她家栓子雖然讀書晚，但是天賦還不錯，學(xué)堂的先生說他明年或許可以上場了，試試先考童生。

    “我呀，現(xiàn)在是有了盼頭了，就是不知道他那個惡心人的親爹會不會影響他?！?/br>
    方念真一邊教莫大姐怎么拌，一邊拿了雙干凈的碗筷，夾出來嘗滋味兒。

    她含糊不清地說道：“那人好像還關(guān)在瑞王府的地牢呢，聽說還沒審?fù)昴?，怕是真惹了大事兒了。?/br>
    莫大姐不禁一陣緊張：“那，該不會不讓栓子考試吧？”

    方念真艱難地咽下口中的牛板筋，嘖，莫大姐把這份牛板筋煮的時間有點短，還怪不好嚼的。

    “沒事兒的，栓子現(xiàn)在不是隨你姓了嗎？跟張家又沒關(guān)系?！?/br>
    莫大姐長舒一口氣，“對，現(xiàn)在栓子姓莫了，不是他張家人了。不過，念真妹子，你咋知道張四還在牢里的？我以為都給押到哪兒做苦力去了呢?！?/br>
    方念真擦了擦嘴，“先不跟你聊了，莫大姐，你，你下一份兒牛板筋多煮一會兒啊，這份都有點不好嚼?！?/br>
    “哎，知道了?！?/br>
    方念真腳步匆匆地走出了小作坊。

    是啊，自己是怎么知道這么多的呢？

    似乎就是那陸恒不知道犯了什么神經(jīng)，最近時不時地就來找她。

    要么是帶手下正經(jīng)來吃飯，要么是什么都不干，就點幾個磨牙的小菜，拉著自己同桌說話。

    有時候她忙，那就隨便找個店員陪著說話也行，久而久之，身份也藏不住了，或者是陸恒自己不想藏了。

    反正方念真這里的人基本是都知道“陸大人”就是瑞王了。

    他最近好像就沒什么正事，整日里在新云州街上東竄西竄的，完全跟他深居簡出的風(fēng)格不像。

    陸恒也不光是逛方念真這幾家店，什么酒館、茶樓他也經(jīng)常去。

    百姓們表面上說瑞王平易近人，和藹可親。

    實際上私底下都偷偷議論呢。

    “聽說了嗎？瑞王又被皇上痛斥了，說他不務(wù)正業(yè)，也不對自己的終身大事上心?！?/br>
    “喲，這你怎么知道的?！?/br>
    “皇上當著群臣的面發(fā)了火的，我聽進城的商隊說的，那京城都傳遍啦?！?/br>
    “嘿，這事兒我知道點詳情，據(jù)說啊，是皇上身邊最得寵的德妃提的，說是瑞王也老大不小了，該有個王妃了。結(jié)果，瑞王連上八道奏折回絕了，德妃好沒面子，哭了一通，皇上就怒啦?！?/br>
    “那瑞王現(xiàn)在是不抱著回京的期望了吧？我看他現(xiàn)在越發(fā)不理正事了，整日里吃喝玩樂。”

    “看著是的?！?/br>
    “不過這也不關(guān)你我的事，他對咱們新云州挺好的了，也沒少做好事?！?/br>
    方念真倒是對這些流言不以為意，在她的印象里，陸恒是個挺有實力和手段的王爺，不似是“安然享樂”型的人。

    不過，這都與她無關(guān)，只要掙到錢，她就有莫大的安全感，就可以享受生活了。

    雖然現(xiàn)在她在方記主要起到定海神針的作用，現(xiàn)在并不用怎么干活，頂多給熟客做幾道菜。

    但是她總是會給自己尋些樂子。

    這不，今日食鋪晚上關(guān)門后，方念真就自己在后院腌咸鴨蛋。

    她自打到了古代，就很喜歡干這些跟著時令做的事，仿佛這樣才是珍惜了時光，沒有浪費。

    這不嘛，馬上立夏了，新云州這邊有立夏吃咸蛋的傳統(tǒng)。

    不過因為新云州養(yǎng)鴨子的不多，許多人家都是腌雞蛋。

    方念真卻還是高價買了一些鴨蛋，她總覺得咸鴨蛋黃的口感，是雞蛋黃比不了的。

    自打穿過來，她也沒吃到過咸鴨蛋，也有點饞得慌了。流油的咸鴨蛋，配上白粥，簡簡單單，但是想想都咽口水。

    這鴨蛋都是白日里刷洗好的，又在太陽下曬足了一整日，這樣腌制出來的咸鴨蛋保存的時間久，蛋黃也會腌得更好。

    她哼著歌兒，正在用香料和鹽熬煮腌咸鴨蛋的料水，卻聽見食鋪后門一聲貓叫，而后是一道敲門聲。

    方念真皺著眉頭從門縫兒往外看去，門下依稀可見有一雙鞋尖，似是有人站在門外。

    “是誰在門外？”

    無人做聲。

    “說話，別在那鬼鬼祟祟！”

    方念真邊大聲詢問，就從門邊擺著的缸里掏出一根鐵棒，隱在自己身后。

    這是石友以前給她做的防身武器，一度還被店里的人拿來錘牛rou丸。

    后來定做了更適合的錘牛rou的工具，她洗洗涮涮，就又把這個鐵棒找了合適的地方安置，在食鋪和自己的臥房里各有一根。

    門外的人不說話，方念真就更加斷定來者不善。

    她四處看了看，這一條街上還是有沒關(guān)門的店鋪的，自己的燒烤店也還沒關(guān)門。

    她索性扯開嗓子開始喊。

    “救命！”

    “有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