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fēng)不講理 第102節(jié)
額角微微發(fā)疼, 傅小鯉聞到了血腥味,他知道受傷了, 剛剛頭?磕到司機的擺件,破了條小口子,血沿著側(cè)臉涓涓流下。 他懶得抹,任由它流,吐出煙圈,轉(zhuǎn)頭?看見個?穿著一絲不茍、拎著公文包的中?年男子穿過?小區(qū)門禁,步伐板正地走出來。 保安和他笑著打招呼,他禮貌地點頭?。 煙灰落下,灼熱的溫度燙了他的皮膚。 慌亂中?,傅昂走到近前,似有感召,轉(zhuǎn)頭?看來。 躲不了了。 四目相對,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父子重逢,更沒有老父親見到離開多年的兒子,涕泗橫流。 冷漠與恨意?在?空氣里彌漫。 傅昂停下腳步,傅小鯉手臂擱在?車窗上,清瘦指間夾著煙,重重地吸了一口。 沉默地與傅昂對視。 轉(zhuǎn)眼,傅昂站在?他面前,一站一坐,冷漠道,“沒死在?外?面啊?!?/br> 膝蓋上的手攥緊,傅小鯉抬眸,瞇縫的視線里,看清了傅昂發(fā)間的白發(fā),與眼角的紋路,嘴角挑起譏諷笑意?,“嗯,活著等你死?!?/br> 視線下移,看見他的公文包,“評上職稱了,恭喜啊,傅教授?!?/br> 傅字咬得格外?用力。 傅昂處變不驚,“嗯?!?/br> 見他平靜,傅小鯉掩飾不住眼里的寡毒,“蘭希要跟你離婚,讓我?通知你一聲?!?/br> 傅昂居高臨下地瞥他一眼,一種屬于父親的威嚴令傅小鯉心臟收縮,窒息之感襲來。 他依舊那?么平靜,“你和蘭希?!?/br> “睡了?!?/br> 一瞬間的猶疑,傅小鯉捕捉到了,窒息感暫緩,他又開始無法無天,“她說你老了,跟我?上床比較快樂。” 聽?見被?親生兒子戴綠帽子的消息,傅昂仍舊波瀾不驚,就像是在?看一個?不聽?話的小孩,冷漠道,“傅小鯉,你和棠月一樣。” 傅小鯉緊盯著他啟合的唇,輕顫的手緩緩抬起,捂住胸口,犬齒緊咬著。 “都是不該出生的怪物。” 噩夢猶在?繼續(xù),傅小鯉咬破了舌尖,在?傅昂的平靜的視線里,突然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 煙霧繚繞間,嗆得他咳嗽不已,咳得眼淚都出來了,濡濕了睫毛。 傅昂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轉(zhuǎn)身離開。 終于傅小鯉笑聲停止,下巴頦兒擱在?肘彎,眼神空洞,殘忍中?蘊著一絲天真,“別?忘了,mama是你害死的,怪物也是由你們一手造成。” “對吧?!?/br> “爸爸。” - 緣生寵物醫(yī)院。 陸卓衍停好車,拎起兩杯奶茶和關(guān)東煮,反手關(guān)上車門。 “陸老板?” 聽?見喊聲,陸卓衍淡定地鎖上車門,轉(zhuǎn)過?身,看了一眼薛羽,散漫地問,“下班啊。” 薛羽老實點頭?,指著他手上的奶茶,“這么晚了來我?們這兒做什么?” 陸卓衍把車鑰匙隨手揣進?兜里,轉(zhuǎn)了轉(zhuǎn)眸子,下巴頦兒揚了揚,指著奶茶,“送外?賣。” “???”薛羽吃驚,“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你又不是棠月,下了班還能堅持送外?賣。” “哦?她還兼職送外?賣?”陸卓衍挑起眉梢。 面對金主爸爸,薛羽耐心十足,可謂是知無不言,“她大學(xué)那?會兒,一天二十四小時,掰成八瓣兒,做了很多兼職?!?/br> 突然之間,陸卓衍不著急上樓,掌心拍了拍車頭?,薛羽不明?所以,還是走了過?來,“說來聽?聽??!?/br> 在?棠月面前的陸卓衍是個?任性的大少爺,但其實在?別?人眼里的陸卓衍是個?氣場強大的男人。 肆意?,張揚,卻?又洞察人心。 不費吹灰之力,便?將薛羽嘴里那?點兒關(guān)于棠月的事?情問出來了。 “……小棠多漂亮啊,那?會兒追她的人特多,隨便?找個?有錢男友,也不至于過?得那?么辛苦,偏偏成天打工,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我?跟你說,陸老板,就連我?親哥們兒見過?她,都找我?給她遞小話,但我?跟我?哥們兒說‘別?想了,那?是咱們法醫(yī)系的高嶺之花’,不為凡夫俗子折腰……” “后來,我?也問過?小棠,她一個?女孩兒,這么拼命賺錢做什么,她就笑笑,什么也不說?!?/br> “還是有一次聚餐,她有點兒醉,又問她,她說‘我?想回家,回到出生那?個?家’……” “她不是慈山的嗎,動車高鐵飛機,哪樣不能回家……” …… 臨走時,陸卓衍問,“公司里有微波爐吧?” 薛羽笑瞇瞇地答,“有有有,在?茶水間?!?/br> “陸老板?!?/br> 陸卓衍停下腳步,“嗯?” 薛羽收斂了吊兒郎當,挺真誠地說,“別?跟棠月說,是我?告訴你的。” “嗯?!?/br> “高嶺之花,不好追,陸老板加油!” 看著陸卓衍高大堅毅的背影,薛羽搖頭?嘆息,不知道陸卓衍這樣的男人能不能讓棠月高興點兒。 - 棠月站在?水池邊洗手消毒,去更衣室換回自己的衣服,接著還有一些資料報告要寫一寫,寫完提交,就可以下班了。 推門走進?辦公室,她腦子里還在?思考著資料內(nèi)容,抬頭?,眉目英俊的男人坐在?她的椅子上,優(yōu)哉游哉地滑著椅子滾輪,擱在?扶手上的手臂,微微抬起,揮了揮,“喲,棠小姐,你的外?賣到了,請簽收?!?/br> 頓了頓,棠月耳朵發(fā)熱,走了過?去,“好?!?/br> 剛到近前,陸卓衍伸出手,虎口卡住她的下巴,拇指撫摸了一下她的口罩,另只手不知何時扣住她的腰,將她攬下,眼眸低垂,視線找準她嘴唇的位置,隔著口罩碰了碰。 交換了一個?口罩吻。 耳朵的熱度蔓延到臉頰,棠月平靜提醒,“有細菌?!?/br> 陸卓衍眉梢上揚,抬眸,看進?她的眼睛里,“哦,那?又怎樣?!?/br> “你會生病?!?/br> “那?你會治好我?吧?!?/br> “我?只會治療死人,縫合尸體。?!?/br> “……” 陸卓衍松開她的下巴,笑起來,“跟你聊天真能被?你氣死?!?/br> “你是不是從小沒長浪漫細胞?” 棠月不承認,搖搖頭?,“長了苗,還在?發(fā)芽?!?/br> “……”陸卓衍掀起眼皮,撩她一眼,算了,朽木慢慢雕。 “還有很多事?情?”陸卓衍大剌剌地敞著腿,坐得一副大爺樣,扣著棠月的手腕,將她拉到腿上坐著。 “你工作吧,我?抱著你,充充電?!?/br> 棠月摘下口罩,垂頭?,打開了電腦,想起之前她也找陸卓衍充過?電。 任由他抱著,下巴頦兒埋在?她的肩膀上,有力的手臂圈著她的腰。 直到脖子上熱乎乎的氣息襲來,濕潤的嘴唇,附著在?她的脖頸上,就像是水蛭一般,咬上了就不松口。 在?這么惡劣的環(huán)境下,棠月心慌意?亂,臉上卻?不動如山,冷靜地打著商量,“陸卓衍,你能別?打擾我?工作么?” 陸卓衍表情微頓,忽而笑了笑,拖著尾音,懶洋洋的,“哦,帶回家工作吧,這里怪冷的。” 心里嘆了口氣,公司的暖氣確實沒有家里暖和,這個?嬌氣包大少爺或許真的冷。 “好?!碧脑屡踔滩瑁饝?yīng)下來。 把文件內(nèi)容傳送到手機里,棠月收拾了東西,跟著陸卓衍一起下班,外?賣盒子拎著。 “沒吃完?”陸卓衍接過?她手里的垃圾。 “太多了,吃不了,我?放進?這里的冰箱,明?天再吃吧?!碧脑掠忠ツ没貋?。 “棠月,我?虐待了你嗎?”陸卓衍沉聲問。 怎么又提這個?,棠月不理解,為什么她吃泡面,吃不完的外?賣明?天再吃,陸卓衍就總覺得虐待她了。 “沒有,你為……” 解釋被?打斷,陸卓衍摁滅手機屏幕,“隔夜菜會產(chǎn)生亞硝酸鹽,你好歹是學(xué)法醫(yī)的,這點常識沒有?何況這是外?賣,還不是自己在?家做的更干凈衛(wèi)生的飯菜?!?/br> 棠月今天工作量挺大,有點累,實在?不想爭辯,敷衍地嗯了句,“好,不吃了?!?/br> 陸卓衍冷下臉,他怎么會看不出棠月的敷衍,如果不是看見她眼瞼下面薄薄的青灰,不會這樣簡單放過?她。 兩人什么也沒說,陸卓衍走在?前面,棠月看著他故意?走快,讓她不得不小跑著跟,無奈地跑上去,一把拽著他的手臂,“慢點兒?!?/br> 陸卓衍垂眸,“垃圾桶在?那?兒,我?去丟垃圾,你跟過?來做什么,去車里等?!?/br> “我?陪你丟垃圾?!碧脑卤е氖直?,手滑下來,主動把手鉆進?他的掌心,仰頭?望著他,“牽著我?呀,陸卓衍。” “……”朽木慢慢雕,陸卓衍在?心底默念。 在?家里根本不是好好工作的地方,棠月本來在?客廳辦公,不一會兒,人又被?帶到了他房間里。 星空燈下,點著一盞臺燈,陸卓衍洗完澡,裸著上身,黑色睡褲的腰帶,松松垂在?腰間,一條腿抻著,曲著另條腿,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 棠月坐在?他的腿中?央,胳膊偶爾會撞到他的小腿,“陸卓衍,你能不能讓我?回房間工作?!?/br> “我?在?這兒陪你加班?!标懽垦芩菩Ψ切?,手指捏了捏她的耳朵,“良心呢,棠小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