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紹清接著道，“那你不想知道，我給你準(zhǔn)備了什么東西嗎？”

    “無功不受祿。”余嫻亦搖頭，眼看著要出垂花門。

    梁紹清的聲音又悠悠傳來：“那看來也不會想知道他和我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事了?！?/br>
    “我不想……”余嫻一怔，頓住腳步回頭，滿臉疑惑，“??？”

    第21章 夫人在與美男嬉鬧

    見她終于停住腳步，梁紹清頃刻間明白這句話的分量，于是微微晃悠著腦袋自得，“如何？小娘子要不要隨我去看看，我到底在耍什么花樣？”

    這話既給了余嫻坡子下，又多了幾分誘導(dǎo)之意。余嫻在心底想著，此人沒個正形，沒準(zhǔn)是故意說得曖昧不清，為了誆她來的?？伤龖T來沒法把人的心思想得太壞，因此稍一沉吟，又覺得這樣的事涉及自身清譽(yù)，縱然梁紹清不打算嫁人，風(fēng)評也不好，但總歸沒有過自毀清譽(yù)的先例。如今這樣說，難道有幾分真？

    真嗎？余嫻想不出平日碰一下她都會紅了耳尖急忙避開的蕭蔚，能與眼前這女子發(fā)生什么？梁紹清高深莫測的笑，就差把“你往那檔子事想啊”寫在臉上。余嫻擰起的眉跳了跳，鼻尖漫紅，她摸了摸頭上的紅鯉簪，告訴自己別受挑撥，可又忍不住想……梁紹清，確實(shí)美啊，既明媚又熱烈，內(nèi)斂沉郁的蕭蔚，真的不會心動嗎？

    兩人若真有什么過往，蕭蔚那日叮囑她時，對梁紹清了如指掌的模樣，也就說得通了，還有蕭蔚從未對自己這個明媒正娶的娘子提過圓房，也說得通。這一深思，連帶著將蕭蔚不辭而別兩年的舊事也翻了出來，余嫻動搖了。

    眼前，梁紹清轉(zhuǎn)身向內(nèi)院走去，那裙擺一開，淌出了一身愜意，“小娘子，莫怕我吃了你，還是跟我來看看吧?！?/br>
    鬼使神差地，余嫻跟了上去。

    前院人聲鼎沸，客套不停，祁國公一身玄色五蝠賀壽紋錦袍，出現(xiàn)在廳內(nèi)，官員們的寒暄才中止，紛紛到廳堂，向他祝壽。祁國公雙目炯炯，精神矍鑠，瞧著分明慣會雷厲風(fēng)行的樣子，聲音卻并不洪亮，談吐也溫文爾雅，不管來者官居何位，一律喜笑顏開，敬酒敬茶逐一應(yīng)下。

    蕭蔚的同僚好友幫他托府中相熟的婦人進(jìn)內(nèi)院找余嫻，他正謝過，祁國公便瞧見了他，眼底一瞬精光閃過，走過去，攬起蕭蔚的臂膀，將他帶到廳堂角，笑道，“方才管家說，今日蕭給事獻(xiàn)上了重禮，把府上七八個小廝都累著了？”

    蕭蔚解釋，“國公爺，說來慚愧，下官本不想大張旗鼓地將至寶送到您手中，奈何此物是岳父托內(nèi)子相贈，又臨時囑咐，讓下官務(wù)必在壽宴時送到，以表他老人家祝壽的誠意，和未臨宴席的歉意。此物龐然，確實(shí)招搖，但也正因龐然，下官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該如何悄無聲息地送來，若是蓋上一塊紅布說是普通壽禮，不是愈發(fā)此地?zé)o銀嗎？”

    祁國公大笑，聲音洪亮了許多，“蕭給事真是風(fēng)趣啊?！?/br>
    蕭蔚也挽起唇角淡笑，“國公爺若喜歡，這樣的笑話，下官可以日日說與您聽。只是，這件壽禮，并不是日日都有的，天下珍奇，此物占一，僅此一件。還望國公爺待宴席散后再找心腹開箱驗(yàn)寶，莫讓有心人看見了，心生覬覦?！?/br>
    祁國公的笑聲中有一短促停頓，若不細(xì)品當(dāng)真發(fā)現(xiàn)不了，他一邊連連稱好，一邊笑著拍蕭蔚的肩膀，“你現(xiàn)在，做了余府的乘龍快婿，確實(shí)不一樣了！從前我還擔(dān)心你因出身被人排擠，要把這小小給事中熬穿了，沒想到你不愁出路，陛下賞識你，余府也看好你，同僚好友左右逢源，看來要不了幾年，官居高位，我還要仰仗你的照拂了?！?/br>
    蕭蔚不予置評，反而笑道，“國公爺?shù)娘L(fēng)趣，不比下官少。”

    祁國公“哎”了一聲，笑說，“我可不是風(fēng)趣，你別瞧我如今的風(fēng)光，我膝下只有一女，還是那幅德行，將來既承襲不了爵位，又嫁不了好郎君，幾十年后，我無子孫送終，她亦沒有歸宿，待我身后，還不曉得她如何在世間立足……滿朝青年才俊，我最看得上你，我說仰仗你的照拂，不是戲言?！?/br>
    話聊到這，蕭蔚明白了，若非祁國公神色懇切，他一度懷疑這是祁國公為報復(fù)他大張旗鼓地送寶，有心膈應(yīng)，“令愛颯爽英姿，不畏世俗眼光，將來一展宏圖也未可知，國公爺何必過早憂心，徒增煩惱。”

    祁國公還接著道，“你覺得，我的女兒紹清，她生得如何？”

    “……”蕭蔚佯裝環(huán)視周圍尋人，岔開話題，略顯焦急地道，“說起令愛，方才她將內(nèi)子帶入后院，便再未出現(xiàn)，今次是內(nèi)子頭一回離開家中長輩，以新婦的身份赴宴，下官唯恐她心生惶惑，難以周全禮數(shù)，掛心得緊，可否請國公爺幫忙，喚名仆婦將內(nèi)子帶出？或是探得她如今在何處、做什么，下官也好放心?！?/br>
    祁國公好說話得很，甚至不計較他充耳不聞，當(dāng)即招手喚來管家，讓他去吩咐仆婦找人，待吩咐完，他朝蕭蔚笑了兩聲，“小女好結(jié)交，絕無歹心，今天這樣重要的日子，她行事定有分寸，你大可放心。”

    蕭蔚不敢茍同，只敷衍稱是。

    內(nèi)院，梁紹清的明玉軒中。

    梁紹清請余嫻在院中白玉桌前落座，余嫻坐下，不動聲色地打量周圍陳設(shè)，梁紹清也不打擾她，與她對坐后，撐著下頜笑瞇瞇瞧著她怯生生的模樣，“我這兒不錯吧？”雕欄玉砌，窮奢極欲。

    余嫻誠實(shí)地點(diǎn)頭。

    “你要是喜歡，待會兒開宴就不回去了，在我這兒吃，環(huán)境優(yōu)雅，耳根清凈，省得應(yīng)付人。”

    余嫻連連搖頭，直入正題，“還請梁小姐莫要再繞彎子，倘若你與我夫君真有些過節(jié)……或是過往，請悉數(shù)告知。孰是孰非我絕不判言，亦不會傳出去，辱了你的名聲。”

    院子里的丫鬟忍俊不禁，梁紹清直接大笑三聲，卻不回應(yīng)，抬手指了下丫鬟，后者福身，走到屋內(nèi)喊了一聲，“出來吧。”

    余嫻以為房內(nèi)是什么人證，凝神等著。梁紹清卻挑高一彎眉，邊自滿地笑，邊細(xì)察她的神色，像是要與她分享什么絕無僅有的至寶一般。

    下一刻，余嫻就瞧見，雕花門一開，七八個貌若天仙的美男子魚貫而出，各緊個兒地喚著夫人朝她走來，弱柳扶風(fēng)者，健碩俊朗者，嫵媚動人者……形貌儀態(tài)各有千秋。余嫻傻眼了，下意識往后仰躲，卻不想身子一仄，人就坐到了地上。

    這還了得？八名美男紛紛露出擔(dān)憂之色，但也怕齊齊去扶會嚇著她，并未上前，恭敬立著，一時間，聲色各異的“夫人小心”在院內(nèi)此起彼伏。余嫻只在杜撰的話本子里見過這種陣仗，嚇得忘了起身。

    梁紹清可不是為了看她出糗才招她的，伸手把她撈起來，“小娘子，這些可都是我千辛萬苦為你搜羅來的面首，既溫柔又聽話，容貌嘛，和你家那勝過滿朝文武的蕭郎比，也勉強(qiáng)打個平手吧！”她大手一揮，毫不吝嗇，“都帶回家去消遣吧，不用客氣！”

    “消遣？”余嫻的聲音幾乎扭曲，又慌忙找回端莊，低頭捧著茶杯喝水，又不由自主地抬眸看了一圈，“梁小姐到底何意？是為了戲耍我？”

    “你不喜歡嗎？”梁紹清訝然，“你心悅蕭蔚，不就是心悅他的皮囊嗎？否則他那樣清冷沉郁的性子，有何稀罕？還有那日在鳴翠樓，你直盯著我瞧個不停。我猜你就喜歡美色，這不是，”她把手?jǐn)傞_，“給你安排上了？”

    “我……”余嫻啞口無言，半晌憋出幾個字，“你若無事要講，我先走了?！?/br>
    梁紹清笑瞇瞇揮手，“你走吧！”

    余嫻還疑惑她竟不攔，誰知走了一步，身后腳步聲紛亂，八名美男竟都跟在身后，只待她轉(zhuǎn)過頭，齊刷刷喚：

    “夫人！”

    為首的男子上前一步，情真意切，“夫人，怎么了夫人？”

    蕭蔚不會用這樣rou麻的語調(diào)和黏膩的神情喚她，余嫻?jié)q紅的小臉上滿是窘迫，提起裙子就跑，八名男子奉了梁紹清的令，也提起長衫，夫人長、夫人短地追著她。

    “夫人何故突然競跑？”

    “夫人是要拋棄奴家？”

    “夫人……”

    “夫人……”

    明玉軒的院落比尋常百姓家整座宅子都大，種林栽花，錯落有致，余嫻找不著院門，急得俏臉?gòu)杉t欲滴，身后一群美男嬉笑相逐，來尋余嫻的嬤嬤遠(yuǎn)遠(yuǎn)看了看，心下有了數(shù)，留了個丫鬟在這，一會兒可帶余嫻出去，自己則匆匆去前院回話。

    祁國公還在同蕭蔚閑聊，嬤嬤來，福了福身，用眼神示意了番祁國公，得到首肯后，避開人，只與蕭蔚低聲稟道，“蕭夫人正與小姐前兒個帶回府上的八名美男在院中嬉鬧?！?/br>
    蕭蔚萬年不動的神色有一瞬僵硬，他將視線平移至仆婦，好半晌才在腦中回完這話的味兒，但苦于實(shí)在想象不出余嫻和嬉鬧兩字如何聯(lián)系，遂遲疑問，“嬉鬧是？”

    仆婦尚未開口解釋，蕭蔚的視線又落到了垂花門，余嫻正用手擋著臉，埋著頭被丫鬟引出來。

    蕭蔚微抬手，示意仆婦不必再說，自己朝余嫻走了過去。

    第22章 你怎知她不會令我情動

    余嫻只顧著低頭看路，沒想到會有人突然迎面出現(xiàn)，她沒法子急停，撞在來人胸前，她維持捂住半張臉的模樣，急忙說，“抱歉……”定睛一看，是擺著一幅“你去看別的男人了”的疑惑神色的蕭蔚。

    嚇得余嫻趕忙低下頭找路，路呢？她頃刻間就能消失的路呢？踩踩地，又跺跺腳，也不知她在忙什么，總之就是不敢放下那只捂臉的手，正大光明看他。

    這模樣太過古怪，蕭蔚微微蹙眉，握住她臉上的手往下拿，安撫她，“你莫怕，我知道背后一定另有隱情，梁紹清帶你進(jìn)去后到底發(fā)生了什……”話音未落，她的臉完整露出來，一張赧赧然的臉旁，擦拭過鼻衄的錦帕紅得扎眼。

    “你……”蕭蔚微挑眉，一只腳往后趔趄了一步，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與心寒。他本想問她是否為磕碰之故，但見她眸光閃躲，瞬間要問的話都多余了。他不發(fā)一言，拿過錦帕為她擦拭干凈痕跡。

    余嫻覺得窘迫，重新奪回錦帕捂住鼻下，咬唇望向蕭蔚，此時不論說什么，都很蒼白。事實(shí)上她自己都搞不清，方才只是驚艷于美男子的容貌，心口怦怦跳了兩下，怎的一跑起來，氣血就涌到了鼻間？她從未在宴席場合這般失態(tài)過，今次狼狽至此，還被梁紹清取笑了。早知就不去聽蕭蔚和她的勞什子過往了，如今生出嫌隙，又沒得個結(jié)果。

    她那廂對蕭蔚生了怨念，蕭蔚這廂，心底也無端生出詭異的不平衡。

    倒不是多在意她有沒有對旁的男人動心，他只是想不通，余嫻在面對他時，千百般的矜持羞怯，每被撩撥，或是聽他傾訴情長，只不過面紅耳赤，從不以情回應(yīng)，饒是回應(yīng)，也都有禮有節(jié)，必不動欲念。

    原本他覺得，是余嫻端莊識禮的緣故，可如今面對初次見面的美男子，她卻能遵從身體最本能的男女之欲，看得直淌鼻血？

    難道是他勾惹的法子太含蓄？實(shí)則她心底更喜歡奔放熱切如那群面首的？蕭蔚恢復(fù)了往日淡然神色，心中卻想著，是時候調(diào)整一番攻心戰(zhàn)術(shù)了。他剛把余嫻拉上賊船，尚未啟航，不得馬虎。

    兩人各有所思，誰也沒再吭聲，還是小廝來請客人們?nèi)胱?，才匆匆對視一眼，各自回席。蕭蔚走了兩步，頓住，掏出袖中一方新的錦帕想交予她，轉(zhuǎn)過身卻見梁紹清從垂花門中走出。

    梁紹清也看到了他，陰惻惻地笑開，“蕭大人莫要與夫人離心吶，知慕少艾，人之常情嘛。正如我對你，也是一眼萬年一片癡心呢，想那年樓臺一舞，紅袖頻招，唯有大人不曾抬頭看我，人家到現(xiàn)在還耿耿于懷?！?/br>
    蕭蔚漠然看著她，“饒是梁小姐這么說了，蕭某也不會自信到當(dāng)真。梁小姐招惹我的娘子，到底想做什么？”

    梁紹清掩唇一笑，“好奇嘛，蕭大人連我這樣國色天香的美人都不放在眼里，怎的轉(zhuǎn)頭就娶了小娘子？外頭說你攀附權(quán)貴，可那日樓臺，我頻頻向你招袖，你卻置之不理……余府的權(quán)貴嘛，你確實(shí)是攀了，但，蕭大人不是沖著這個去的吧？”

    蕭蔚借回她的話，淡定答，“知慕少艾，蕭某不愿為情而苦，哪怕被小人揣度，遺臭萬年，也想娶她。梁小姐對蕭某耿耿于懷的日子里，揣度不出真情二字嗎？”

    梁紹清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哂笑道：“是，我是小人，揣度來揣度去，覺得蕭大人會心動的，只會是一丘之貉，至少要像蕭大人一樣聰明才行啊，否則將來出了事，蕭大人會嫌麻煩，隨手丟掉的吧。小娘子嬌憨，還不足以令你這顆七竅狐貍心情動?！?/br>
    這話聽得刺耳，蕭蔚眉心微沉，睨她一眼，“你怎知，她嬌憨，就不會令我情動?！痹捗摽?，他自己亦是一怔，即刻恢復(fù)，抿唇不言。

    “我原是不知的?！绷航B清將手放在嘴邊，故作壓聲之態(tài)，笑道，“可自從知道余府藏了一件驚世駭俗的寶物，我就知道了，原來蕭大人想要的，是這個啊。那我猜猜，對此寶勢在必得的蕭大人，今早送來的，又是什么禮？”她未直接點(diǎn)破余府送假玉匣的意圖，但也顯而易見。

    蕭蔚卻氣定神閑，“當(dāng)然是禮尚往來的禮?！彼抵冈谶€敬國公府“背后插刀之禮”，表面上同樣和氣。

    唇槍舌戰(zhàn)呈膠著之勢，落座者眾，盡管聽不見兩人說什么，但看到攀附權(quán)貴的有婦之夫和未出閣的高門女子站于一處，都有些驚疑，女眷席上的婦人們看了看余嫻，又面面相覷，眼神交流得歡快，瓜子皮也忘了吐。

    余嫻的鼻血已經(jīng)止住了，剛從角落凈完手過來，瞧見蕭蔚與梁紹清站在一處，心底把方才對蕭蔚生出的嫌隙怨念又放大了數(shù)倍，面上卻淡然自若，端端坐下。

    那頭蕭蔚和梁紹清互施一禮，眾目睽睽，再嗆下去都沒好處。小廝傳菜聲打斷了熱鬧，眾人的注意力聚焦到了山珍佳肴上，此時兩人離去正合適。

    蕭蔚往另一邊男客席去前，駐足沉思了下，遙遙望向余嫻。后者卻只顧著打量眼前菜色，并不往他這處看一眼，似乎并不將他與女子談笑放在心上。蕭蔚垂眸，心道她果真被一群美男蠱惑得與他離心了，摩挲了下握在手中的錦帕，他大步往男客席去。

    余嫻抬眸狐疑地瞧著蕭蔚的背影，心道她以為是梁紹清誆騙她去看美男的伎倆，如今看，他果真和梁紹清有一段過往嗎？怎么會笑著聊了這么久，聊完后為何面色又如此凝重？她心中有一個荒謬卻又合理的猜想，難道他倆曾是不歡而散的怨偶？

    正座上，祁國公舉杯致謝辭，客座附和，宴席便開了。小廝按序布菜，丫鬟仆婦呈上凈手盆和香帕，美酒佳肴在前，各席面推杯換盞好不歡喜。余嫻卻無甚胃口，身旁的婦人又支棱了起來，追問她蕭蔚這小官員怎的人脈四通八達(dá)，不論男女都搭得上話，瞧那侃侃而談的樣子，可是與梁紹清也相熟。余嫻更沒胃口了。

    半晌回她一句沒頭腦的話，“要不，您直接去問問他倆？”她也想知道，但不好意思開口問。

    婦人以為又在嗆她，不做聲了。余嫻甚至還想再勸她試試。

    席間，有被推上幕前的好事者提起蕭蔚贈的壽禮，以倜笑狀作問，“聽派頭就是不可多得的寶物，國公爺是開心見腸之人，何不趁此時機(jī)，讓大家都開開眼界？”

    這話一出，對玉匣報以好奇之人紛紛起哄，真正有意者反而是深謀遠(yuǎn)慮之人，此時顧盼局勢，觀察祁國公和蕭蔚雙方神色，就連余嫻的神情都未放過。

    見那小娘子正目露沮喪盯著虛空一點(diǎn)發(fā)呆。顧盼者陷入了沉思，難道……余府真將玉匣作壽送出去了？

    祁國公笑著打圓場，“足要二十名小廝才能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抬著走的珍寶，我可不敢在此時拿出來，若是哪個皮貨絆了一跤，不慎摔壞了，不僅掃了大家的興，還愧對余府和蕭給事的一片心意啊。”

    都知道他圓滑，誰也沒打算一兩句就能引得他松口，便又有人勸道，“您若是不放心，加派人手便是，我等都愿為國公爺效勞，大飽眼福！”

    祁國公捻著胡須哈哈大笑，“老夫可不敢勞煩朝中肱骨啊?！睂?shí)際上，蕭蔚的壽禮箱子一抬入內(nèi)院，他就命人去開了，確實(shí)是一方從未見過的玉匣，雕松齡鶴壽圖，鑲八珍嵌八寶，流光溢彩，但匣鎖處有機(jī)關(guān)，并不能直接打開窺見內(nèi)景。他吩咐了幾名心腹匠人在內(nèi)院秘處研解機(jī)關(guān)，自己才姍姍來遲。

    如今并無心腹來報，想必還未解開，如此神秘，仿佛映照著“玉匣一開，如入詭境”的傳言。饒是知道不可盡信，又怎能克制住一窺內(nèi)景的激動。

    “哎！豈有勞煩之說！難道國公爺是怕我們踏臟了您的院子？”幾人還待要哄幾句，已作勢站起。

    幾人鬧得厲害，祁國公又一貫不下重話，眼看收不住勢，梁紹清忽然隔著屏風(fēng)說了句，“我見玉匣精致，已讓阿爹贈我了。如今在我的閨房中擺著呢。難道諸位要去我的閨房，抬我的私物？”

    眾人一愣，又坐下了：“這酒啊，真是好喝！”全當(dāng)無事發(fā)生。

    宴席落幕，眾人仍未有退意，各懷心思等著，唯有蕭蔚攜著余嫻，要盡快遠(yuǎn)離這是非之地。否則等會玉匣機(jī)關(guān)解開了，惹得祁國公大怒，他們陷入囹圄，想走也走不掉了。余嫻也知這個道理，此時不是跟蕭蔚置氣的時候，乖順地跟著走了。

    誰知剛踏出府門，待要上馬車，身后梁紹清追了出來，大聲嚷嚷，“小娘子？”

    余嫻的心提起，以為這么快玉匣就開了，國公府要留人。轉(zhuǎn)過身，卻聽他遙遙問，“我院里的面首你可講過要帶幾個回去？”

    余嫻大驚失色，“我沒講過！”她慌忙看向蕭蔚，后者正微虛著眸子凝視梁紹清，但她瞧不見正面，還以為他在同梁紹清神交作別。

    而那頭，梁紹清見蕭蔚看著自己，笑得愈發(fā)得意，“哎呀，蕭大人，你贈的禮別有深意，我甚是喜愛，下次，我也會還你一禮的。”她說得曖昧不清，引人遐思。

    蕭蔚漠然移開視線，一沉吟，看向余嫻，心道她可莫要誤解才好，誰知后者正看向梁紹清的方向，那方向有什么？一群紅袖招搖的美男，與她依依惜別。

    實(shí)則余嫻只看了看明艷照人的梁紹清，猜測她說的禮是不是玉匣壽禮，又欲抬頭打量蕭蔚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