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話，白日里那個發(fā)瘋的男人也說過類似，頓感頭皮發(fā)麻。

    直覺告訴沈離不對勁，她鉆研精神醫(yī)學領域多年，專業(yè)對口處非常敏感。

    完全超脫一個人原來本質(zhì)的性格行為，她無法一股推定是因為他正常的神經(jīng)質(zhì)發(fā)怒，暗暗直覺哪里不對勁。

    沈離端不住那樣冷淡的態(tài)度，開始奇怪，懷疑，“你……”

    “吵什么吵？！”

    “大晚上有毛病吧？”

    同層的鄰居扒開門探出身子，是個面相暴躁的大姐，看著樓道里兩個人，就差把無語掛臉上，“小兩口要吵架關(guān)起門慢慢吵，在樓道里還讓不讓人安生？”

    沈離見此很誠懇微鞠躬道歉：“對不起……”

    “嘁。”不像個好相處的鄰居，但是看她態(tài)度良好也沒有繼續(xù)吵嚷，白一眼就關(guān)上門去。

    打岔的功夫，陸長鶴才漸漸平定下心緒。

    太亂了，像無數(shù)絲線交纏成團。

    怎么會變成這樣。

    他不可思議放開手，連連后退，因發(fā)怒而紅潤的眼眶滲出不明顯的淚光，被難堪包裹，愧疚得要死。

    自己在干什么蠢事？

    本來就被討厭。

    這下還要讓她害怕了。

    不等沈離說話，他莫名開始勢頭又莫名罷休，偏身繞過離開。

    “媽的?！?/br>
    “還跟傻子一樣跑過來等?！?/br>
    沙啞聲丟下尾音。

    沈離聽清楚了。

    翻出手機通話頁，出事的時候，那個接通時間不長的陌生號碼。

    他是因為擔心，所以跑過來等嗎？

    只想再把她哄回去的話，干嘛要做的跟真的一樣，真是奇怪。

    凌晨，清場的包廂里，藍紫的燈光恍惚，桌面上瓶瓶罐罐東倒西歪，雜亂無序。

    遲遲趕來的羅森跟陳陽，見狀連規(guī)勸的機會都省了。

    羅森踢開地上散落的酒瓶，把沙發(fā)上的男人拉起來，凝眉嘆息，“聰明啊小天才，喝死了知道叫我們來收尸，本來就有胃病，還想上趟icu？”

    喝得眼睛發(fā)酸，不是特別清醒，看到人來第一句話就是：“喝點？”

    羅森差點想一拳給他打清醒了，“你羅哥現(xiàn)在注重養(yǎng)生，不跟你拼酒?！?/br>
    陳陽連連嘆聲搖頭，“合著叫我們來喝酒的？”

    陸長鶴嘖聲無趣。

    他很少有自己喝得爛醉的時候，接觸生意不久的時段，各種人脈關(guān)系、項目運轉(zhuǎn)搞得他腦子都要炸掉，本來就一身病，煙酒癮染得嚴重。

    近年才慢慢好點，不怎么碰酒這種傷胃的東西，他還是有點存活念頭在。

    羅森當然知曉不對勁，推開酒瓶，一屁股坐到他前邊的桌上，抬腳踢踢他，語氣散漫，“你這是商場失意，還是情場失意啊？”

    “我斗膽盲猜情場。”陳陽自來熟順著陸長鶴旁邊那塊兒沙發(fā)靠下去，嘴巴也沒把門，閑聊似的說，“不就因為沈離那瞎編出來的對象嘛?！?/br>
    “？”

    陳陽還在放空中，旁人一個翻身壓過來，令人措手不及，他的領子一把拉起，犯什么大錯似的被質(zhì)問，“瞎編？你tm在說什么？”

    “哦豁?！绷_森兩手往后一撐，看戲起來，

    “……這，誰讓你當初搞成那樣。”陳陽汗流浹背，很想馬上抽自己嘴巴子，臉部肌rou都跟著抽動，“人家為了擺脫你，編個理由不是很正常?！?/br>
    羅森笑笑不講話，睨視著他，“你哪懂我們深情哥啊蠢小子。”

    當初的事，即使有聯(lián)系，陳陽也無從得知過真相，陸長鶴也不大想過于宣傳，誰知道，誰不知道，都沒必要了。

    所以也只有羅森看得明明白白。

    “她沒有對象？”陸長鶴確認到這個信息，身體被掏空一般又坐靠回去，痛苦積壓在眼里，“她還騙我……”

    陳陽慌了，“這這這，你自己偷偷知道啊，別說是我講的！”

    要讓家里那個祖宗知道，他還得掉層皮。

    陸長鶴抬起迷蒙的眼，那里泛滿了酸澀苦厄，好像堵塞著什么無法宣泄的情緒。

    怎么喝，怎么讓自己墜入失理的深淵，也無法脫離那種情緒。

    “也是，當然要擺脫了。”

    “再說……”

    他嘟囔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與思想中，聲音沙啞地厲害。

    “誰會喜歡一個精神病啊?！?/br>
    第70章 敬歲月

    配合處理這期打人事件， 耗費不短時間，一度登上新聞報道，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也掀起風波熱度。

    經(jīng)警方調(diào)查， 惹事的男人是個精神障礙患者，被緊急送往精神病院接受檢查看管。

    索賠或需繼續(xù)追究其監(jiān)護人，這個案件暫緩，也暫時無法定罪，事情更加復雜， 被告知后沈離從派出所走出來， 一時恍悟。

    中午約了費東， 特意說這件事。

    兩人都吃過飯， 索性尋了家咖啡廳談事。

    “也就是因為檢查出精神障礙， 追究責任會麻煩點？”費東靠上椅背，品一口醇香的絲絨拿鐵。

    沈離點頭附和，解釋說：“初步處理是和解，對方只需要賠付相應醫(yī)療費用，受害者這邊簽諒解書就可以，但是另外一個涉事的服務員jiejie，要求追加其刑事責任， 所以這個案子一時半會兒也結(jié)不了?！?/br>
    聽到這番， 費東也皺眉，“刑事責任……這可真難了?！?/br>
    沈離無奈擺手， “嗯，事情越繁復，我倒是越頭疼。”

    “嘶……精神疾病。”費東抓準這一點分析起來， “如果只是間歇性的話，他也是有承擔刑事責任的可能啊。你有刷到網(wǎng)上熱議這件事嗎？”

    沈離懵懵懂懂， “啊？近期事情多，沒太注意網(wǎng)上。”

    “那你會少很多樂趣的?！辟M東打趣她，說起網(wǎng)上那些熱議，“都在抗議，說什么，掛著精神病的免死金牌犯案就不用背負責任，被害者維權(quán)困難，這是有監(jiān)護人還好，沒監(jiān)護人，就是吃悶虧了?！?/br>
    “話倒是這么說，可法律始終不會去追究一個無行為能力的精神病人。”沈離說，“但或多或少也有鉆空子的，才會引起群憤。”

    太重的話題多說了也是擾氣氛，費東讓她盡量安心，“這事兒也別太煩心，專注自己?！?/br>
    “嗯。”沈離思想不在線，呆著再想著另外什么事。

    精神障礙患者。

    當時就有所察覺，精神病患者在不受意識管控的情況下，會做出很多異乎尋常的行為，往往是一個程度的極端。

    沈離回想昨天在她家門前失控的男人。

    所以……

    她那時也在懷疑陸長鶴嗎？

    不敢斷定。

    他就是那么發(fā)瘋也有可能。

    懶得想了。

    今天置辦的沙發(fā)請人送上門來，沈離要求不多，買了簡約的灰色調(diào)，不大，放在客廳剛剛好。

    沈離站在一邊指揮，他們按照需求把東西擺置好，還有廚前的桌子也一并搬了過來，這下比較大的家居就算全部沒遺漏了，房子終于像了樣。

    抽空挑了些綠植花朵，自己一個人費勁搬上來，在臥室跟客廳各擺一些。

    最后繞向陽臺，挑選一個比較好的位置，斜眼又看見了那天那只小貍貓。

    沈離把東西撇到一邊，蹲下身去看它，縮在角落，半陰半陽照在身上，倒還會均勻享受。

    “你怎么又來了？”沈離揉揉它的腦袋，“是你自己家的陽臺沒我家的好睡嗎？”

    它懶懶翻了翻肚皮，繼續(xù)躺著享受。

    “你和我以前養(yǎng)的那只貍貓真像，就是胖了點?！鄙螂x溫柔笑笑，“你家主人把你養(yǎng)的很好啊?！?/br>
    她索性任由它去了，繼續(xù)把東西擺好，因為怕沒時間照料，買的都是比較好養(yǎng)的。

    剛擺好，小貍貓就動了動身，躍上陽臺圍欄，一個飛跳竄進了隔壁的陽臺，又順著敞開的玻璃門縫跑進房間。

    沈離多注意了兩眼，這些天晚上經(jīng)常到陽臺散心，說來奇怪，沒見過隔壁開過燈。

    小貓是那戶人家的嗎？

    她聳聳肩，反正與己無關(guān)，拉上陽臺門回房忙碌。

    要趕在十一月前把申請材料準備好，差不多陸續(xù)到了那倆夫妻確定結(jié)婚日子，暫時休息，給人準備了一下賀禮。

    問過劉茵茵，選擇網(wǎng)購了一個很大的福字繡，買的太大，銹了一個周，結(jié)果難看得要死。

    最后還是放棄了，她實在沒那天賦，光看著秀都要命，親手的心意是很重要，可是太難看她實在難不出手。

    干脆再買了一副成品，另外準備了隨禮紅包和金手鐲，算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賀禮。

    芙妮喜歡海，陸硯安又怕凍著她，索性在沿海處的度假島上，包攬了一處僅供打卡拍攝的歐式殿堂。

    其壯觀宏偉，金碧輝煌程度難以置想，不算上外加裝飾，光是包攬的基礎費用也是天價。

    排場更不用說，盛辦了三整天，近期一個月，到場賓客當?shù)芈糜钨M用以歡慶為由，全權(quán)由陸家包承。

    一場拿錢砸出來的世紀婚禮，當日就在網(wǎng)上熱傳。

    或許是太過忙碌，沒有什么人關(guān)顧得到沈離，她照常過去走了個過場，小輩需要照顧到的場面不多，大多送個禮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