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房東 第39節(jié)
孟珩也不瞞他,眼神平靜道:“我男朋友?!?/br> 語不驚人死不休。 謝澤的欠兒很大一部分體現(xiàn)在這人看熱鬧不嫌事大上,他在客廳把人家兄弟倆的對話聽了個全,此刻忍著鎖骨的疼揚(yáng)言道:“是哥來了吧?讓哥進(jìn)來坐啊!” 孟珩低頭掩飾勾起的唇角,再抬頭的時候就看見他哥臉色黑得嚇人。 “進(jìn)來嗎?正好叫了膳仙樓的菜。”他把門開大些。 孟乾進(jìn)到玄關(guān),邊換鞋邊陰陽道:“你們吃得倒是好?!?/br> 孟珩沒空搭理他,先去把躺椅上嚷嚷著要起身的謝澤給扶起來了。 孟乾在進(jìn)門之前就想到了弟弟口中的“男朋友”就是這個跟他有過兩面之緣的街溜子。 但是想歸想,真等到親眼看見還是會有一種“好白菜被豬拱”的心痛感。 謝澤看出他不喜歡自己,他還委屈呢,他好好的直男被孟珩給掰彎了,他上哪兒哭去??!不過想到昨晚在床上那個從沒見過的孟珩,又覺得自己哪兒還有委屈,明明是他撿了個大便宜。 孟乾從趙顯那里一聽說,就知道能讓孟珩動用人脈關(guān)系的應(yīng)該只有謝澤,只是他沒想到謝澤傷得這么重,竟然真到了需要人攙扶著起身的程度。 良好的教養(yǎng)讓他不能繼續(xù)安坐,幫著孟珩一起將他扶坐在餐桌前。正好這會兒門鈴和電話一塊兒響了,餐廳送餐的人也到了。 孟珩去開門,餐桌上只剩下他們二人。 謝澤優(yōu)秀的社交能力開始發(fā)揮,“哥你是干什么的?” 孟乾眼皮一跳,調(diào)整心情道:“我叫孟乾?!眲e張嘴閉嘴就是哥,誰是你哥。 “噢——哥你這名兒好聽,大氣!” 放棄了和他正常溝通的可能,好在孟珩這時候回來了,孟乾放松身體靠著椅背,等著弟弟在餐廳和廚房間奔走,將打包盒的飯菜盛入餐盤。 謝澤實(shí)在動彈不了,否則這些事情都是他來做的,現(xiàn)在看著孟乾心安理得等著,屁股像沾了502一樣緊貼在椅子上,他……不太爽。 窗外停在電線桿上的小雀兒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他拐彎抹角地陰陽道:“哥勞煩你給我扶起來,我進(jìn)去幫幫孟珩,我怕他一個人累著?!?/br> 孟乾這么多年游走于商場,能聽出不來他話里埋怨自己的意思? 孟家傳統(tǒng),男人們平時從不做家務(wù),家里有固定的阿姨收拾瑣碎,阿姨下班之后又有妻子照顧,孟乾是真不覺得自己應(yīng)該進(jìn)廚房的。 謝澤管孟乾怎么覺得,他只要自己覺得! 他覺得孟珩是寶貝兒,是要疼著慣著的,所以哪怕他再腹誹孟珩事兒多,該干活的時候還是頭都不搖一下。 這幾天每天看著孟珩忙里忙外照顧他,謝澤面兒上不說,心里卻心疼著呢,每天夜里聽著孟珩綿長的呼吸都心底發(fā)澀。 孟珩本來是個淺眠的人,就是因?yàn)榘滋炖蹓牧瞬艜谒咽謾C(jī)摔在地上的時候都醒不過來。 伺候他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也就算了,反正他倆還有一輩子呢,大不了以后都換他伺候孟珩,可是孟乾一個手腳健全的人憑什么坐在這兒等人伺候??! 總不能真讓一個半殘伺候自己,孟乾只好微微挺直身體,讓謝澤坐著等好,自己起身走進(jìn)廚房。 “有要幫忙的嗎?”孟乾慢騰騰地進(jìn)了廚房,隨口朝著系著圍裙忙活的孟珩問了句毫不走心的話,篤定弟弟會和以往的妻子一樣讓他出去等。 沒想到孟珩忙著擺盤,頭都沒抬,道:“餐盒蓋好扔垃圾桶,打包一下放到門外,不然有味道?!?/br> 已經(jīng)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的腿又收回來,頓在原地,孟乾不太確定,試探性地問:“……我扔?” 孟珩輕笑一聲,他哥是什么脾氣他最清楚,挖苦道:“不用你,你打電話叫個阿姨吧,讓阿姨來扔垃圾。” 孟乾啞口無言,好吧,他想錯了,孟珩才不是他老婆。 他又想到坐在……哦不,癱在外邊兒客廳座椅上的謝澤。 好的涵養(yǎng)不允許他用低俗的話罵人。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在上完一天班之后來這里受他倆的氣。 算了吧,他微微正色,他也沒瘋,正事兒要緊。 于是他默不作聲地扒拉走孟珩手邊的餐盒,一個一個疊好送進(jìn)垃圾桶,又把那黑色塑料袋打好結(jié)拎著出了廚房。 整個過程一言不發(fā),活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謝澤見他進(jìn)去沒兩分鐘就又出來,重新把目光投向他這邊,他也看不見孟乾手上的垃圾袋,單純好奇道:“哥,不吃啦?” 孟乾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僵硬,廢好大勁兒才讓自己看起來不像個面癱似的垮起個臉,他笑道:“小珩讓我把垃圾給倒了。” 這笑多多少少有點(diǎn)滲人。 “把垃圾放門外就行,孟珩肯定沒跟你說清楚?!彼麩o比自信道。他作為男主人之一肯定得提醒孟乾一下,別到時候孟乾傻兮兮地下了樓走出幾百米,就為了倒個垃圾,回頭再上來黃花菜都涼了。 孟乾眼皮抽搐,繼續(xù)維持著表面的體面,“他跟我……說、了。” “哦。”謝澤不再管他,繼續(xù)低頭懶散地看手機(jī)。 孟乾轉(zhuǎn)過了身,馬上垮起個臉,臭得六親不認(rèn)那種。 等到他將垃圾安安穩(wěn)穩(wěn)地放在門口又走回來,孟珩已經(jīng)把擺好盤的菜放上了餐桌。 謝澤還癱在那兒。 不堪入目。 他悄摸地又有些覺著自家的白菜被豬給拱了。 這回他倒沒詢問孟珩的意見,自動自覺地將拎過垃圾的手洗干凈,走進(jìn)廚房盛了飯。 孟珩注意到他這邊的動靜也沒說什么,就覺得他哥今天反常。 他哥從來不是什么會洗手作羹湯,愿意自覺進(jìn)廚房的人。 最后終于是落了座,孟珩坐在他們倆中間,一頭是朝著他笑得燦爛的謝澤,另一頭是蹙著眉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孟乾。 孟乾的確有些心事重重,并且這心事還是跟孟珩有關(guān)的。 今天妻子把倆孩子都帶回了娘家,他不用回去陪著,就想趁著這個機(jī)會下班來一趟孟珩這里,也順道把一樁心事解決。 所以他過來也并非吃頓飯這么簡單。 只是他還沒找好開口的契機(jī)。 孟珩受不了他哥這若有若無的審視目光,再結(jié)合剛才他哥一系列反常的舉動,他直言道:“有什么就說吧,我聽著。” 謝澤“啊”了一聲,孟珩打斷他:“沒問你?!?/br> 他乖乖閉了嘴,沒再插科打諢下去。 孟珩重新把視線放回到他哥身上。 孟乾輕笑了下,他弟弟他最清楚,不是個彎彎繞繞的性子,索性開門見山道:“爸一直想把公司開到美國去,老爺子之前一直不同意,現(xiàn)在終于松了口……” 他突然頓住,組織不好下面的語言。 “嗯,那你要辛苦了?!泵乡駴]什么表情地給謝澤夾了塊糖醋里脊道。 “前陣子去美國就為著這事兒,”孟乾雙手交疊在餐桌上,一副正經(jīng)談判的姿態(tài),“定是定下來了,但那邊還不安穩(wěn)……” 他又停了下來。 他爺爺那邊是松了口,但萬事開頭難,開頭之后難上加難,他也沒有三頭六臂,這邊和美國那邊都落不下,現(xiàn)在無法兩頭兼顧—— 能留下主持局面的只有孟珩。 孟珩還是沒什么表情,而且一言不發(fā)。 謝澤倒是像察覺出異樣,只覺著孟珩這哥是真夠有意思的,那兩句俗話怎么說來著? 無事不登三寶殿。 黃鼠狼來給雞拜年。 沉默在餐廳蔓延開來,就連甜膩的糖醋香氣也被沖淡了幾分。 兩兄弟之間的氣氛一下子冷下來,只有謝澤一個人幸存在風(fēng)暴之外。 孟乾盯著孟珩良久,最終有些敗下陣來。 他說:“小珩,只是要你暫時來幫忙而已?!?/br> 孟珩嗤了一聲,道:“我是學(xué)畫畫的,哥?!?/br> 孟乾有些急了,不再與他周旋,“爸和我都得往美國那邊跑,最遲也就是半個月后走,只是讓你幫忙盯著點(diǎn)兒這邊,你有什么不懂的隨時問我。” 他只說“盯著點(diǎn)兒”,聽起來無足輕重,就是掛個名的事兒。 可他們都知道,這話掰開揉碎了看,就是讓孟珩接管公司的意思。 孟珩一五一十,不落下一個字地聽完,聽完只是兀自垂下眼皮,扒拉了一口碗里的飯。 “小珩,你表個態(tài)。”孟乾又恢復(fù)了那副溫和儒雅的模樣。 孟珩淺淺笑了一下,不過那笑意不達(dá)眼底。 “我有什么好表態(tài)的?” “我不愿意,行嗎?”他抬頭,對上孟乾的眼睛。 果然,孟乾下一秒又變得嚴(yán)肅起來,微微急促道:“小珩——” “哥,菜要涼了?!泵乡裼米约旱目曜訆A菜放入孟乾碗邊。 孟乾張了張口,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他這趟本來也沒抱什么希望,就是先讓孟珩有個心理準(zhǔn)備而已。 孟珩不答應(yīng)是情理之中。 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謝澤吃飯快,吃完之后卻不急著下桌,在旁邊外放消消樂的背景音守著孟珩,孟珩低頭吃飯,不發(fā)一言。 孟乾再待下去只是破壞人家的幸福生活,臨走的時候還想著跟孟珩打聲招呼,他難得來一趟弟弟家,下回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有事隨時找我?!泵锨瑩Q好鞋,站在玄關(guān)如同所有惦念孩子的家長一樣叮囑。 “孩子”不領(lǐng)情,反而不咸不淡地甩過去一句:“別忘了把垃圾拎下樓。 第44章 “別怕,別怕…” 一周之后的周三,孟珩帶著謝澤回到趙顯的醫(yī)院復(fù)查,ct顯示趾骨和肋骨愈合很好,鎖骨位置刁鉆傷勢也嚴(yán)重,不可避免的長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