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停頓沒敢撒謊：“的錢袋。”

    她下意識晃起腿，又想挨崔韞坐近些。

    蕭家的屋子許久不曾修葺，較為老破。瓦片往下掉了幾塊。

    沈婳受驚，崔韞把人拉住。

    ‘哐當(dāng)’一聲響，砸碎了屋內(nèi)的茶盞。吵醒了睡著的人。

    很快，點(diǎn)燈。

    是婦人尖細(xì)的嗓音。

    “我就知道家里攤上霉運(yùn)了！你非不信！外頭的算命道士可說了，瑟瑟八字和我相克！當(dāng)家的，早早把她嫁出去，得些聘禮錢給兒子攢著。為何你到現(xiàn)在還不松口？”

    婦人的抱怨聲絲毫不見收斂。也不怕被旁人聽了去。

    而隔壁的燈一直亮著，蕭瑟瑟來了月事，疼的不行至今未眠，在聽到這句話悄無聲息的吹滅燈后，再也沒了動靜。

    第555章 送君終有一別

    “你小點(diǎn)聲！”

    “家里攏共這么點(diǎn)地，瑟瑟就在隔壁，若是聽著了，心里多難受?！?/br>
    “能出什么事？明日我就將屋檐補(bǔ)好。她今兒晚膳沒用，我瞧著臉色不對，你當(dāng)母親也好歹上點(diǎn)心。”

    很快，是中年男人的制止。

    婦人卻不依不饒。

    “自個(gè)兒家里，我還不能說話了？怎么，就你閨女嬌貴？還是我苛刻她，缺她吃的了？又不是什么大事，餓一頓死不了人！”

    想到這里，她就很不快。

    姨母一家就在隔壁！

    她每次數(shù)落蕭瑟瑟，姨母總會過來，讓她差不多行了，別傷了女兒的心，又讓鄰居看笑話。

    “早些年，我就是生她壞了身子，六年前，她險(xiǎn)些被拐子偷走，是我追上去把人救下，又落了一身的傷！”

    婦人講到傷心處也不去整理那一地的狼籍，而是哭了出來。

    “你可知當(dāng)初外頭怎么說我的，說我斷了你蕭家的根別以為我不知婆母生前，還張羅著你和外頭那吳寡婦相好！”

    “好在我后來肚子有了動靜，又給你生了個(gè)兒子這才給蕭家留了后！可你卻只會怨我！”

    “行了！”

    被人打斷。

    蕭父不耐煩：“這件事翻來覆去的講，還有完沒完？”

    他冷下臉來，蕭母還是怕的，當(dāng)下噤聲。

    自己的女兒，她又如何不疼。

    可她為了蕭瑟瑟，吃了這么多的苦。算命先生都說了，女兒留著，只會讓她不順。

    她心煩意亂的收拾一通，這才回去躺下。就在她翻來覆去難眠時(shí)，她聽到蕭父道。

    “你以后少使喚瑟瑟，明兒再去買些布匹給她做幾身衣裳，這個(gè)年紀(jì)，的確可以張羅定親了?！?/br>
    蕭母一喜。

    “我娘家那邊正托人問，那王家子人品不錯(cuò)，是個(gè)值得托付的，我的女兒總不至于害了她。”

    “快閉上你的嘴吧！王家家境不過如此。最多十兩銀子做聘禮。雖說我們蕭家不做賣女兒的勾當(dāng)，也想讓她過得好，可奈何家里窮，瑟瑟本就生的好，好的兒郎大有人在，得好好挑可不能隨意許人家。她當(dāng)jiejie的，自然是要多多為了幼弟考慮的?！?/br>
    這句話簡直說到了蕭母心坎里。

    她再也不提王家了，心思活絡(luò)。

    “那回頭我找媒婆問問?！?/br>
    “我心里有成算。行了，睡吧。”

    那些人，哪里比得過沈家公子？

    這沈家偌大的家業(yè)，最后可都是他的。還會讀書日后若考上了舉人老爺，那可不得了了。

    蕭父上回可是看見！沈雉隔著十步遠(yuǎn)外暗暗送蕭瑟瑟回來的。

    他當(dāng)時(shí)就起了疑心。見蕭瑟瑟入院后，特地追出去叫住了沈雉。

    那個(gè)沈家公子，一愣，臉微紅，還低聲喚他一聲伯父！

    當(dāng)時(shí)就把他喊的飄飄然。

    可見他家瑟瑟是要當(dāng)飛上枝頭當(dāng)鳳凰的！

    兩人的對話，讓蕭瑟瑟萬般難堪。

    她的存在，好似對誰都是累贅。

    阿娘怪她，阿爹嘴里不說，可心里又何嘗不是？

    她咬著唇，明明熱的不行，可腹部卻絞痛的直發(fā)涼。

    等她好不容易沉沉睡去，再醒來天色已大亮。

    她很累又渾身不舒坦，蕭瑟瑟穿好粗布羅裙，頭上只挽了個(gè)簡單的木簪，她正要出屋，視線卻一頓落在桌前那格外精致的點(diǎn)心紙盒上。

    柳眉未蹙，是困惑。

    她走過去，點(diǎn)心的香味充斥鼻尖。

    蕭瑟瑟清楚，家里其實(shí)也不算虧待她，重男輕女，是常態(tài)。這條巷子里的婦人，有幾個(gè)不打罵女兒。她至少身上不會落傷。

    也不過是好吃的好喝的，全緊著弟弟。輪不到她罷了。

    那這是誰送的？

    “瑟瑟，起來沒？”

    外頭，是蕭母的喊叫聲。

    “怎么就這么懶？快起來做飯了。全哥兒鬧著要吃蛋餅，你爹干的是體力活。我尋思著早上就煮粥，再給他們每人攤上兩個(gè)雞蛋餅?！?/br>
    “聽到?jīng)]，別拿多了。家里幾個(gè)蛋我是清楚的。”

    蕭瑟瑟應(yīng)了一聲，下意識將食盒提出去，可等她的手觸上門時(shí)，又縮了回去。

    拿出去，怕是再也落不到她手上。

    女娘垂眸，她難得自私了一回。遲疑的撿起一塊，小心翼翼咬上一口。

    很甜。

    ————

    崔韞走時(shí)，沈雉帶著沈婳一路送行。

    直至出了豐州城。

    沈雉笑了笑：“送君終有一別?！?/br>
    “不急。我有話同你說?！?/br>
    崔韞將昨夜的事，一一言明。沈雉臉上的笑意褪去。

    他沒想過，蕭瑟瑟處在這種境地。一再確認(rèn)后，看向沈婳。

    沈婳很為難：“我不是故意瞞著的，只是思來想去。阿兄應(yīng)該是單相思?！?/br>
    沒準(zhǔn)，蕭瑟瑟連阿兄是誰都不知。

    沈雉輕咳幾聲。

    沈婳恨鐵不成鋼：“就你這樣的，也只會背地里偷偷喜歡。等你出息，也不知是明年還是后年了。告訴你做甚？我還不如告訴阿娘，讓她直接去提親?！?/br>
    她的想法很簡單。

    蕭家長輩腦子是有坑才會拒了！

    崔韞的心思一直落在沈婳身上。女娘唇紅齒白，精致的不像話。

    “倪康留在這里。”

    沈雉正要謝。

    沈婳：“哦?！?/br>
    “我雖在盛京，可會時(shí)常給你寫信，記得回?！?/br>
    沈雉正要應(yīng)下。

    沈婳踢著地上的石子。很敷衍：“知道了。”

    沈雉：？？？

    崔韞抬步朝此處而來。

    “上回的金錘子我?guī)ё吡?。你總是以物換物，我想著不能白拿了。又怕你當(dāng)真轉(zhuǎn)頭將我忘了，總要給你留些什么?！?/br>
    沈婳毫不猶豫的朝他攤手。

    她是個(gè)識貨的，很快鎖定他腰間的一塊玉。

    “我要這個(gè)！”

    崔韞本想給她留下銀票。免得小女娘再哭窮。隨著她手指的方向，崔韞看過去。神色微微一凝。

    那是崔家給兒媳的玉佩，阿兄那塊給了阿嫂，他這塊……

    他嗤笑一聲：“你倒是會挑?！?/br>
    “給不給？痛快點(diǎn)！不要讓我催?！?/br>
    “此物重要，別丟了?！?/br>
    崔韞修長的手指靈活的將那塊玉佩戴小女娘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