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又坐了回去，接著看遠(yuǎn)處景色。

    那丫鬟臨到亭邊，突然又堅(jiān)持著勸道，“姑娘，夫人性子好，晚一些?她不會怪罪的，況且您發(fā)髻有些?亂，你且歇一歇，我為您整理一下。”

    雖然丫鬟勸著，但?少女看見亭子里有人，猶疑著要不要進(jìn)去。

    應(yīng)是大戶人家出來?的，礙于男女大防的禮節(jié)不敢進(jìn)。

    裴秋生自覺已然不便繼續(xù)坐下去，估摸著聞氏待會兒也就結(jié)束了，于是起身離開。

    離開時(shí)與丫鬟有些?擋著路，裴秋生直接繞開了二人。

    臨擦肩而過時(shí)，那丫鬟似是有些?意外，微微愣了一下。

    裴秋生似乎聽見了一句，“姑娘生得這樣好看，那公子怎么……”

    裴秋生回到大雄寶殿前面時(shí)，正好聞氏也出來?了。

    聞氏噙著笑，狀似不經(jīng)意間往裴秋生剛坐過的那亭子里看了一眼，問道，“誒？怎么那亭子里坐了個姑娘？”

    裴秋生解釋道，“哦，剛才我坐那兒的時(shí)候，有一路過的一主一仆要歇息，寺廟里人多口雜，男女共處一亭不太方便，我便將亭子讓給她們了?！?/br>
    “是這個理，”聞氏點(diǎn)點(diǎn)頭，笑道，“不過我瞧那姑娘有些?眼熟，似乎是我金陵娘家的侄女兒，我去看看她，你遠(yuǎn)遠(yuǎn)跟在我后面就成?。”

    裴秋生搖了搖頭，道，“我在這兒等您，就不去了。”

    第135章 跪下求親

    如今的聞淵對于裴秋生的婚事, 看?得比以往更重，自然不可能真?的任由裴秋生遵循自己的心意，讓他?想娶誰就娶誰。

    畢竟裴秋生中狀元那天, 他?朝會結(jié)束后回府的路上, 可是有一幫官員圍著他賀喜，還有不少同僚打聽裴秋生的婚親之事。

    有好幾家想跟他結(jié)親的。

    他?哪里說得出?口他們堂堂鎮(zhèn)國公府世子和新進(jìn)狀元郎, 要娶商戶女的事。

    裴秋生那邊若是?沒松口, 他?連開口跟對方的女兒相看?都不方便, 一個不好?別將對方給得罪了，將來同朝為官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也格外尷尬。

    如今裴秋生科考已然結(jié)束，后面自有朝廷給他?安排差事, 他?想著，就算他?反悔裴秋生的親事, 裴秋生估計(jì)也折騰不到哪里去。

    干脆先拖, 拖到拖不住的時(shí)?候再跟裴秋生攤牌。

    他?已經(jīng)直接同聞氏表了態(tài)，要求她也一起參謀參謀, 多勸勸裴秋生。

    聞氏其實(shí)并不完全認(rèn)同他?，她覺得裴秋生要娶姜月本就是?一早就說定了的事，救命之恩本就當(dāng)?涌泉相報(bào)，做過人家的童養(yǎng)夫又不娶她，其實(shí)是?不應(yīng)當(dāng)?的。

    她只是?在?納不納妾這件事上有些猶疑。

    正好?她金陵娘家她侄女, 也就是?她堂弟的女兒來長?安游玩。那女孩她見過, 生得標(biāo)致，性子柔和又敞亮, 若是?兩?人能看?對眼，她心里是?支持的。

    聞淵一聽, 便也動?了心思，讓聞氏立馬安排兩?人見一面。

    因而兩?人雖然各懷心思，但還是?安排了這一出?。

    就連剛才的丫鬟也是?聞氏派的，將人從山腳下接上來，再讓裴秋生在?她們的必經(jīng)之路上等著。

    所謂的發(fā)髻亂了也不過是?丫鬟胡編亂造的借口，就這樣讓兩?人見了一面。

    不過見了多久，聞氏剛才還真?是?去解簽去了，不得而知?。

    如今見裴秋生不愿意同去，聞氏也不好?強(qiáng)勸，只自己去了涼亭，隱晦地問了下侄女的意思。

    不過倉促之下，并未提前跟侄女說明，聞氏便將心里的想法說了，此外，姜月的事也沒瞞著，隱名去姓地同侄女說了一下。

    侄女有些意外，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只說剛才沒太看?清，要回去考慮一下。

    沒一口回絕，便是?有希望。

    畢竟這種事，哪有當(dāng)?場就應(yīng)下的，就算有這個心思也要拖個幾天或者問問父母親的意思。

    聞氏便握著她的手道，“好?孩子，那我等你的消息?！?/br>
    兩?人續(xù)了會舊方才道別，臨別前聞氏出?于心里對她的喜歡，又將手上的翡翠鐲子摘下來送給了她。

    聞氏同裴秋生回去的路上，假裝不經(jīng)意般打聽道，“剛才那女子還真?是?我侄女，真?是?無巧不成書?，竟在?廟里碰見了。秋生，你覺得她怎么樣？”

    裴秋生回憶了一下剛才那女子口中的“姑母”二字，哪里不明白是?聞氏安排的。

    難怪今日處處透著古怪。

    他?語氣帶著些不悅道，“未曾了解，不予置評?！?/br>
    聞氏想著侄女嬌俏的容貌，又問道，“若是?只論相貌呢？”

    剛才兩?個人打了個照面，相貌應(yīng)當(dāng)?是?了解的。

    裴秋生越發(fā)確認(rèn)了心中的猜測，“沒留意，孩兒當(dāng)?時(shí)?在?看?山看?路，不曾看?女子。”

    聞氏一時(shí)?間無言以對，有點(diǎn)兒不高興，“你這孩子……”

    裴秋生打斷了她，冷硬道，“母親，我的心思，你同父親便是?從前不知?道，昨日也該知?道了。

    “還望你們收一收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否則，你們就當(dāng)?我沒回來過?！?/br>
    聞氏被噎了個正著，再沒說什么。

    回去的路上，裴秋生心緒復(fù)雜，怕去找姜月被她看?出?來不對，反而影響她的心情，便沒再去找她。

    第二天，裴秋生等聞淵下朝后便去找他?，再次提起了提親一事，聞淵直接以那日朝廷有差事抽不開身為由，拒絕了。

    裴秋生去找謝云昭向?謝丞相打聽了一番，得知?圣上最?近并沒有給聞淵安排什么差事，反而還因?yàn)榕崆锷贾袪钤皇陆o聞淵許了幾日休沐，聞淵口中的差事根本就是?他?無中生有。

    裴秋生氣急，回來又與聞淵當(dāng)?面對質(zhì)，將聞淵鬧了個大紅臉，又以身體不適為由將裴秋生關(guān)在?了門外。

    裴秋生也不多說什么，直接就著門外跪了下來，稱聞淵一日不答應(yīng)，他?便在?這跪上一日。

    聞淵原本就不滿意，更受不得裴秋生以下犯上這樣逼他?，便道，“那你就跪著，我實(shí)話跟你說了吧，我就沒打算讓你娶她。先前不過是?為了讓你安心準(zhǔn)備科考，好?穩(wěn)一穩(wěn)你心思的。”

    裴秋生雖然早就知?道聞淵心底里對這婚事不支持，但卻以為他?既然答應(yīng)了，多少也會顧忌著承諾在?那里而勉強(qiáng)接受。

    他?沒想到堂堂鎮(zhèn)國公，實(shí)際上竟然是?這樣一個言而無信、出?爾反爾的人，難怪整個國公府上下一派烏煙瘴氣，除了聞氏純良些，底下的晚輩論人品性情，就沒有一兩?個能敞亮到拿得出?手的。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今日他?無論有沒有同聞淵撕破臉，結(jié)果恐怕都是?一樣的，聞淵壓根就是?想緩兵之計(jì)好?拖延他?，如今他?便偏要將他?這緩兵之計(jì)戳破。

    逼一逼他?，或許能奏效。

    畢竟鎮(zhèn)國公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看?著在?，鬧將出?去對鎮(zhèn)國公府的影響必然不好?。聞淵這人不是?在?乎名聲嗎？看?他?會不會讓自己就這么堂而皇之的一直跪下去。

    沒想到，聞淵壓根沒心軟，開門的時(shí)?候直接當(dāng)?沒看?見，出?了門便繞開他?，用膳會友似乎都沒受到絲毫影響。

    路過他?身邊時(shí)?，還警告他?道，“你就算跪死了，我也不會答應(yīng)的。”

    如今已經(jīng)算是?撕破臉了，裴秋生既然態(tài)度強(qiáng)硬，那聞淵就讓他?在?門口跪著，想著干脆讓他?跪到受不住為止。

    裴秋生咬著牙，挺直了背板道，“那我就跪死在?這里。”

    到了午膳前，聞氏的侄女提著禮親自上門來拜見聞氏，出?人意料地將親事謝絕了。

    聞氏很是?意外，便問了下侄女原因。

    對方說聞世子雖然相貌好?，學(xué)問功名更好?，但知?道他?已經(jīng)有了心上人，且那心上人是?個平民，縱然勉強(qiáng)接受，將來也怕不知?如何相處，還是?算了。

    聞氏頗為遺憾，夜里便跟聞淵說了這個兩?邊都不愿意的結(jié)果。

    聞淵反而怪她，沒好?氣道，“讓你不要說那姜家女的事情你不聽，他?們倆的事不一定能成，說出?來反而阻了旁的好?姻緣。”

    聞氏撇了撇嘴，無奈道，“可那畢竟是?我侄女，我總不能誆她瞞她。北軒的態(tài)度你也知?道，如今還在?外面呢……”

    聞淵沒好?氣道，“讓他?就這么跪，跪到他?想清楚為止！”

    聞氏終究是?心軟，這時(shí)?節(jié)晝夜溫差大，白天衣服穿得薄，夜里便覺得冷了。

    她勸聞淵道，“夜里涼，已經(jīng)快子時(shí)?了，不若讓他?回去吧？”

    聞淵冷笑道，“我讓他?回去他?就能回去？又不是?我罰的他?，是?他?跪在?那兒威脅我，想讓我服軟?！?/br>
    “哪是?他?威脅你，本就是?你的不……”聞氏嘆氣，“算了，我去勸他??！?/br>
    聞氏推開房門，勸裴秋生回去歇息，裴秋生充耳不聞，“父親什么時(shí)?候去提親，我便什么時(shí)?候起來。”

    聞氏不再勸，只是?拿了件外衣搭在?了裴秋生肩上

    *

    到了裴秋生原本計(jì)劃去提親的日子，聞淵依然沒有答應(yīng)。

    裴秋生已經(jīng)跪了兩?天兩?夜了，期間滴水未進(jìn)，連嘴唇都干得起皮了。

    聞淵看?見反而來氣，吩咐下人道，“讓人給他?灌點(diǎn)水，回頭上朝的時(shí)?候，別讓圣上以為我在?府里折磨他??！?/br>
    裴秋生倔強(qiáng)地不愿喝水，聞淵直接讓人強(qiáng)灌進(jìn)去。

    裴秋生只覺得暖洋洋的陽光下，入喉的水卻如同冰刀子一般，喝下去整個胸腔又疼又涼，一直涼到了心窩子里。

    姜月自打裴秋生狀元游街后，便一連三日沒見到他?了，連隨云也沒來傳過話，心里覺得奇怪。

    往常他?放榜或者有空時(shí)?，便會來找她的。

    他?休沐五日，按理不會不來的。

    她問隨影道，“世子可有讓人帶話過來？”

    自打幾個月前隨影跟隨在?姜月身邊保護(hù)后，便沒再回到裴秋生身邊過，一直留在?她這里。

    隨影搖了搖頭，“沒有?！?/br>
    姜月不放心，吩咐隨影道，“你回鎮(zhèn)國公府一趟，打聽一下世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br>
    隨影應(yīng)下吩咐，“好??！?/br>
    隨影離開后，褚信過來問她，“姜姑娘，桃花水扇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是?不是?可以拿出?來賣了？”

    在?二三月那兩?個月里，姜月同褚信做出?來約莫兩?百個桃花水扇，整整裝了兩?大箱子。

    如今已然五月了，已然入了初夏，天氣已然熱了起來。尤其是?白天，碰到晴天出?來走路還得出?一身汗。

    姜月點(diǎn)頭道，“時(shí)?間差不多了，拿出?去賣吧?！?/br>
    褚信又問，“那些樹脂壓花呢？”

    姜月道，“拿幾樣最?好?看?的擺在?外面，只做店鋪裝飾用，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