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在水底游了許久 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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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月的聲音帶著歉意,電話里傳來,十分好聽。 鐘影不是很喜歡別人說她女兒懂事。 因為她小時候,被夸最多的就是懂事。 那個時候被夸多了,她好像也十分喜歡懂事的自己。但其實不是。 她對今月說:“給您也添麻煩了。那琰琰明天就不去了。” “放假到現(xiàn)在,她還沒去看過奶奶?!?/br> 話音剛落,電話那邊就傳來一聲被打斷的停頓。 鐘影知道陳知讓也在聽,便沒多說什么,等了等,等來今月無奈又歉意的一聲“好的?!睊炝穗娫?,鐘影莫名覺得,等假期結(jié)束,小聞老師必然要找陳知讓好好談談他們之間的友誼。 - 廚房收拾好,床單被罩收回來,時間剛過十點。 也許是下午睡了一覺,客廳看了會電視,快十一點的時候,鐘影還不是很想睡。明天可以睡個懶覺,然后帶聞琰去趙慧芬那。趙慧芬假期最忙。因為北湖公園的相親活動這個時候最熱鬧。要不就是趕趟地參加婚禮,她是牽線搭橋的,估計整個南州小半的婚禮上都少不了趙慧芬女士。 晚間新聞正在臨時插播一條出城高速上的追尾事故。 畫面是從半空拍下的,不是很清晰,但還是能在地面看到大片深褐的血跡。 背景音里,新聞主持聲音冷靜,語氣警示:“在此提醒各位市民,假期出行,千萬注意交通安全。嚴守交通法規(guī),珍惜自己和他人的——” 鐘影關(guān)了電視。 她在沙發(fā)上坐了會。 客廳燈光很亮,陽臺玻璃模糊倒映著整間屋子。 夜風帶著白日的熙攘,雨水潮濕的痕跡徹底消失,拂面干燥又溫暖。 鐘影扭頭去看聞琰房間,慢慢地,心才定下來。 洗完澡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裴決忽然發(fā)來信息。 那會已經(jīng)過了十二點。 是一條稍長的語音。 開頭幾秒,裴決沒有立即說話,他似乎有些遲疑,自己也不明白要說什么,開口更是猶豫。 鐘影不由笑。 想起傍晚那陣若無其事的瑣碎閑聊,眼下的裴決,好像變了一個人。 零點已過,今天發(fā)生的都去了昨天。那些短暫的親密纏綿,在時間的刻度上,一下變得擁擠,似乎時間再過去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就完全看不見了。 他語氣慎重地說:“影影,我醒酒了?!?/br> 明明醒酒的事之前就同她發(fā)過信息,這會說出來,像是一種自我確認。 這句之后又是停頓。 漫長的停頓。 鐘影一度懷疑語音播完了。 她低頭去檢查,耳旁便傳來裴決的嘆息:“可我覺得好像還沒醒?!?/br> “像做夢?!?/br> 最后三個字說完,他自己倒笑了。笑聲不是那么明顯,不仔細留意根本聽不到。 鐘影拿起手機。 不知為何,一個念頭驀地冒出腦海,無緣無故。但細想,又不是那么沒緣故,畢竟,裴決做這事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了。 鐘影握著手機穿過一片漆黑的客廳。 深藍夜色籠罩著四周。 午夜晚風里,樹影婆娑搖曳,好像深海游魚,起伏潛落。 裴決站在車前,仰頭望著,神色平靜。 如所想的一樣看見人的時候,鐘影也變得平靜,心口卻一點點熱起來。如同被人緊緊攥住。 她站在暗處,同他對視,有那么幾秒,鐘影覺得裴決應該是看到她了,但下秒,理智又否認。在裴決眼里,整棟樓估計都是一片漆黑的。 他仔細注目著這團漆黑,就像在擁擠的時間刻度上,耐心地尋找昨天的某一刻。 鐘影轉(zhuǎn)過身。 電梯打開,光線過分亮了,刺得人眼睛發(fā)酸。 停到一樓,迎面拂來的夜風更加濃郁,帶著入夏的成熟氣息。 她慢慢往外走著。 裴決還靠在車前,兩手插兜,視線卻不是那么直直往上了。他好像也感覺到什么,目光朝鐘影的方向看來。 隔著一段距離,兩人無聲對視。 “影影?!?/br> 片刻,裴決敏銳直身,朝她大步走來。夜風掀起他的衣角,帶來一絲隱秘的愉悅。 鐘影忍不住笑,走近著說:“我是不是很了解——” 她被人抱進懷里。 晚風熏染的氣息、溫暖的、稍顯急促的呼吸,還有干燥的觸感。 在漆黑一片的夜里,變得無比清晰。 “現(xiàn)在呢?”鐘影低聲。 裴決摸了摸她后腦,不是很明白:“什么?” 鐘影好笑:“做夢。你說的?!?/br> 裴決愣了下。 過了會,他也笑起來,語氣無奈:“更像做夢了。” 鐘影:“……” 第41章 逡巡 “不放假嗎?” “理論上是不放的。假期最忙?!?/br> “明天幾點的飛機?” “晚上十點多。飛深州?!?/br> “可以去看叔叔阿姨?!辩娪跋肓讼? 覺得可行。 裴決點了下頭,沒說好不好,看著她的眼底有笑意, 過了會, 他拿起手里的水杯喝了口水。 客廳沒開燈,廚房燈光照過來, 朦朧的暖黃,一路蔓延到餐桌邊緣。 鐘影撐著手肘側(cè)頭瞧他, 濃密發(fā)絲散落下來,零星的小半暖光在她身側(cè)變得細膩又溫柔。 “笑什么?”見他不作聲彎唇,鐘影忍不住問。 裴決卻看了眼時間。都要一點了。 他放下水杯,伸手摸了摸鐘影溫熱的臉頰,站起來說:“不早了??烊ニX?!彼孟駴]聽見meimei的追問,神情依舊帶笑,動作卻利落,說走就要走的樣子。 鐘影跟著起身, 心底莫名不大高興。 他這會的表現(xiàn)太游刃有余了。似乎這一趟過來真的只是確認不是在做夢——順便摸摸她的頭、摸摸她的臉, 僅此而已。鐘影感覺自己的情緒莫名被吊了起來。前一刻樓上望見、樓下被抱住的悸動與心跳還沒緩好, 這一秒他就跟個兄長一樣,嚴肅、理智, 又體貼地告訴她, 不早了,該去睡覺了。 鐘影瞪著裴決后肩,冷不丁,她聽見自己說:“是誰要來的?!?/br> 前面的人腳步微頓。裴決轉(zhuǎn)頭瞧她, 眼底笑意愈加明顯。 “不然早睡了?!辩娪耙膊恢肋@第二句怎么冒出來的,只不過說著話的時候, 她比他還要面無表情。 裴決好笑,他的視線牢牢地落在她身上。換做以前,鐘影只會在肚子里罵他、面上不理他,要不就是和哥哥進行幾場虛偽的交流,弄得裴決一頭霧水。 不過確實是自己來得太晚,裴決向鐘影道歉:“下次不會了?!笨社娪安焕硭恕?/br> 兩人一前一后往玄關(guān)走。 路過琴房,鐘影忽然不跟了,她瞪了眼裴決后背,打開房門就進去,然后利落關(guān)上了門。 見狀,裴決又是一愣。第一次見這樣送客的,送一半沒影了。 不得了。 這下真不是做夢了——鐘影哪回在他夢里鬧過脾氣。 原地站了幾秒,裴決走到琴房門口,敲了兩下門,小心建議:“不送送嗎?” 好一會沒聲搭理。 裴決想,估計是隔音太好,鐘影沒聽見,于是,他開門進去。 窗簾厚重,只拉了一指寬的縫。 光線實在昏暗,沙發(fā)椅、鋼琴的布置,落入眼里都只有顏色深淺的不同。 鐘影坐琴凳上低頭擦拭鋼琴,看不清表情,但是從細細抹過每根琴鍵的動作看,蠻認真的。 裴決走過去。這個房間似乎能吸納所有聲音,他都沒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不去睡覺嗎?”裴決低聲。他不明白meimei這么晚為什么要在這里用功。 鐘影:“你不走嗎?” 說著,手上力氣稍重,帶出一道悶悶的琴音。 鐘影嚇了一跳,她趕緊起來,不去碰了。雖然房間密閉,但深夜寂靜,弄出聲音還是不好。 裴決瞧她手足無措的樣子,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