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在水底游了許久 第9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HP 混血媚娃發(fā)育日記(產(chǎn)乳)、神廟逃亡(古言1v1H)、異度覺醒、重回九零好村光[種田]、他恨他的白月光、社交女悍匪[七零]、崔大人駕到、我的房車通萬界、穿書后,我嬌養(yǎng)了四個反派幼崽、道觀美人(重生)
接收到其他人的各色目光, 孟恪江很快皺了下眉, 抬頭看病床上的裴新泊時,狀似驚喜地笑著問:“小影找到了?” “裴決, 怎么不和我們幾個叔叔伯伯說?小影這些年去了哪里?”說著, 他又一臉親切和藹地轉(zhuǎn)頭看向裴決。 裴新泊剛做完手術(shù),刀口疼得他齜牙咧嘴,這會聞聲也扭過頭朝自己兒子看去。 裴決沒多說什么,只道:“影影這些年一直在南州?!?/br> “——爸, 您怎么樣?”他拉著鐘影上前。 話音落下,眾人神色悄然一轉(zhuǎn)。 誰都清楚, 裴決的性格同他的父母,簡直天差地別。如果說裴新泊是好說話、吳宜是會做人,那裴決,是既不好說話,又不會做人。他好像骨子里就與他的父母一正一反,多余的話從不多說,多余的人,看都不會看。 裴新泊見有些冷場,瞪著裴決,咬牙忍痛道:“沒死成。” 裴決:“……” 這下,眾人都笑起來。 鐘影也彎了彎唇角。 “影影怎么來了?”裴新泊朝鐘影招了招手。 鐘影走近,彎身笑著說:“叔叔,身體最重要,以后還是不要喝酒了。” 裴新泊笑呵呵,很好說話的樣子,擺了擺手掌,無奈笑道:“不喝了不喝了。” 聞言,孟恪江站起來走到病床邊,仔細(xì)打量鐘影,眼底有幾分了然,語氣卻變得和之前不一樣,雖然還有笑意,但更多的是教訓(xùn):“小姑娘懂什么?!?/br> “寧江那會,你見我們幾個叔叔伯伯哪有不喝酒的?你爸也喝!小影在外面這么些年話都不會說了。” 只是他剛說完,察覺他話里的不客氣,裴決的臉頓時冷了下來:“孟叔——” “孟叔長久不見?!?/br> 鐘影直起身朝他一笑,語氣冷淡:“我爸是喝,就是沒死成?!闭f完,她也不看孟恪江僵住的表情,轉(zhuǎn)頭笑著繼續(xù)對裴新泊說:“阿姨和裴決都很擔(dān)心您,這回真的要戒酒了?!?/br> 連著兩句,病房的氣氛也被帶得一會安靜,一會莫名地松口氣。 孟恪江不應(yīng)該提鐘振。當(dāng)年的事,鐘影有多恨鐘振,大家心里清楚。就連吳宜也是恨透了的。估計(jì)那會他說“你爸”,鐘影就已經(jīng)想懟他了。 鄧洪趕緊上前拉了把孟恪江。孟恪江陰沉著臉盯著鐘影,礙于裴新泊,他沒好直接教訓(xùn),順勢被拉到門邊。 裴決轉(zhuǎn)頭,見跟著的鄧洪朝他附耳幾句,兩人對視一番,門就在他們身后關(guān)上。 過了會,崔茂仕也起身出去了。 一個小姑娘就能把他們仨逼急,裴新泊瞧得有意思,沒說什么。 到底是病房,人太多也不好。沒一會,就剩下裴決和鐘影。裴新泊朝她解釋:“你孟叔要面子,尤其小輩面前。以后再見著,繞開就好?!?/br> 鐘影點(diǎn)點(diǎn)頭:“下次不會和他說話了?!?/br> 裴決忍不住笑,看著鐘影有點(diǎn)生氣又有點(diǎn)聽話的樣子,真的很可愛——好像不和人說話就是她最大的武器——雖然對他來說是這樣的。 吳宜推門進(jìn)來,狀似疑惑道:“老崔和我說老孟被氣走了?” “他不是最會擺場面嗎?還能被氣走?” 裴新泊和裴決看向鐘影。 鐘影:“……” 吳宜笑,走過來輕輕拍了拍鐘影肩膀,說:“一會和我回家吃飯。做了你小時候最愛吃的?!辩娪跋肫鹗裁矗瑏淼穆飞?,小劉因?yàn)橐喚频?,提前問她拿了身份信息,便站起來說:“阿姨,我就在這邊吃點(diǎn)好了,小劉和我說——” “小劉搞錯了。來看你叔叔的人太多,我給了好些信息,他弄錯了?!?/br> 吳宜接上話,一副自然到就是如此的神情語氣。裴決和他爸對視一眼,十分服氣。 “再說,你怎么能住酒店呢——是吧,裴決?” 裴決正和他爸眼神交流,這會被點(diǎn),難得愣了幾秒,余光見meimei望來,趕緊道:“是?!?/br> 裴新泊左右瞧著,覺得還是自己家最有意思。 不過說一起回家吃飯,吳宜也沒有待太久。 她實(shí)在太忙了。裴新泊醫(yī)院手術(shù)的時間,她還在處理集團(tuán)里的事。雖然美國的官司交給了裴決,但自己兒子是個戀愛腦,事是能做,就怕他心情不好又一聲不吭跑回來打游戲。所以吳宜才會另外安排小劉在那邊的州議會多找人了解,有什么情況也同她說一聲。 國內(nèi)現(xiàn)在最迫在眉睫的,就是上次“后院失火”引發(fā)的集團(tuán)分裂。 自從研究所挪到深州,集團(tuán)管理的核心一直都是早年寧江出來的老伙計(jì)。只是這些年合作下來,集團(tuán)的發(fā)展重心始終存在不同意見。多數(shù)還是能聽吳宜和裴新泊的,愿意繼續(xù)走起家的路。除了鄧洪和崔茂仕。這兩位,一位管著東捷的地產(chǎn)投資,一位,是東捷藥業(yè)資本的合伙人。吳宜希望他們要么分出去,要不,還是和以前一樣,支持東捷航空。對他們來說,這都是不可能的。分出去會被更大的資本蠶食,繼續(xù)支持老本,又不甘心放手這么大的油田。時間長了,分歧也越來越大。 裴決略微知曉,他是支持他媽的。甚至,他想的還更干脆——根本不用商量,全部分出去好了。這些年,東捷航空一直在做技術(shù)上的更新。之前的試飛就是一次技術(shù)合作,雖然有點(diǎn)意外,但他覺得只要能拿到全部的技術(shù),后面的發(fā)展還是很可觀的。不過這些,他同吳宜說過幾次,吳宜無奈笑,說他只是對航空有感情,對那些叔叔伯伯沒感情。裴決聽到還蠻無語的。他媽看著比他爸理智,其實(shí)更重感情。 天暗得越來越早。 大片日光沉入海底,空氣里海水冰冷潮濕的氣息就越發(fā)明顯。 露臺出來,沿著小片沙灘往一旁走,就能看到起伏竦峙的黑色礁石群。 鐘影站在礁石上,望著深藍(lán)的海面,忽然想起六月底的時候,聞琰來這里玩,說房子太大了,沒有其他小朋友,孤單單的。后來裴決打電話給吳宜,隔天吳宜就安排何叔帶聞琰出去玩。 六月底,那會他們正準(zhǔn)備前往香港。 天色介于明亮與昏暗之間。 黃昏的尾巴墜落在盡頭的海平面,光線好像從海底照射上來,隨著波紋徐徐晃動。 “風(fēng)大嗎?”忽然,裴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鐘影扭頭,笑了下,說:“這會沒什么風(fēng)?!?/br> 海潮聲輕緩,一下下拍打著沙灘。 “要不要下來?”裴決又問。 他站在她身旁,抬頭看著她,過了會,又低頭去打量她腳下踩的礁石。尖尖的、突突的,一點(diǎn)都不平整。但她站得久了,看上去似乎也能適應(yīng)。 鐘影忍不住笑,想了想還是依他吧,不然后面鐵定要來問她站這么高冷不冷。她低頭看了看周圍,準(zhǔn)備不從原路返回,而是直接從上面跳下來。其實(shí)不算高,類似一個小土墩。 見鐘影要跳下來,裴決往后退了退。 鐘影:“……” “我跳不了這么遠(yuǎn)。你不用躲?!彼龥]好氣。 裴決微笑,沒說什么。 只是他退了幾步,在她跳下來的瞬間,還是上前伸手摟住她的腰。 慣性往前一沖,鐘影沒注意腰上被人護(hù)了下,只覺得臉撞上了裴決的胸膛。外套衣料偏硬,撞得她一側(cè)眼角有些疼。 她捂了捂眼睛往后退,下秒裴決的手就握住她的手腕,“撞到了?”他的氣息跟隨而來。 裴決拿開鐘影的手仔細(xì)湊來看,鐘影瞇起的眼正好睜開。 四目相對的剎那,兩個人都不說話了。 不知道哪里傳來鷗鳥的鳴叫,悠長的一聲,好像落日謝幕的指引。 驀地,海面陷入徹底的黑暗。 周遭的光都被吞噬,身側(cè)嶙峋的礁石群變成一團(tuán)模糊不清、潛伏的巨大怪獸。 還是裴決先說話。 似乎身為兄長,他總是時時刻刻起帶頭作用。 “是眼睛疼嗎?”他問鐘影。 鐘影搖頭:“還好?!?/br> 亮光沒了,也看不出什么。 “回去看看吧。” “嗯。” 兩人一前一后往回走。 不遠(yuǎn)處,站在露臺邊的吳宜和何叔對視一眼。 片刻,吳宜轉(zhuǎn)身離開去公司,叮囑何叔:“今晚給我把門鎖死。明天你也別來?!?/br> 何叔樂道:“知道了知道了?!?/br> 飯后消食出去一趟,回來屋子里就沒了人。 裴決摸不著頭腦,叫了幾聲何叔,便上樓去找醫(yī)藥箱。 鐘影坐在偌大的客廳里,感覺這個客廳比她家房子還要大。抬頭能看到二樓的過道,裴決正在走來走去,也不知道找什么。 沒一會,他就拎了個醫(yī)藥箱下來。 鐘影:“……” 箱子里有個小手電,他拿出來,鐘影朝他看,接著,舉了舉自己的手機(jī)。 裴決也意識到了,他面無表情找補(bǔ):“……這個更專業(yè)?!?/br> 鐘影笑。 她坐在沙發(fā)上,仰頭讓裴決仔細(xì)瞧她眼睛。 應(yīng)該沒有問題?;貋砺飞?,除了撞擊的摩擦帶來的輕微疼痛,其他的,鐘影已經(jīng)感覺不出什么了。 “有點(diǎn)血絲,還好?!?/br> 其實(shí)那一下,裴決感覺就跟枕頭撞懷里,力氣幾乎可以算沒有。但meimei吃不消就是吃不消。關(guān)了手電,他屈指輕輕碰了碰鐘影眼角,像是一個下意識動作。 鐘影沒察覺他的下意識,點(diǎn)點(diǎn)頭,自己也揉了揉眼角,余光瞄見醫(yī)藥箱,笑著說:“你拎這個下來,我還以為我怎么了呢?” 裴決對自己也挺無奈的。 他放好東西轉(zhuǎn)身上樓,隨口道:“沒辦法。習(xí)慣了?!?/br> 話音落下,鐘影忽然一愣,抬頭看向他。 她知道他就是隨口說的,或許壓根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什么,只是一句脫口而出。 裴決將東西放回原位,下來看見出神望著自己的鐘影,笑著問:“怎么了?” 鐘影沒立即說話。 忽然間,她好像頓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