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修她從不回頭 第4節(jié)
骨齡十五歲,天靈根。 眾人驚駭,七星劍宗開山至今,尚未遇到這等天賦異稟的少女。師父略教了她一點修煉入門,她便十日筑基,進步神速。 磐石峰在劍宗的地位并不高,掌門不愿讓師妹留在師父身邊,想為她另擇師門。但是師妹斷然拒絕了掌門,不惜得罪眾峰主,堅持留在了磐石峰。 磐石峰很窮。 沒有產業(yè),沒有雜役。 只有一個師父,倆個年歲漸長、但修為并不增進的弟子。 后來,師妹不知怎么了,三次結丹失敗,還慘遭群嘲…… 大師兄的思緒飄回過去,站崗弟子喊了他兩次,才回過神來。 “你,跟我來吧?!?/br> 他忙寸步不離跟上,跟著玉虹峰弟子拾級而上,到了正殿前。大師兄有些惴惴不安,弟子又引他向右側偏殿走去。 偏殿亦是燈火通明,雕欄畫柱。兩側玉樹瓊枝,仙霧繚繞,只見兩扇玉石雕砌的大門緩緩打開,傳來殿內年輕修士們的歡聲笑語。 不過,當他們看到林苦寒時,笑聲戛然而止。 …… 大師兄走了進來。 不知怎的,他渾身都不自在。 這些錦衣玉袍的人他都不認識。 唯一略有些眼熟的是那結丹成功的任小仙子,坐在主位上,眸中閃過一絲驚詫。 寂靜中,忽然有人開始拍掌,打破了這片安靜。 “各位,這就是我說的貴客到了?!?/br> 貴客? 人群中再次引發(fā)一陣議論。 嚴無熾面帶笑容,從側后方擠了進來,走到大師兄的身前。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大師兄感到一陣寒顫,但仍然強行維持鎮(zhèn)定。 “各位,各位?!彼俅苇h(huán)視眾人,道:“磐石峰的大弟子昨日做了錯事,今日來向我磕頭道歉?!?/br> 什么?磕頭道歉? 在修真界,這可是一大恥辱。 嘰嘰喳喳的聲音傳遍偏殿,嚴無熾密語傳音道:“想拿靈疏丹,就磕三個響頭。不然,你的師妹要么跟你成為一樣的廢人,要么強行突破經脈爆炸,必死!” 密音如雷,砸在了大師兄的頭頂。 他二話不說,跪了下去。 偏殿里寂靜了一下,隨即爆發(fā)出震動天地的笑聲。 嚴無熾再次密語傳音,聲音里帶著笑意:“哈哈哈,滾吧,老子逗你玩的!” 大師兄剛剛磕完頭,頭還沒抬起來,就愣了,話還沒說出口,嚴無熾壓根不給他反應時間。他一抬手,倆外門的筑基期弟子就架起大師兄,飛快出了偏殿。 “嚴無熾,你——!” 偏殿大門砰的一聲關閉,徹底隔斷了兩個世界。 外門弟子拖著手舞足蹈的大師兄,用隔音符封住了他的嘴,一直往山下走。他嗚嗚的,卻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 大約拖行了一刻鐘,倆外門弟子才松開手,把他放在了后山的一棵老楓樹下。 其中一人道:“哎,這位大哥勿怪!我們也不敢違背嚴師兄的命令呀!” 另一人道:“趕緊走吧,以后萬萬不要招惹嚴師兄了。” 他們這才撕下林苦寒嘴上的隔音符,大師兄咳嗽了幾聲,強忍著的淚水終于落了下來:“師妹,是師兄無能……” “你師妹怎么了?” 他胡亂用袖子抹去臉上的水跡,斷斷續(xù)續(xù),說了一遍。 倆個外門弟子面面相覷,過了會,一人道:“其實也不是沒有別的法子……” 大師兄盯著他,那人指著山下道:“下面有一處靈田,是我們玉虹峰的藥田。田中有一種異草,名喚‘亡蔵草’,此草十分珍貴,但對經脈不通有奇效……” 那人近身,悄聲道:“子時一刻,看守靈田的弟子換班,你可伺機進去,靈草就在……” 風吹葉動,沙沙作響。 他們走了。 大師兄獨身處于黑暗的楓林之中,他斜目向下,綠光點點處,便是靈田。 . 黑暗徹底籠罩磐石峰,沒有留下一點光芒。 宋恬披衣走到庭院里,獨自凝望月亮。 是夢嗎? 也許是。 周圍彌漫起白霧,模糊了視線。 她恍恍惚惚中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宗門的比試臺上,四周全是看客。 他們嚴厲、刺耳的聲音一遍遍的耳畔回響。 “宋恬,撿起你的劍來!” “真是可笑,堂堂一個劍修,不敢用劍嗎?” “你,真是廢物,無用!” 灰蒙蒙的世界里,臺上的羸弱少女顫抖著,獨自抱著劍哭泣。 …… 幾縷陽光透過檻窗的縫隙,落入小屋。 一陣風吹過,宋恬醒了。 她費力地睜開眼,幾顆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向下滑落。 過了好久,宋恬才分清夢境和現(xiàn)實。 又反反復復,夢到一些過去的回憶了。 她情不自禁望向案幾,上面擺放著自己的劍,只是不知,劍刃是否生銹。 宋恬看了看天色,大約已經到了隅中。她正想起身,忽聽室外有人道:“磐石峰的人在嗎?” “在?!鄙V裨谕鈶艘宦暋?/br> “你師兄在嗎?” “不在,怎么了?” “我剛剛途徑玉虹峰靈田,怎么瞧著一人,被綁在樹上,很像你師兄啊……” 啪嗒。 桑竹手里的鐵盆落了地。 宋恬仔細去聽,聲音戛然而止,只有他養(yǎng)的鴿子,在咕咕叫著。 她小心地靠近檻窗,透過一絲縫隙看向外界,只見來人已經走遠,桑竹煩躁地走來走去,之后提起劍,向南行去。 . 烈日當頭。 熱浪像是丹爐里的火,在大地上叫囂著,吸干所有的水汽。 在磐石峰、玉虹峰西南交界峽谷,卻有一片靈氣濃郁,綠意nongnong的靈田。靈田里水霧騰騰,看著絲毫不受影響。 旁邊有一座白玉雕琢的六角涼亭,少年任的歡聲笑語穿過金粉色的帷幔,在峽谷里回響。 他們聊得是時興的游樂法器,以及世家之間的恩怨,八卦。 忽然有人問:“你說磐石峰會來人嗎?都過去這么久了?!?/br> “應該會吧?我可是專門讓一個跑得最快的外門弟子,去磐石峰告知他們的?!?/br> 峽谷風動,吹起帷幔,也帶出一絲香粉味。嚴無熾坐在上位,正慢條斯理地用銀簽戳起一片瓜。 雖然亭外艷陽高照,可亭內涼風習習,銀色扇葉法器正源源不斷送來涼風。 六角涼亭外,幾十個外門弟子埋頭于靈田中,正在辛苦勞作。 再往前,一個老枯樹上,吊著一個穿裘衣、戴冬帽、踏皮靴的男人。他的手腳被捆住,嘴也被堵住了,身子正在樹枝上搖晃。 嚴無熾收回眼神,咬了一口甘甜的瓜,輕蔑道:“就算是他們師父來了都沒用!偷靈草,就該被懲罰!” 余人附和:“是!” 他想了想,又笑道:“便是他們的師父,又算是什么東西?不過是磐石峰后繼無人了,才讓他當了峰主,天資愚鈍,修為也就那回事……” 眾人又放肆的大聲笑了起來,正說著,有人伸出脖子,道:“看,有人來了!” …… 來者正是桑竹。 滾滾熱浪襲來,他費勁地走到這里,來不及擦去脖頸上的汗珠,就一眼瞧見正在受酷刑的大師兄。 大師兄的臉燙得發(fā)紅,整個人像是下到油鍋里的餃子,馬上要變色了。 蒼色衣帶垂落,水不斷地順著衣帶滴落。 “大師兄!” 他疾行到樹下,拔劍砍下繩索。 六角涼亭里的玉虹峰弟子來不及阻擾,只是遠遠地呵斥:“你做什么呢!他是小偷,是賊!” 大師兄摔到在地上,桑竹剛剛將他的皮帽給摘下,一個旋轉的金色陀螺倏忽飛了過來,打到了他的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