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部隊五六年，他執(zhí)行過大大小小幾十次任務(wù)，也碰到過許多殺人如麻的亡命之徒，但沒有一次像這次一樣。

    只是聽著，就不寒而栗。

    這些人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奪去別人的性命，可以輕而易舉踐踏別人的尊嚴(yán)和清白。

    殺人對他們來說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顧鶴庭都能想象到，那個被殺害的男知青無助地在河水里掙扎，而一群人在岸上表情冷漠。

    那個女知青說得對，這些……都不是人。

    顧鶴庭沉聲道：“這件事需要聯(lián)系冰城營地援助。”

    程硯洲：“不需要?！?/br>
    沒猜錯的話，已經(jīng)有人繞路去白河大隊，從白河大隊背靠的山上進(jìn)了村。

    沒多久，里面就有人急匆匆跑過來，在趙有慶耳邊說了幾句話，他臉色登時就一變。

    他們堵住村口一是為了防止公安和革委會進(jìn)村發(fā)現(xiàn)證據(jù)，再就是為了避免被抓捕調(diào)查。

    現(xiàn)在后山的私田和養(yǎng)殖場被發(fā)現(xiàn)，大隊部的幾個干部絕對逃不了罪。

    從之前針對開私田的大隊處理來看，上頭只會處理幾個主要的干部，法不責(zé)眾，下面的社員并沒有太多影響，只除了接下來幾年公糧需要多上交一成。

    巧的是，豐收大隊內(nèi)部也不是鐵桶一塊。

    趙有慶并不得人心，他身后還有別的社員虎視眈眈，等著他從大隊長的位子下去然后自己上位。

    赫然這就是個再好不過的機(jī)會。

    一部分社員退出，趙有慶身后空了大半。

    這之后行動迅速公安隊長帶人抓捕了以趙有慶為首的大隊干部，至于其他作惡的社員，還要等拷問趙有慶拿到證據(jù)之后再論。

    程硯洲上前，跟公安隊長上報最新打聽來的消息。

    豐收大隊辦養(yǎng)殖場，需要的雞仔好說，但是豬崽每年都有定數(shù)，黑市上也沒有流通，唯一的途徑就是收購站。

    公安隊長和革委會的干事所有所思，“收購站有工人走私豬崽?！?/br>
    如果查明白這點(diǎn)那絕對是大功一件。

    **

    從豐收大隊回來，剛才的事情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

    拉著程硯洲，馮秀芝著急問：“老三，真的有知青從舊大壩上跳下去了？是不是還讓顧莞寧瞧見了？”

    程硯洲點(diǎn)頭，“是，她瞧見了。”

    馮秀芝嚇一跳，“那不得了。莞寧又發(fā)燒了！”

    “什么？”

    顧鶴庭和程硯洲轉(zhuǎn)身要去那屋。

    馮秀芝眼疾手快，把程硯洲拉住，“你別去，莞寧二哥在，你八成被趕出來?！?/br>
    “那咋辦？”程硯洲著急張望。

    “我去！”馮秀芝道：“你去找找還有沒有退燒藥?！?/br>
    說完，馮秀芝急吼吼沖進(jìn)那屋里。

    顧莞寧裹著被子盤坐在炕上，兩手捧著熱乎的姜湯，小口抿著。

    她也不知道啥情況，就瞇了那么一會兒，再醒過來就覺得不舒服。

    大門哐當(dāng)一下被推開，顧鶴庭沖進(jìn)來，扭頭看到顧莞寧，三步并兩步上前，“咋樣？”

    “是不是在縣城嚇到了？”顧鶴庭坐下，兩手摸摸小丫頭的臉頰，guntang的。

    “你喝的啥？”他不放心地探頭去看。

    顧莞寧：“……”

    手心抵著顧鶴庭的額頭把人推開，顧莞寧沒好氣道：“你眼睛珠子都快掉進(jìn)去了。”

    不好意思撓撓頭，顧鶴庭訕笑道：“我就看看是啥?！?/br>
    顧莞寧：“……姜湯。是大娘給我熬的，你也想喝？”

    顧莞寧問出口就后悔了，從小到大只要她喜歡吃的東西，這個二哥必定想方設(shè)法也吃到。

    比如，搶她的東西吃。

    顧鶴庭立馬點(diǎn)頭，“喝！”

    于是剛進(jìn)來的馮秀芝只好又出去一趟，從廚房里端來一大碗姜湯，還放了多多的紅糖。

    顧鶴庭仰頭咕咚咕咚喝得一干二凈，也不嫌燙，一抹嘴，扭頭還直勾勾看著顧莞寧手里的搪瓷缸子。

    “我這個太甜了，你那個呢？”

    抱著姜湯轉(zhuǎn)了個方向，顧莞寧鼓著臉頰，“也甜。”

    就知道他又想搶。

    馮秀芝替她緊緊被子，摸摸額頭比剛才還燙，擔(dān)心道：“是吹風(fēng)著涼了還是嚇到了？”

    程硯洲進(jìn)來送藥，“都有吧?！?/br>
    “吃了藥你再睡會兒，要不今天就在咱家住下吧?！瘪T秀芝道：“我跟你一屋，晚上也好照顧你。”

    顧鶴庭馬上點(diǎn)頭，“那麻煩大娘了。”

    “今晚看能不能退燒，嚇到了這種事可大可小?！瘪T秀芝到一旁的柜子里搬被褥出來。

    轉(zhuǎn)頭，她又道：“鶴庭，你睡老三那屋，跟這屋隔著灶房，讓老三帶你去瞧瞧。”

    瞧一眼顧莞寧，臉蛋紅撲撲的，但是精神頭不錯，顧鶴庭才跟程硯洲去隔壁屋。

    等他倆出去，馮秀芝立馬停下鋪床，坐到顧莞寧旁邊，目光灼灼地盯著她，“莞寧，你二哥咋說的，他同意了沒？”

    顧莞寧抿唇：“……”

    他好像不同意。

    不過一來就讓自己跟程硯洲分開，顧莞寧也是不愿意的。

    “你二哥是不是沒答應(yīng)？”馮秀芝能看出來，莞寧二哥跟她家老三還挺不對付的，這態(tài)度一瞧就不行。

    但是想想也能理解，莞寧是城里來的知青，她家老三只是個高不成低不就的營長，顧家不愿意才是常理。

    好事多磨，馮秀芝覺得怎么也得努力一把。

    作者有話說：

    后面還有一些描寫，都在去部隊之前，主要是寫下場

    今天沒有九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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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你打量打量自個◎

    今天顧莞寧在程家睡, 馮秀芝去她租的院子跟趙紅英和柴瑞云說一聲，順便把那床厚棉被搬過來。

    顧鶴庭還托馮秀芝轉(zhuǎn)交了給兩人的禮物，都是些吃的。

    晚飯程家準(zhǔn)備得異常豐盛。

    饒是顧鶴庭家境不錯, 以前也只在過年的時候見過這么多菜, 大部分都有rou, 還全是用老大盆裝的。

    程長河最擅長勸飯。

    “老三對象她二哥，嘗嘗這個rou丸子，攪了豆腐跟蘿卜, 里頭還有rou湯，比吃獅子頭還過癮呢！”

    “嘗嘗這個年糕, 用黃米蒸的, 可不好弄呢！老三他同學(xué)是國營飯店的大廚，趕巧才讓留了這么一塊?！?/br>
    “還有這個紅燒兔rou，是前陣子老三擱山上打的?！?/br>
    “這個這個……”

    “還有這個……”

    介紹一個，完了還不忘用勺子往顧鶴庭碗里加一勺。

    顧鶴庭用的跟程硯洲一樣是大海碗, 比臉還大的海碗裝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上面還摞了三兩個拳頭個大的饅頭。

    全程吃飯下來顧鶴庭都來不及抬頭說話。

    做他旁邊的顧莞寧一邊吃一邊偷笑。

    顧鶴庭來之前這痛并快樂著的待遇可是專屬她的。

    正想著, 對面送過來一勺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牟?，全是挑選過顧莞寧愛吃的。

    她抬頭一看, 是程硯洲。

    瞥一眼吃得全神貫注的顧鶴庭，顧莞寧端著碗蹭到程硯洲身邊去，“他們?nèi)硕急蛔チ藛幔俊?/br>
    “吃飯呢還想這些？”程硯洲塞她半只饅頭, “吃完了再說?！?/br>
    顧莞寧磨磨蹭蹭不想動筷子。

    她就想先聽。

    不聽就沒胃口。

    程硯洲拿她沒辦法, 只好說：“只有幾個大隊干部被抓了, 其他人暫時還沒有證據(jù)?！?/br>
    開私田的證據(jù)絕對是有了, 趙有慶和幾個大隊干部沒法抵賴, 抓他們就是用這個名義。

    至于jian污殘害知青, 這個很難取證，最困難的是如何取得知青的信任，好讓那些被迫害的人主動站出來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