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日暮 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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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于伸手,小心翼翼地環(huán)住他的腰,不再說話。 房間沒開燈,只有月光從干凈的窗戶里照進來,墻上兩人的影子嚴絲合縫地交疊在一起。 在這個無人知?曉的角落里,依偎在一起,互相?舔舐對方的傷口。 周瑾川垂眼看著她的腦袋,低聲說:“你?之前說,要是我在就好了,那時候,我也希望你?在?!?/br> 他說這話的時候,輕描淡寫帶過了那些難熬的日子和?無數(shù)失眠的夜晚。 語氣也很淡,卻聽起來有點讓人心疼的脆弱。 “對不起,我來晚了?!迸嵘S茏载熣f。 “一點都不晚?!敝荑ㄌ置嗣念^,“不說了,繼續(xù)看吧?!?/br> 裴桑榆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電影上。 她只是想借著黑暗的空間大哭一場,哭累了就有些犯困。 周瑾川的懷抱很暖,很安全,讓她很容易想要放松。 不用刻意避嫌,不用保持距離,她就這么枕在他的胸口上,疲憊地閉上了眼。 等到電影放到尾聲,周瑾川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睡著了。 他側(cè)過頭,把那張薄毯往上拉了一點,才發(fā)現(xiàn)了落在沙發(fā)角落里的信,上面還有一個魚子醬的咬痕。 是裴桑榆之前寫給他的那一封,他還沒打開看過。 而當拆開逐字逐句讀完之后,周瑾川就那么垂著眼,盯著她看了很久很久。 他此刻才發(fā)現(xiàn),對她的喜歡,大約只是怕嚇到她,一個克制的說法。 不止是喜歡,遠遠不止。 - 裴桑榆是被魚子醬舔著小腿的觸感弄醒的。 她緩慢睜開眼,外面天光大亮,視線里是那件熟悉的深色黑t,她的手落在對方的脖頸上,指尖下方有一道?不顯眼的紅痕。 怎么又睡著了。 怎么抓著人的習慣老是改不了。 應(yīng)該…就這么抓了下,也不疼吧,她心里直敲鼓。 想要起來,又怕驚動了還在睡著的人,只能僵著脖子保持那個姿勢不動。 過了好一陣,才聽到頭頂?shù)穆曇袈湎聛恚骸靶蚜??睡得好嗎??/br> “挺好的?!迸嵘S芑鹚僮?,這會兒沒了黑夜當遮羞布,都不敢跟他視線觸碰。 她低著頭,輕聲說:“你?怎么不叫我啊,又這么坐了一晚上,渾身都得散架了吧。” 周瑾川活動了下有些發(fā)酸的脖頸,眼皮微垂著,聲音帶著困倦說:“看你?好不容易睡了,不想弄醒你??!?/br> 大概是因為昨天淋了雨又沒及時換衣服,濕著的頭發(fā)也沒管,有些風寒,說完就咳嗽了聲。 裴桑榆悶著頭哦了一聲。 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半天擠出一句:“你?是不是感冒了?昨天那么大的雨,也沒弄干?!?/br> 周瑾川沒接話,只是看著她,慢悠悠地數(shù)著她的罪狀。 “先算點別的賬?!?/br> “又摸了我。” “又抱了我?!?/br> “又睡了我?!?/br> “你?不打算對我負責?” 裴桑榆:“…………” “渣女。”周瑾川下了定?義。 裴桑榆實?在是震驚于他瞎扯的程度,前兩個也就算了,你?聽聽自己在說什么。 她那點睡意完全消散,從沙發(fā)上彈跳而起,站到他面前:“你?這也是造謠,誰睡你?了!你?好好說話!” 周瑾川手肘撐在膝蓋上,笑了下,非常無恥地指控:“你?啊?!?/br> 真是說不過他,裴桑榆的那些歪理根本?派不上用場。 “不要臉,不跟你?說了,我要去上課?!庇谑窃俅窝b鴕鳥。 胡亂聊著,周瑾川隨意曲了下腿,才發(fā)現(xiàn)又起了生?龍活虎的反應(yīng)。 有時候精力太旺盛也是一種困擾,大概是抱著裴桑榆,一晚上被她身上的馨香環(huán)繞,身體的本?能是不自覺的。 他輕咳了聲,拉過薄毯蓋住自己。 大早上的,也不知?道?是在折磨誰。 于是拐了個彎兒,不再跟她聊這種刺激的話題。 “今天還要去?再請一天假吧,就在這兒呆著?!?/br> 裴桑榆斬釘截鐵說:“要去,不然以為我丟臉不想見人呢?!?/br> 周瑾川執(zhí)拗不過她,點了下頭:“行,我先去洗個澡,一會兒一起上學(xué)?!?/br> 只是等到他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走了。 餐桌上留了她做的早點和?牛奶,還熱氣騰騰的模樣。 還在跟他避嫌,按照最初說的那樣。 裴桑榆這個人有時候,真的是倔到了一種地步,九頭牛都拉不回的執(zhí)拗。 周瑾川嘆了口氣,拉開凳子坐下,又沒忍住咳了一聲。 等他吃完到校的時候,看裴桑榆已經(jīng)坐姿端正的拿著本?語文書在早讀,跟往常沒什么兩樣。 他弓著身坐下,靠著椅背,嗓音有些啞地問陳界:“早上沒事兒吧?!?/br> “沒,我盯著呢?!标惤绺鷤€警犬似的,三秒鐘就往那邊看上一眼,生?怕有哪個不長?眼的跳出來胡言亂語。 周瑾川笑了下,發(fā)自內(nèi)心說:“謝了?!?/br> “哎,別這么客氣,她也是我朋友好吧,我也十分?擔心?!标惤缯f完,視線落在他的脖頸上,倒吸了一口涼氣,感慨出聲,“禽獸啊……..” 周瑾川說話帶著鼻音:“怎么?” 陳界壓低聲音,指控他說:“不是,人家昨天都這么傷心了,你?還趁人之危,你?不禽獸誰禽獸?未成年呢,你?都下得去手!” 周瑾川腦子有些混沌,感冒后遺癥襲來,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問:“我把她怎么了?” 就抱了一晚上,什么都沒干,早上起來對方還不認賬。 “你?這?!标惤缟焓郑谒鳖i上點了下,“我都沒眼看,得對人家干了什么才能抓成這樣?” 周瑾川伸手摸了下,才覺得有點刺刺的疼,沖澡的時候都沒注意。 他想了幾秒鐘,也沒想起來裴桑榆什么時候來了這么一爪子,只是側(cè)過頭:“什么都沒有,也許是魚子醬抓的。” 陳界滿臉“你?這個渣男你?接著編”的鄙夷:“魚子醬可不背這個鍋?!?/br> 正準備再唾罵他幾句,教?室上方的喇叭突然響起。 “插播一條通告,鑒于本?校裴同學(xué)的家庭事件引發(fā)熱議以及不實?謠言,特?此澄清。裴同學(xué)同家人是相?當清白的父女關(guān)系,案件也與?裴同學(xué)本?人無關(guān),她是這個事件里最大且最無辜的受害者,請各位同學(xué)不要再進行擅自揣測,并對其造成二?次傷害。” “對于裴同學(xué)的遭遇,我們表示痛心以及同情,并且應(yīng)該最大化的展示出同學(xué)之間的關(guān)愛,而不是在傷口上撒鹽,做大事前先學(xué)會做人,希望各位附中學(xué)子謹記,以上。” 裴桑榆看向過道?的那邊,跟周瑾川交換了視線。 她無聲做了口型:“你?找的老師?” 對方搖了搖頭。 估計是半仙自作主張寫了澄清廣播。 只是這則澄清似乎也并沒有堵住悠悠之口。 課間的時候,她點開了匿名群,里面的議論?比頭一天更加肆無忌憚。 “這種澄清,就跟明星寫公?關(guān)似的,不過是反向證實??!?/br> “就是,真的什么都沒有那叫清者自清,這不是直接坐實?了?” “看微博了嗎,帶大名的全被刪了,公?主好牛?!?/br> “那有什么用,現(xiàn)在她有好多新?的代號,什么裴錢貨,裴父女,笑死,網(wǎng)友真的會起名?!?/br> “我覺得zjc還挺明智的,現(xiàn)在就跟她劃清界限了,他要真跟這個戀父癖在一起,我對他的濾鏡沒了?!?/br> “講道?理,出身優(yōu)越的富家子弟心里更清楚好吧。” “也是,誰喜歡戀父癖的,我覺得他自己多少也有點毛病,一樣的惡心?!?/br> …… 裴桑榆看著這些言論?,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 心里只有一個感覺,幸好。 幸好她提前跟周瑾川達成了一致,不然此刻在風口浪尖上的,就不只是自己了。 這一天她哪兒都沒去。 連午飯都是邊瀟瀟幫忙打包帶了回來,裴桑榆卻覺得不是辦法。 如果一直這樣,她的生?活只會徹底被打亂,只有無視一切,才能回到正軌。 下午的課結(jié)束,她起身跟上幾個室友說:“我跟你?們一起去食堂?!?/br> “你?確定?嗎?”邊瀟瀟很是擔憂,“我覺得你?最好別去,現(xiàn)在外班說得比之前更難聽了。哎,這些人怎么回事啊,澄清也不聽,真的是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br> 裴桑榆面色平靜解釋說:“我總不能一直躲,對吧,除非我走,不然總要面對?!?/br> 幾個室友無言以對。 聽到他們的對話,周瑾川也跟著起身,順手拽上陳界:“走,去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