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奪金枝(重生) 第100節(jié)
哪怕是?再夢里,也未曾有?過。 即便思念成狂,他也觸碰不到她了。 具體?是?多久呢? 晏長?裕已?經(jīng)記不清楚了。 她該是?還在生他的氣。 所以便是?在夢里, 也吝嗇一見。不過沒關(guān)系,她不見他, 他去找她便是?。 曾經(jīng)是?她追著他跑, 如今,換他來。 這?一次, 他有?足夠的耐心。 終有?一日, 他會等到她回來。 這?一瞬,晏長?裕只明?白, 他不能退不能逃,只能朝前走。只有?朝前走,才能離她越來越近,才有?可能重新?lián)碛?她。 “衛(wèi)知知,我不會放棄的?!?/br> 哪怕粉身碎骨,哪怕有?千難險阻,他也要跨過去! * “太好了,殿下的脈象越來越平穩(wěn)了!” 護國?寺里,陳文業(yè)把著脈,片刻,驚喜的道。 此時?天色已?經(jīng)大亮,距離元朝來此已?經(jīng)又過了差不多兩個時?辰。元朝按照慈惠大師所言照做,一直在旁邊喚著晏長?裕的名字。 期間,晏長?裕的脈搏甚至有?瞬間的停滯。其?中兇險,一言難以道盡。 幸而很快便轉(zhuǎn)危為安。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晏長?裕的脈象越來越穩(wěn)定,眼看?著是?脫離了危險。 聽著陳文業(yè)驚喜的聲音,元朝不語,臉上沒什么變化,只是?依言徐徐喚著晏長?裕的名字。 不想,陳文業(yè)話音未落,便見床榻上的男人纖長?的睫毛竟是?微微顫了顫。 元朝離得近,自然?注意到了這?一點,心頭一動。 不等她反應(yīng),下一刻,男人眼皮動了動,終于睜開了眼睛。許是?剛醒,那雙平常清明?淡然?的眼睛中似微微帶著一層薄霧,竟似有?幾分茫然?之色。 “殿下,您終于醒了!” 其?他人也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幾乎都是?狂喜。 然?屋里幾人,晏長?裕的目光卻只落在了床前的女子身上。 當看?清人的瞬間,那雙墨黑的眼睛亮的嚇人。 “……知知!” 他下意識伸手,想要去抓她的手。 然?而還未碰到,元朝便躲開了,并立時?站了起來,平靜地說:“既然?太子殿下醒了,那就無我什么事了,我先回去了?!?/br> 話音未落,她轉(zhuǎn)身就要走。 她的背影與夢里一樣決絕。 晏長?裕心頭一慌,來不及多想,已?經(jīng)猛然?從床上下來,速度極快,用力抓住了元朝的衣袖。 “不……不要走!” 他的聲音還帶著一絲剛醒的喑啞和幾分虛弱,聽在人耳里,極易讓人心疼心軟。元朝卻無動于衷,只停下腳步,偏頭,看?著那只拽住她衣袖的手。 她秀眉微蹙,聲音冷淡:“太子殿下,還請自重。” 太陽早已?升起,溫暖的曦光照映進來,驅(qū)散了屋子里的幾分陰冷,帶來了幾分暖意。 “殿下,您……您先喝藥吧?” 這?時?,常文硬著頭皮上前。身為奴才,他自是?不敢直說,只能委婉的提醒自己的主子。 此次殿下能醒來,多虧了元朝郡主。于情于理,常文都不想兩人起沖突。而且他瞧著,此刻的殿下與平常有?些不同,仿佛還未徹底清醒過來。 晏長?裕確實還未徹底清醒。 睜開眼睛,看?到衛(wèi)元朝的那瞬間,他還以為自己在夢里,以為他終于追到了她。所以他迫切的想要抓住她。 直到聽到那聲冷淡的拒絕,看?到她臉上冷漠與抗拒,他才徹底醒來。 晏長?裕掃了一眼周圍,看?到熟悉的屋子,立時?明?白了此時?的情況。他到底非常人,一時?的茫然?過去,瞬間恢復(fù)了清醒。 他看?著自己拽住的那截衣袖,低垂著眉目,須臾,輕聲說了句:“抱歉,是?孤失禮了?!?/br> 話音落下的時?候,他松開了手。 元朝微怔,倒是?沒想到晏長?裕竟然?這?般好說話。 “是?郡主救了孤?” 正這?時?,晏長?裕又開了口。 那雙墨深的眼眸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往昔的清明?淡靜,冷靜沉穩(wěn)、彬彬有?禮的模樣與方才的失態(tài)判若兩人,幾乎難以聯(lián)系到一起。 元朝垂首,看?著面前的男人,恍然?似回到了從前——男人的臉色雖然?還有?幾分蒼白,但已?無了之前的死灰之色和虛弱之態(tài),已?然?恢復(fù)了精神。 他俊美的面容上無悲無喜,一片平靜清冽。 即便此刻他還坐在床上,處于下方,但也不會讓人小覷。 這?才是?晏長?裕本?來的樣子。 清冷疏離,鎮(zhèn)定穩(wěn)重,與人淡淡,全然?沒了不久前的焦躁陰郁,也沒有?所謂的為情所困。 這?幅樣子,才是?元朝記憶中最熟悉的模樣。 看?到這?樣的晏長?裕,元朝甚至懷疑慈惠大師誆了她。 ——或許晏長?裕只是?生了病而已?,而不是?所謂的沉浸在夢靨之中,只能由她來喚醒。 是?啊,那可是?晏長?裕,是?即便面對生死也處之淡然?的男人,又怎會可笑的為情所困?甚至……為此殉情? 無論事實如何,總之,看?到這?樣的晏長?裕,元朝心頭松了口氣。 “太子殿下言重了,臣婦并未做什么。救您的是?慈惠大師?!币姶耍匀?不會居功。當然?,她也不屑要這?份功勞。若非顧決突然?擄走了她,她本?是?不會摻合這?事的。 她客氣的回道。 只要晏長?裕不做那些不可理喻的事,她自是?不介意與他保持這?種平淡冷疏的君臣關(guān)系。 晏長?裕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抬眸打量了元朝幾眼。 顧決擄她時?太突然?,當時?元朝雖然?套上了衣裳,但并未怎么休整。身上的衣裳不復(fù)平常的整齊,漂亮的臉上也未著妝,素著一張小臉,鬢發(fā)散亂。 不過饒是?如此,她看?上去依然?帶著一股驚人的美。 因為嫁了人,身上少?了少?女的青澀,多了幾分成熟,襯得她越發(fā)明?媚動人。 晏長?裕目光平淡,沒了之前那種讓人焦躁煩悶的熾熱和執(zhí)著,似乎只是?隨意的看?看?,眼里無波無瀾。 如此,倒是?讓元朝還能接受。 “無論如何,孤還是?要謝過郡主?!鳖D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還要向郡主道歉。往后,再不會如此唐突了?!?/br> 顯然?,方才幾眼已?經(jīng)讓他猜到了發(fā)生的事。 說著,不等元朝回答,他忽然?喚了一聲:“顧決?!?/br> “屬下在?!?/br> 顧決忙上前一步,應(yīng)了一聲。 晏長?裕沉著臉,冷聲道:“是?你把郡主帶到這?里來的?” “……是??!?/br> 顧決垂首,沉聲回道,“是?屬下關(guān)心則亂,請殿下責罰。” 話落,他已?單膝跪地請罪。 “你冒犯的不是?孤,是?郡主?!标涕L?裕面色淡淡,“去向元朝郡主請罪吧?!背诵褋淼哪且痪渲麖氐浊逍押?,他再未喚過這?名,而是?客氣有?禮的喚著郡主,仿佛回到了從前。 難以想象,半刻鐘前,他還虛弱的躺在床上,幾乎要斷了聲息。如今才剛從鬼門關(guān)回來,就恢復(fù)了平常的冷靜理智。 若非他面上殘余的病色,元朝甚至以為方才只是?一場幻覺。 “是?顧決冒犯了郡主,請郡主責罰。”顧決干脆的面向元朝,伏首請罪。 對于顧決夜闖瑞王府擄走她一事,元朝自是?氣憤的。不過她不是?顧決的主子,自然?不好越俎代?庖。況且,她現(xiàn)在最不想的便是?與晏長?裕有?更多交集。 眼看?著天色不早,想必師兄已?經(jīng)等急了。 元朝無意再在這?些事上拖時?間,只道:“顧侍衛(wèi)是?太子殿下的人,臣婦沒有?處置的權(quán)利。只希望再沒有?下次了?!?/br> 這?話,元朝是?對著晏長?裕說的。 說話時?,她直視晏長?裕,目光不閃不躲。以晏長?裕的聰慧敏銳,自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從晏長?裕醒來到現(xiàn)在,兩人都未提前生之事,但不提不代?表此事不存在。相反,經(jīng)過此次,兩人之間的矛盾已?經(jīng)擺在了明?面上。 倘若慈惠大師沒有?騙她,那么晏長?裕此刻應(yīng)該已?經(jīng)記起了前生所有?。 晏長?裕也看?著她,半晌,應(yīng)了一句:“郡主放心,再不會有?下次了。” 他自來是?個說一不二的人。 元朝了解他這?一點,聞言,心上籠罩的那層陰影總算散去了不少????來,方才剛醒時?的失態(tài),應(yīng)該只是?一時?的恍惚。 如今晏長?裕已?然?清醒,自然?明?白什么才是?對他更重要的東西。 “時?辰不早了,臣婦的家?人想必已?經(jīng)等急了,便不叨擾殿下了?!闭f罷,元朝行?了一禮,便轉(zhuǎn)身毫不猶豫的出了房間。 這?一次,晏長?裕沒有?攔著她。 元朝順利的離開。 剛出了小院,便碰到了帶著人疾步趕來的虞晉。見到她,虞晉忙快步向前,急忙問:“知知,你可還好?” 一夜忙碌,他身上的衣裳不僅有?臟污,還破損了不少?,看?上去極為狼狽。俊雅的眉目間帶著幾分疲倦和沉郁,眼下有?些青黑之態(tài)。 顧決放得火其?實并不算大。 只不過因為在那片地區(qū)居住的人家?都是?世家?貴族,所以動靜才鬧得大了許多。虞晉忙碌了一番,以最快的速度平息了混亂。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當他回到府里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妻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