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福也趁劫匪被迫熄火的工夫沖進去，與方鎮(zhèn)岳錯開站位后配合射擊。

    兩人就這樣直面劫匪，兇猛的沖殺進寶金銀行。

    ……

    槍戰(zhàn)從街道轉回銀行，外面的民眾逃竄向遠處，家怡撲到軍裝警7512號身前，拿起對方的對講機聲音急促地報警求支援，并要求接線員呼叫救護車。

    但放下對講機，低頭查看軍裝警，想要幫對方止血時，家怡被拉入心流影像中。

    他死了。

    眼眶泛紅，家怡嘴唇哆嗦著，胸膛急速起伏，呼吸錯亂。雙手還按在7512胸口的血洞上，僵直著無法挪開。

    耳邊的槍聲、嘈雜人聲與心流影像中的槍聲、人聲交錯，讓人分不清現(xiàn)實與幻境。

    就在這時，幾步外凱斯餅店門內(nèi)，與普通市民躲在一處的灰衫男動了。

    他一邊觀察街道和長街兩頭的狀況，一邊邁步走出凱斯餅店。

    隨手將裝著香辣rou松包的袋子丟在地上，在褲縫處擦去手指上的油漬和面包渣，才將手伸進外套內(nèi)。

    他沿街步步逼近寶金銀行，很快便行至軍裝警橫尸處。步速微緩，一邊戒備關注銀行內(nèi)狀況，一邊下移目光，掃向蹲伏著的年輕女警。

    第72章 砰！

    附近交警接到命令，亞皆老街和上海街等可通往寶金銀行的街道全部封鎖，車輛行人只出不進，封道引流，做重大事件應急準備。

    油尖旺三家警署全員調度，西九龍重案組被急招，反黑組o記陳武杰警司臨危受命為總指揮官，布局寶金銀行包圍圈。

    警車、大車滿載出動，警鈴交錯逼近上海街銀行劫案發(fā)生地。

    最先抵達現(xiàn)場的是西九龍重案b組三名探員，沙展和另一位探員與劫匪發(fā)生激烈槍戰(zhàn)。

    探員易家怡通過對講機向總部傳遞的確切信息為：

    3名劫匪中一名被擊斃，另外兩名劫匪有至少一把沖鋒槍和一把54口徑大殺傷力黑星手槍。銀行內(nèi)的市民和銀行職員被困情況未知，銀行內(nèi)是否已發(fā)生人員傷亡未知。

    一輛軍裝部沖鋒車被當做臨時指揮部，大車疾馳向寶金銀行的路上，陳武杰已完成初步布局。

    談判專家、spu（機動部隊下屬特警飛虎隊）、警隊狙擊手出動，隨時待命。

    穿防彈衣、戴防爆帽，做交火準備。

    “命令最先抵達的重案b組不要輕舉妄動，上海街是人員密集區(qū)，寶金銀行內(nèi)人員情況未知。媒體方面也帶攝像裝備趕往現(xiàn)場了，子彈不長眼，不能再出現(xiàn)更多無謂傷亡?！标愇浣軇傋鐾昶渌块T調度，忙轉頭向另一位警員急切喊話。

    警員得令，執(zhí)對講機換線呼叫。

    “7512請回話！7512請回話！”

    對面毫無反應，警員又改口：“cid探員7647易家怡！聽到請回話！易家怡，聽到請回話！”

    仍無回復。

    “陳sir，沒有回復。”警員急得一腦袋汗，卻壓根兒沒時間擦。

    陳武杰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神色沉凝，幾秒后才開口：

    “命令交警隊為救護車開路，急調西九龍重案組法醫(yī)部醫(yī)生快一些趕赴現(xiàn)場。都再催一催。”

    “陳sir，你是說——”o記督察臉色難看。

    “希望不會有更多人用上救護車和法醫(yī)…有備無患吧?！标愇浣苣チ四パ?，又看了眼手表，“還有多久抵達現(xiàn)場？”

    “2分鐘。”司機踩緊油門，回應道。

    “大勇，繼續(xù)撥寶金銀行電話?！标愇浣苌詈粑?。

    但愿有人接……

    ……

    ……

    上海街上，槍戰(zhàn)轉進寶金銀行后，附近躲藏的人紛紛趁機逃向更遠的街道。

    每個人都在與其他人擦肩或并行疾奔，無人關注那些身邊人是誰，在做什么。四周人仍很多，卻仿佛都成了隱形。全部不被關注，不被在意。

    灰衫男微微瞇眼，野獸般的視線在小女警身上梭巡——

    因為肩膀瘦削而顯得格子外套過于寬大，暴露在空氣中的后頸白皙纖細，仿佛輕輕一擰就會斷掉。

    灰衫男的目光挪開，又落在她臉上：巴掌大的小臉早已失了血色，那雙大眼睛呆滯地望著軍裝警的尸體，仿佛已經(jīng)完全被嚇呆。

    手無寸鐵，瘦弱無害。

    一個玩具變形金剛被某位奔逃中的市民踢飛，從灰衫男腳邊滾過，最后撞在易家怡腳邊，發(fā)出嘎拉拉聲響。小女警被驚得身體一抖，怔然的眼神卻仍無焦距地對著前方。

    灰衫男握著懷里的手槍，終于沒有拔出。

    他不想開槍打草驚蛇，怕銀行內(nèi)的探員意識到他的存在，也覺得蹲在那里完全嚇傻的女探員毫無殺傷力可言。

    收回眼神，他悄無生息地從易家怡身側走過，謹慎步向寶金銀行。

    易家怡仍沉浸在心流影像里，眼中是軍裝警7512臨死前看到的畫面。

    她隱隱察覺到有一個人從自己身邊走過，似乎看了她一眼。

    但腦子混亂，她無暇他顧，只腦內(nèi)掠過一個小小疑惑‘這個時候怎么還有人往銀行方向走呢？’，便又陷入心流影像之中。

    7512明明已經(jīng)舉槍指向了銀行內(nèi)的劫匪，卻又一顆子彈從別處射來，直擊胸口。

    趔趄一步，他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看到這一幕時，家怡呼吸停滯。6秒鐘后，她在心流影像中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臉。

    那是一張沒有帶頭套的便衣路人的臉！

    軍裝警捂著胸口尋找開槍兇手，在倒下前的最后一刻，視線才捕捉到射擊自己的槍口，對上兇手的眼睛——

    那人穿件灰色外套，與看熱鬧的路人站在一處，持槍的手和槍口皆藏在外套下。

    家怡也借著軍裝警7512的視線，看到灰衫男兇惡瘆人的眼睛。

    看到對方開槍后又快速收回槍口，將最后一塊兒海之卷送入口中，一邊咀嚼一邊望向別處，眨眼便融入到普通路人間，再難分辨。

    胸口一緊，家怡猛然醒悟。

    她立即站起身，便見灰衫男繞開死在銀行門口的劫匪尸體，邁過銀行門檻，朝方鎮(zhèn)岳等人走去。

    他是第4個劫匪！

    而方鎮(zhèn)岳和三福正專注與銀行內(nèi)的2名劫匪對戰(zhàn)，不容分心。他們既不知道這里還有第4個劫匪，也完全顧不上背后。

    家怡炸著沾滿鮮血的雙手，朝銀行內(nèi)著急地大喊：“方sir！方sir！三福哥——”

    但銀行內(nèi)槍聲震耳欲聾，里面的人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

    怎么辦……怎么辦……

    四周嘈雜聲中，混有逐漸逼近的警笛聲……但，還是太遠了！

    家怡只覺腎上腺素瘋狂飆升，耳中所有聲音都變得更響，眼中看到的東西好像也更清晰，大腦飛速運轉尋找對策，目光四處梭巡——

    忽然，她視線定在某一處，瞳孔倏地收縮。

    ……

    灰衫男確定了三福和方鎮(zhèn)岳的位置后，耐心地評估開第一槍后，如何躲閃，再如何朝第二個人開槍。

    老辣的悍匪，習慣做任何事都先動腦筋，有備無患。

    算好時間，算好方位，算好后路才出手——這是他做這行多年仍活著未被抓住的依仗。

    快速計算過，他才將藏在衣服內(nèi)的手抽出，掌中正握著那把射殺了軍裝警的左輪手槍。

    槍口抬起，指向方鎮(zhèn)岳毫無防備的后背——

    方鎮(zhèn)岳藏身在一排木隔間后，躲得過銀行內(nèi)側柜臺后的黑星槍口，卻對身后銀行正門處指過來的槍口毫無知覺。

    灰衫男雙腳分開，手槍舉在正胸前，是標準的男性常用等腰式射擊姿勢。

    撥動打開擊錘，瞄準——

    “砰！”槍響。

    灰衫男盯住自己握持的手槍，他尚未來得及扳動扳機。

    身體無法自制的向前踉蹌兩步，他不敢置信的把頭轉向銀行外，看到了他死前最后的清晰景象。

    上海街亂作一團，奔逃的市民將雜物和垃圾丟得遍地都是。

    那個沒被他放在眼里的無害女警，于門前街邊穩(wěn)站韋弗式射擊姿勢，正持槍指著他，一板一眼的做開槍射擊后的扳機復位動作。

    警用槍sigp250dcc開槍后槍口發(fā)熱，扭曲了槍口四周拳頭大區(qū)域的空氣。

    從遠處看，那片區(qū)域正縈在女警面孔前，令她五官變得模糊。

    …

    幾秒鐘前，千鈞一發(fā)之際，家怡撿起軍裝警7512的配槍，雙手沾著7512的鮮血，替7512射穿了槍殺他的灰衫男的心臟。

    定點射擊，易家怡的十環(huán)率百分百。

    灰衫男趔趄倒地，槍脫手撞出銀行后被家怡一腳踢遠。

    他手指微微抽動，逐漸模糊昏黑的視線越過女警筆直如松柏的身形，落在對街樓上掛著的大鐘上，鐘表分針指向2和3中間。

    他的時間永遠凝固在了這一刻。

    ……

    當o記警司陳武杰的沖鋒車停在寶金銀行前時，槍戰(zhàn)仍在繼續(xù)。

    四周烏煙瘴氣，所有東西都被逃竄的行人撞倒，垃圾、購物袋、吃剩的食物、被踩掉的鞋子、被撞掉的汽車后視鏡……街道如末世降臨般，可見之前的短暫時間里，這里曾發(fā)生過怎樣慘烈的奔逃與慌亂。

    銀行門外倒著尸體，槍聲雖在銀行室內(nèi)，卻仍震耳欲聾，令人聞之便覺心驚rou跳。

    在所有人都逃離的混亂中，陳sir透過車窗，看到女探員易家怡姿勢標準的側舉手槍，一閃身毫無猶豫地沖進了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