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神探[九零] 第304節(jié)
從鴉蘭街拐進新天地街的時候,家怡就期望著兇手千萬不要是潛伏在砵蘭街。 那里才是魚龍混雜,最糟糕的地方。 如果警方在那邊行動,搞不好一些人會以為警方是借著捉連環(huán)兇手的名頭在掃黃或者跟某些社團對著干。鬧起事來都有可能,那事情就復雜了…… 從砵蘭街方向收回視線時,家怡看到了街角一家店邊立著的鐘表上的時間,已經00:12了。 她跺了跺腳,低頭看一眼手里的名單。 茵姐他們還在繼續(xù)與檔案作戰(zhàn),大家都在忙,可是距離那個危險的時間段越來越近…… 方鎮(zhèn)岳回頭看她一眼,“走吧,做事,別多想?!?/br> “嗯?!?/br> 兩個人于是閃進小巷,這邊的路燈有限,亮得還不太認真,有的呼扇,有的昏沉沉直接罷工。 路兩邊的所有地鋪都熄了燈,后面的社區(qū)里大部分人家窗口內也都黯淡了,市民們大多已入睡,這時候開始才是真的擾民。 “岳哥,這個想法是我提出來的,如果真的有人投訴,黃sir責怪下來,我一個人承擔,好不好?”她實在不愿他人因為自己的突發(fā)奇想而受責難。 “既然是一個組的,就什么事都一起扛?!彼亮舜了X殼,“少想些有的沒的?!?/br> 從她手里拎著的炸芋角里捏了一顆,雖然已經不酥了,也涼得透透,但還是丟入口中,有一下沒一下的嚼。 “岳哥你餓了嗎?要不要吃一下這些炒堅果?”至少堅果涼了也是好吃的。 “走吧?!彼π?,按照她手里的地址,大步拐進社區(qū)。 這邊大多數都是窮人,出入幾乎沒有人檢查身份。 有保安的,也多是老人家,這會兒早躲起來睡覺了。更多的是連保安和看更老人都無,所有人都可以大搖大擺來去自如。 遠處有便衣警察在巡邏,兩人朝著他們揚了揚手,便走向一棟樓。 那樓里只有3樓和5樓兩個單位還亮著燈,他們看了看門牌號,幸運的是他們的目標好像還未睡。 又是沒有電梯的單元,今晚實在走了好多路,說了好多話。 一前一后沉默前行,走到頂樓時雖然有些腿酸,好在都沒有喘。 家怡照舊掛起笑臉去敲門,屋內立即有響動,兩人卻還是等了好半晌才有人來開門。 大概是屋內人準備睡覺,已然換上輕薄家居服,不方便見人,所以乒乒乓乓換好衣裳才來開門吧。 應門的是位年輕人男人,穿著雖然很舊卻洗得很干凈的睡衣,他沒有開外層的防盜門,而是防備的在門內打量易家怡和方鎮(zhèn)岳。 “你好王先生,我們是西九龍重案組的警探,這是我們的證件。” 家怡笑著拿出證件,與冷著面孔的方鎮(zhèn)岳一起展示給對方。 男主人卻仍然沒有開防盜門的打算,依然僵硬地站在門內,手死死抓著門把手,瞪著二人不講話。 家怡只好又笑著講明自己的來意,并表示如果方便的話,可以打開門讓他們進門幫住戶檢查家里是否潛入惡人。如果不方便的話,也請住戶自行做過檢查。 男主人抿唇遲疑了下,隨即沉聲道:“我們回家的時候,已經檢查過所有柜子、床下了,確認很安全。” 說罷便要關門。 家怡忙又再次強調這件事很重要,請一定不要敷衍了事。 男主人也再次表明他們的確檢查過了,就是沒問題,隨即便關了門。 家怡微微皺起眉,總覺得有些怪,但轉念又想,這么晚了被打擾,終于遇到一個不配合的也很正常,這世上本來就是什么樣的人都有。 心里又有些嘆息,看樣子明天真的會被投訴呢。 只是……家怡皺起眉,心里有點怪怪的感覺…… 壓下心中情緒,她轉頭欲與岳哥下樓,卻見對方一臉肅容,雙目含了冰霜,仍盯著面前已關緊的門。 他悄悄上前,伸手摸了摸門鎖,仿佛在那里摸到了并非鑰匙留下的一些新出現的劃痕,轉而又低頭細看。 隨即轉頭對上家怡疑惑的目光,非常非常小聲道:“有問題。” 家怡方才也感覺到了不對,但她在這方面經驗不甚豐富,尚且還在思考到底是哪里不對,亦或者只是因為對方態(tài)度不好,所以自己多想了? 而方鎮(zhèn)岳卻已經立即判斷出來了: “兇手恐怕綁架了男主人的家人,挾持威逼他不許露出馬腳?!?/br> 方鎮(zhèn)岳湊在家怡耳邊說罷,便走出兩步,示意家怡到幾步外的地方交流,避免兇手正耳貼內門偷聽屋外動靜。 家怡瞠目盯住那扇門,心跳忽然加速,開始認真回想方才男主人的反應。 “我們之前敲門的人家,即便家里沒事,也都很緊張,生怕自己家里有壞人,一定要求我們進門幫忙查一查,才肯放我們走。就算不愿意外人入內的,也要等他們自行檢查后,再請我們離開。而且,大多數市民都會跟我們打聽事態(tài)進展,兇手什么時候能被抓住啊之類。因為大家都很緊張自己的安全問題,這是人之常情。”方鎮(zhèn)岳小聲解釋。 “我明白了,這家男主人不僅不關心這些,還表現得很怕我們會進去的樣子。而且他表情木訥,其實是因為緊張?!奔意⒓葱÷晳稹?/br> “沒錯!”方鎮(zhèn)岳點點頭。 “那岳哥,我們爬窗闖進去嗎?還是請飛虎隊從樓頂跳窗沖進去救人?”家怡攥緊拳頭,這些行動她在特種部隊訓練的時候,都表現良好,現在應該也能做到。只是身邊沒有繩索之類,可能需要爬管道,又是深夜,什么都看不清……危險系數就高很多了。 “先調狙擊手!再調飛虎隊!你現在就去敲對面的門,再去樓下敲門,故意搞得很大聲,兇手很緊張,怕弄出動靜吸引我們闖進去,一時半會就不會下殺手?!?/br> “明白了!”家怡面目肅然,看著岳哥悄聲下樓,待其拐過4樓,她才敲響對面房門。 這戶人家已經入睡,家怡敲了好半晌,才有男主人罵罵咧咧地來開門。 家怡為了拖延時間,只得耐著性子,不勝其煩地做繁復盤查,哪怕面前的中年大叔已經氣得開始撓頭,她仍掛著笑容,翻來覆去的胡亂扯問。 耳朵卻一直關注著對講耳機中傳來的聲音—— 【飛虎隊c小組立即趕往鴉蘭街新填地街,在2單元樓下潛伏待命——】 【4名狙擊手已出動,預計15分鐘內就位——】 【飛虎隊b小組上頂樓,隨時待命——】 【……】 家怡心跳越來越快,眼前被她盤問的大叔一家也全被吵醒了,換兩位老人和主婦過來與她周旋,中年大叔聽話地拿了刀和鍋蓋,開始一個柜子一個柜子的檢查,床底下等處也不放過。 家怡督促大叔一定不要錯過任何一個地方,聲音洪亮,確保對門屋內人絕對聽得清楚。目光則穿過房間客廳,看向小陽臺。 眼神微閃,她忽然小聲問:“你們家的窗臺,是否與對面人家相連?” 在主婦要回答時,家怡將食指壓在唇上,示意對方小聲。 中年婦人眉毛忽然挑高,方才的不耐臉瞬間化成八卦臉,朝著家怡擠眉弄眼地做了好幾個怪表情,才小聲道:“是的,madam,什么事???是不是對門有什么事???” 這時方鎮(zhèn)岳已打完所有電話,跟王杰旺等人溝通好后續(xù)安排,小聲折返。 他走到家怡身邊時,她拉了把他袖口,方鎮(zhèn)岳立即低頭將耳朵湊到她唇邊。 家怡講話時吐出的熱氣暖熱了他耳廓,而她講的內容,更使他熱血沸騰: “岳哥,這兩戶的窗臺是相連著的,兇手如果挾持人質在客廳,或者正挾持著人質貼在門口防備我們、偷聽我們在干什么的話,那我們悄悄通過窗臺潛進去……” 第267章 .砰!砰!蛇縮后仰,收臂落地。 b單位的主婦跟兩位老人在門口繼續(xù)大聲自問自答,做出警官仍在門口盤問的假象。 而在這家屋內陽臺處,方鎮(zhèn)岳和易家怡正在打量地形,做估算和規(guī)劃。 “阿sir,對門鄰居家我進去過的,他們在這里有個推拉門的。以前如果雙方都開著門,對面家里發(fā)出什么聲音,我們都聽得到?,F在什么都聽不見,肯定是那個門正關著啊,你們就算繞外圍跳過去了,也要再撞開門,不一樣打草驚蛇嗎?到時候萬一兇手拿著兇器,手那么一抖,一條人命啊?!?/br> 方才還對易家怡的盤問和逼著檢查房屋搞得煩不勝煩的中年大叔,轉眼變成熱心市民,拉著方鎮(zhèn)岳和易家怡回到客廳,小小聲地給他們將對面房屋格局,講話邏輯通順,像模像樣的。 “而且陽臺正對著客廳,我們跳過去的第一時間也許不會被兇手發(fā)現,但如果等我們先后跳過去,恐怕已經被兇手發(fā)現了?!奔意_口道。 他們只能選一個人跳過去先動手,另一個再跳過去幫忙,沒辦法等兩人都過去再一起動手的了。 “而且,岳哥你看,這邊要跳過去,一定要踩著這些磚片,拉著這個管道。老樓屋很破舊了,你的體重恐怕難以承受?!?/br> 家怡又補充,她面目肅然,意思已經說得很明顯了。 “還是等狙擊手吧。”方鎮(zhèn)岳看了眼陽臺外,這邊的路燈太暗,今晚又沒有明亮月光。 抹黑翻越太危險了,又要放易家怡獨自去應對兇徒,他難以放心。 “但是狙擊手還要15分鐘左右才能到,連飛虎隊都要再等10分鐘左右。我們現在不知道對面房間內到底什么情況,萬一門口假裝是警察查訪的聲音無法阻擋兇手,出現了什么意外,使他暴起傷人……明明都已經走到這里了,卻還是出事的話,我們都會懊惱后悔?!?/br> 家怡眉心鎖著,仰頭定定望著方鎮(zhèn)岳,爭取他的支持。 方鎮(zhèn)岳牙關緊咬著,終于攥拳道:“你先做好翻越準備,然后由李先生去敲對面的門,吸引兇手的注意力。你趁這個時間翻越,待跳過去后,若果真看到兇手,角度允許的話,不要猶豫立即撞門開槍,速度一定要快,明白嗎?如果做不到,我們寧可等狙擊手?!?/br> “……”家怡腦內過了一下這個流程,反復思索每一個環(huán)節(jié),認真判斷過,才抬起頭,“ok!” “……好吧?!狈芥?zhèn)岳這才轉頭看向李先生,“你ok嗎?” “我可以的,阿sir!”李先生先是熱血上頭地點頭,隨即又問:“兇手沒有槍吧?” “應該是沒有的?!狈芥?zhèn)岳直視李先生,他要百分百確定對方不是在說大話。 李先生回視方鎮(zhèn)岳,又想了會兒,才攥緊拳,“我可以?!?/br> “事后無論成敗,只要你做到了你該做的,我送你一份大禮?!狈芥?zhèn)岳鄭重道。 “哈哈,沒問題啦,阿sir,警民合作嘛?!崩钕壬松须y得有這樣的時刻,只覺這將成為自己會對子孫反復講述的高光時刻,漲紅著臉再次點頭。 方鎮(zhèn)岳于是沉聲接過b單位老太太遞過來的長繩,拽了下確定結實,才認真綁在易家怡腰間,“你跳過去,站穩(wěn)了再拽開繩結。這樣拽,知道嗎?” “知道了?!奔意粗芥?zhèn)岳聳著眉,蹲身格外認真地為她系繩結,低聲道:“岳哥,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方鎮(zhèn)岳仰起頭,與她對望了幾秒,才站起身,舉拳與她相擊,隨即兩人走到陽臺處,做好準備后轉頭與李先生點頭。 李先生從兩位警官眼中看到了尊敬,普通人一生都在普通地活,這樣被人尊敬、被人仰仗,又是如此生死攸關的場面,熱血沸騰,腎上腺素飆升,他不再恐懼和緊張,將母親遞過來的搟面杖插在后腰,轉身走出房間,站定在對面門前,深吸口氣后,敲門,并按照方鎮(zhèn)岳教他的話,依樣畫葫蘆道: “你好,王先生,這里有一個警方專線號碼,請你記一下。麻煩你開下門?!?/br> 他聲音居然很穩(wěn),很低沉,既沒有暴露出他的緊張,也真在努力學習方鎮(zhèn)岳的聲音和語調。 而就在他敲門的那瞬間,方鎮(zhèn)岳已經抓著家怡的手臂,用力將她舉上陽臺水泥外墻,并雙手護著她繞出陽臺窗,看著她貼窗緩行,面目堅毅,專注而果敢。 下一瞬,家怡輕盈一跳,他探頭望著她在隔壁陽臺玻璃窗外很短的一截水泥外墻處落定,雙手抓緊了管道未脫手,屏住的一口氣才吐出,又憋悶地大口呼吸。 目光始終追隨著她視線,看著她小心繞過玻璃窗,沒有被發(fā)現,沒有遇到危險。 他的心卻還是始終提著,雙手發(fā)冷,難得地感到緊張害怕。 直到家怡終于從對面陽臺窗口一貓腰無聲跳蹲在對面陽臺內,他才終于感到心落定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