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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guī)熥鸱€(wěn)拿反派劇本 第42節(jié)

    如果入了,會是什么樣的夢呢?

    陸行淵不禁有兩分期待,在那微弱的暗香中,他的意識不斷地往下沉。

    又一次鐵鏈聲聲響 ,只是這一次陸行淵不是在暗無天日的密牢中,而是在一間充馥郁濃香的廂房里,四周披紅掛彩,喜氣洋洋,如果不是被一根細(xì)長的鐵鏈鎖住腳踝困在此地,陸行淵都要懷疑是有喜事。

    廂房外很是嘈雜,隱約有喊打喊殺的兵戈之聲,陸行淵一時搞不清楚身在何處,他正欲扯斷鐵鏈,卻發(fā)現(xiàn)自己靈氣全無,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這就算是夢境,也是很過分的夢境了。

    陸行淵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他正疑惑怎么沒有看見謝陵,就聽見砰的一身,房間的大門被人踹開,陽光明媚,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提著劍闖進(jìn)來,他一席修身錦衣,勾出精瘦的腰身,邁著長腿大步走到他的身邊。

    “公子莫怕,我是來救你的。”這個謝陵沒有狼耳朵,也沒有狼尾巴,像個少年俠客。他蹲下身和陸行淵說話時,陽光打在他的側(cè)臉上,眼睫毛根根分明,好看極了。

    他仰頭凝視著陸行淵,含情脈脈,仿佛下一刻就會親上來。

    陸行淵一頭問號,他設(shè)想過再見謝陵,又是在前世的命運中打轉(zhuǎn),卻沒料到會是超脫一切現(xiàn)實。

    他的徒弟正在夢中上演英雄救美的戲碼,而他似乎就是那個嬌弱無力,需要拯救的人。

    謝陵是真敢想!

    “……”

    陸行淵覺得自己有點暈,下一刻他真的往后倒去,謝陵手疾眼快摟住他,紅色的薄紗纏|繞在他們身邊,窗外陽光正好,他們曖|昧地深情對望,仿佛要僵持到地老天荒。

    陸行淵尷尬地不知道該把手往什么地方放,這種爛俗的話本子劇情居然會出現(xiàn)在他身上,他惱怒謝陵胡思亂想的同時,又因為眼前這狀況感到羞恥,臉上一陣燥熱。

    這都是什么事?。?/br>
    他原本想著要是能再一次進(jìn)入夢境,就和謝陵坦白,方便交換信息,結(jié)果……

    這讓他還怎么開口?他還怎么敢開口?

    第五十一章

    陸行淵從來沒有那一次像現(xiàn)在這般想從夢中清醒過來。

    謝陵的夢很跳躍,上一刻還是英雄救美,深情對望,下一刻他們就是亡命鴛鴦,被人追的上跳下竄。

    夢里的一切沒有什么邏輯可言,謝陵也沒有陸行淵第一次見到他那般清醒,他完全沉寂在這個夢中,無意識地編織,填補。他是仗劍江湖的逍遙客,陸行淵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病美人,夢里江湖豪情,婉轉(zhuǎn)纏綿。

    在經(jīng)歷被搶,被謝陵救,再被搶,再被謝陵救,中途還順帶絆倒接住轉(zhuǎn)圈圈等一系列的惡俗橋段后,陸行淵走的很安詳。

    謝陵是夢境的主導(dǎo),陸行淵不敢貿(mào)然點破。他不說是他一個人尷尬,他要是說出來就是他和謝陵一起尷尬,搞不好謝陵直接遁走,他再想入夢就難了。

    而且不管怎么看,他都覺得謝陵這會兒很開心。

    哪怕設(shè)想的局面里,他因為陸行淵被追殺,他也是笑著的,一副為了陸行淵甘之如飴的樣子。

    夢境是虛幻,也只有在這不真實的世界里,他才敢肆意妄為。

    陸行淵有些心軟,陪著他胡鬧到最后。

    追殺者的屠刀已經(jīng)近在咫尺,謝陵后背空虛,他要牽制要護(hù)人,有些捉襟見肘,陸行淵想到上一次在他夢境里真實的痛感,明知這是一場夢,也不忍他受傷。

    陸行淵從背后握住謝陵的手,帶著他揮動手中的劍,他只是在謝陵的夢里手無縛雞之力,不是他真的手無縛雞之力。劍術(shù)早已和陸行淵融為一體,熟悉的劍法讓謝陵一怔恍惚,夢境來不及反應(yīng),陷入混亂。

    陸行淵壓著謝陵的手,斟酌道:‘小狼,我想你了?!?/br>
    有句話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謝陵能在夢境里編織英雄救美的戲碼,可見他心里對陸行淵有所思念,在這樣的情況下,陸行淵的這句話并不突兀。

    只是有些刺|激。

    夢里的故事到了尾聲,加上陸行淵的推波助瀾,夢境光怪陸離,很快陸行淵就感覺到熟悉的失重感。

    他從床上醒來,桌上的靈犀香早已燃盡,窗外墜兔收光,萬籟俱寂。

    他沉默兩息,后知后覺,翻身把頭埋進(jìn)被褥間。

    夢之蜜糖,好吃,就是有點費理智。

    另一邊,在遙遠(yuǎn)的妖族,謝陵從睡夢中驚醒,半個身體懸在床榻外面,一個不留神就從床上摔下來。

    他背著地,腰磕在腳踏上,腿還搭在床沿邊緣。

    謝陵沒有急著起身,而是就這個姿勢盯著頭頂?shù)窕ǖ姆苛?,想起夢里的種種,面紅耳赤。

    隔日,謝陵起了個大早。他到妖族也有些時日,妖王有意收他為徒,卻被他婉拒。在他心里,這輩子只有陸行淵這個師尊。其他人再厲害,也不能取代。

    妖王嘴上說不強求,但心里有些不悅。之后就把謝陵丟給了帶他前來的墨流光,而不是放在狼族。

    墨流光在妖族地位不低,他和謝陵有交易在先,自然不會虧待謝陵。為了方便謝陵熟悉妖族的環(huán)境,墨流光還把自己的貼身護(hù)衛(wèi)妙妙借給他。

    妙妙那日在天衍宗圍觀了謝陵和陸行淵、陸行淵和天衍宗之間的愛恨情仇,對謝陵是充滿了興趣。

    她盡心盡力,盡忠職守,做到隨叫隨到,不叫也到。

    謝陵此刻正在院子里處理一些無用的東西,妙妙化作小青蛇飛檐走壁,她倒掛在院中的大樹上,圓溜溜的眼睛盯著樹下的謝陵,越看越覺得謝陵丟棄的東西有些眼熟。

    那不是她見謝陵煩悶,借給謝陵解悶的話本子嗎?

    “謝陵,你在做什么?”

    女孩子清脆的聲音響起,謝陵習(xí)以為常地抬頭,對上樹上垂下來的蛇頭,把手上的書往旁邊一放,道:“我夢見我?guī)熥鹆恕!?/br>
    妙妙眼神一亮:“這是好事呀,你都夢見什么了?”

    謝陵咬唇,狼耳朵輕抿,夢里的故事太過孟浪,他沒開口。

    妙妙歪了歪腦袋,順著樹干垂下來,關(guān)切道:“是不是我之前給你的話本子不行,所以又做噩夢了?沒關(guān)系,我還有別的。”

    小青蛇靈活地從自己的儲物戒里叼出新的話本子,丟到謝陵面前的桌子上。話本子在桌面攤開,朗朗乾坤下,封面上的字跡十分清晰。

    《霸道師尊俏徒弟》,《我的病美人師尊又在撒嬌》,《孽徒和師尊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妙妙就像是在獻(xiàn)寶一般,道:“有我在,故事管夠。你要是還不喜歡,你可以說說你的要求,我給你寫?!?/br>
    妙妙幻化出人身,坐在樹枝上,掏出筆和紙,笑的兩眼彎彎:“本姑娘包君滿意。”

    謝陵心虛不假,可是看著熱心又八卦的妙妙,不自覺地笑了笑。他翻動她給的那些光看名字就顯得離譜的話本子,一時無言,腦海里閃過的是荒唐的夢境。

    “我有些想他了。”謝陵輕聲低語。

    妙妙露出為難的神情,用筆撓了撓頭道:“那需要我?guī)湍惝嫵鰜韱幔科贫騽ψ鹦逓楦呱?,我畫他可能有些吃力?!?/br>
    謝陵搖頭:“我閉上眼,滿腦子都是他的樣子,就算沒有畫像,我也不會忘記。”

    妙妙似懂非懂,她會寫故事,會畫畫,會描繪感情,卻依舊難以理解感情的深奧。

    陸行淵在魔族修養(yǎng)了兩日,身上的傷勢好的差不多。在這期間,除了玄弋和梅洛雪外,他沒見過任何的魔族。

    本以為梅洛雪是想循序漸進(jìn),給他一個適應(yīng)的機會,結(jié)果卻是他大好后,直接召集魔族高層,讓他們速來參拜。

    不算明亮的屋子里擠滿了魔族的各方巨頭,他們有男有女,修為皆在歸墟以上,其中還有兩人和梅洛雪旗鼓相當(dāng)。

    陸行淵被梅洛雪強行壓在首座,做為屋子里唯一沒有長出魔角的人,在眾人探究質(zhì)疑的視線里,他淡定道:“依著輩分,諸位都是我的長輩,今日無酒,就以薄茶一杯拜見諸位。”

    陸行淵沒有拿喬擺譜,也沒有做小伏低。他是陸晚夜之子,就算魔族現(xiàn)在不認(rèn)可他,他也不能墜了陸晚夜的名聲。

    座下的魔族還在盯著他,一個個看的入了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梅洛雪輕咳一聲,道:“都傻了嗎?少主敬你們茶,你們的表示呢?”

    大魔們?nèi)鐗舫跣?,紛紛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少主真客氣,早知道我就帶上幾壇好酒,痛痛快快地喝一次?!弊謇锍雒睦暇乒砘匚吨训牟杷?,懊惱不能和陸行淵喝上幾杯。

    “少主真好看,像魔君,要是魔君也能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該有多好。”秀麗斯文的女魔靠著梅洛雪,說著說著就傷感起來。

    “聽說少主這些年在人族受了氣?那群王八羔子真就欺負(fù)我們魔族不知道情況。等這次出去,我一定鬧他個雞犬不寧,好好給少主出出氣!”

    身材魁梧高大的魔族勇士摩拳擦掌,陸行淵的事梅洛雪之前已經(jīng)知會過,他們心里有數(shù),本來已經(jīng)壓下去的怒氣瞧見陸行淵消瘦的身影又忍不住冒出來。

    陸行淵有些詫異,因為身份的問題,他在天衍宗受過師無為不少言語上的羞辱。所以在見其他魔族之前,他做好了不被待見、被刁難的準(zhǔn)備。

    可是魔族沒有,陸行淵能感受到他們真切的情意,他們是真正的擔(dān)心他,接納他,而不是口頭上虛情假意,兩面三刀。

    對于他的到來,魔族有過議論和猜忌,但知道他的遭遇后,那些非議逐漸消失。

    魔族的族群規(guī)模一直以來都不如人族和妖族,他們內(nèi)部就算有矛盾,也是關(guān)起門來自己的矛盾,需要一致對外時,一定會擰成一股繩。

    魔族格外在乎自己的族人,在他們的眼里,陸行淵是流落在外的孩子,兩百年來沒有親族,沒有后盾,受盡刁難,這讓他們又心疼又憤怒。

    “好在你已經(jīng)回來了,以后沒有人再敢欺負(fù)你。”倚靠著梅洛雪的女魔溫聲道:“你有什么需要,別和我們客氣?!?/br>
    女魔看上去年輕貌美,卻和陸晚夜同輩。她同梅洛雪關(guān)系要好,是個溫柔又多愁善感的人。

    陸晚夜走的早,剩下這一個孩子,不過兩百來歲,她越看越母性大發(fā),生出護(hù)犢子的心思。

    其他魔族也差不多是這樣,在他們眼里,陸行淵沒有他們那么彪悍,他身上有幾分屬于人族的精致,沒有魔角襯托,那種小輩的感覺就更明顯了。

    他們愛心大發(fā),忽略了眼前的陸行淵是渡劫期的大能,在人族也是赫赫有名的破厄劍尊。他早已獨立成長為參天大樹,眾人卻只想著化身巨人,把他看成小樹苗,精心呵護(hù)。

    遲來的親族情分讓陸行淵五味雜陳,原來這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成長。

    可他早已不是孩子,他的童年結(jié)束在被天衍宗帶走之時。狼王死去,狼兄弟也因他而亡。

    梅洛雪察覺到陸行淵的異樣,放下茶碗道:“行了,你們?nèi)艘部戳耍枰埠攘?,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別杵在這兒了?!?/br>
    屋子里擠滿了魔族,有些不通風(fēng),梅洛雪不客氣地趕人道:“又不是只給你們看這一眼?!?/br>
    陸行淵是回家,不是走親訪友,以后多得是見面的機會。眾人沒有反駁,戀戀不舍地離開。

    陸行淵想要起身相送,卻被梅洛雪一把按在椅子上。

    等眾人走光了,梅洛雪端起自己的那杯茶,輕抿一口道:“大家對你的記憶還停留在小時候,難免會把你當(dāng)成孩子。你也不用在意,你多出去走走,過個三五日他們就沒這樣的想法了?!?/br>
    陸行淵輕嗯一聲:“我明白?!?/br>
    梅洛雪抬眸掃了他一眼,嚴(yán)肅道:“你不明白,你不僅回家了,還得繼承魔君的位置。孩子怎么能登上君王的位置?”

    陸行淵神色一凝,這是他從未設(shè)想過的事。陸晚夜之后,梅洛雪是魔族的當(dāng)家人,魔族并非群龍無首。魔君這個位置是能者而居,不是世襲。

    梅洛雪會說出這句話,就是要把魔君的位置讓給他。

    陸行淵不解道:“小姑這是何意?”

    梅洛雪看他一眼,沒有回答。

    她從儲物戒里取出一樣?xùn)|西鄭重地交給陸行淵,道:“這東西我替你保管了兩百多年,是時候還給你了。他是你爹留給你的最后一件遺物,雖然有點晚,但這是他的一番心意,你收好?!?/br>
    陸行淵接過東西一看,眼眶微熱,那是一塊精雕細(xì)琢的長命鎖,耗費了陸晚夜近一年的心血,是陸晚夜對他最樸素簡單又飽含愛意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