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查看了下，果然是，她笑了下，轉(zhuǎn)頭與金子道：“你去給我拿碗水過來。”

    金子應(yīng)聲去了。

    董燕兒一轉(zhuǎn)頭看到小鳳仙偷偷摸摸地趴在窗下，透過窗眼往里窺探，“小鳳仙你在做什么呢？”

    小鳳仙聞言連忙回身做了個“噓”的動作，然后笑嘻嘻地朝著她走來，“我在看人呢，紅袖姐帶回來兩位女子，其中一位女子受了傷，是被孫鑄文那老狗賊打的?！闭f到女子被孫鑄文打，她臉上笑容斂去，咬牙切齒。

    董燕兒有些驚訝，“請大夫看了么？”

    “柳大夫應(yīng)該往這邊趕來了?！毙▲P仙一邊說一邊坐到紅袖的身旁，眸中透著好奇之色：“紅袖姐，你要這貓作甚？”

    紅袖淡淡道，“試藥?！苯鹱雍芸毂愣酥煌胨^來，從佩嚢中拿出崔尚給的那瓶藥，打開瓶塞，沉吟片刻，灑了少量的藥粉在水里，等二者融合后，將水放進(jìn)管著公貓的籠子里，紅袖還叮囑了董燕兒貓帶回來后別給它水喝，這會兒它大概有些渴，水一送進(jìn)去，它立刻上前舔了幾口。

    小鳳仙有些擔(dān)憂，“紅袖姐，這不會是毒藥吧？你從哪來的？”

    紅袖目光陰沉地看著那條小貓，“等一下便知曉究竟是哪種藥了?！闭f著便將兩只貓關(guān)在了同一籠子里，這藥需要過一段時間才能發(fā)揮藥力，但不知道貓和人有沒有區(qū)別，比起楚云容，紅袖認(rèn)為崔尚更加不可信，萬一他給她的是毒死人的藥，那么他便是借刀殺人了，雖然對這只貓頗為殘忍，但總比放在人身上試驗(yàn)得好。

    幾人在等待貓體內(nèi)藥力發(fā)作時，柳大夫趕到，紅袖帶著他進(jìn)了客房，柳大夫當(dāng)即詢問了香桃關(guān)于傷者的一些情況，然后開始認(rèn)真地檢查香荷的傷勢。

    醫(yī)者眼中應(yīng)無男女之分，但大多數(shù)大夫都不愿意給女子看病，柳大夫是少數(shù)那一個，而且眼里亦無貴賤之分，所以紅袖這些年一直千萬請他給自己看病調(diào)理身體。他四十開外的年紀(jì)，但因?yàn)楸ｐB(yǎng)得當(dāng)，身材瘦高，所以看著也就三十幾歲左右，他為人有些孤僻，自己的私事從不向人提起，紅袖也不知曉他有沒有成家，但自己和身邊人每次去他那里，都看到他獨(dú)身一人。

    這會兒他把起了脈，神色有些凝重：“這位姑娘可是有下紅，還嘔了血？”

    香桃連連點(diǎn)頭，焦急地問：“大夫，我jiejie怎么樣了？”

    柳大夫收回手，看向香桃和紅袖，“這位姑娘胸脅損傷嚴(yán)重，需捏骨平正。另外，這姑娘還傷及了胞宮，若不用藥，只怕再無法生育，藥中最好用人參一味藥?！币?yàn)槿藚⑹职嘿F，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若是紅袖用的，柳大夫便不會提，但不知曉這兩人女子的情況，所以才提了句。

    不等香桃搭話，紅袖便笑道：“大夫盡管治，需要什么藥，也盡管說，只要把人治好了，再多銀子我也舍得?！?/br>
    柳大夫點(diǎn)了點(diǎn)頭。

    香桃見紅袖如此慈悲善良，心中大為感動，無以為報，“撲通”一聲跪在紅袖面前，將她嚇了一跳，“姑娘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他日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香桃一定竭盡全力幫助姑娘。”

    有她這句話，紅袖便寬心了，將她從地上扶起，柔聲道：“快別說這些話了，你jiejie的傷情要緊?！?/br>
    香桃一抹眼淚，擔(dān)憂地看向她jiejie。

    小狗已經(jīng)服用藥半個多時辰，為了不讓香桃等外人看到貓的異常，紅袖將貓帶回了自己的房間，她歪坐在椅子上，目光一直鎖在籠子上，就在她等得有些不耐煩之時，那小公貓開始變得暴躁起來，不停在籠子里亂撞，紅袖頓時站起身走過去查看，那東西竟直直地伸了出來，然后它兇狠的按住了母貓……

    紅袖微微一笑，看來崔尚給她的藥的確是沒錯，她放了心。

    深夜，香荷醒了過來，得知是紅袖救了她，她心中亦十分感激，紅袖依舊端得一副親和善意的態(tài)度，讓她放寬心，好好在她這里修養(yǎng)，待香桃喂她喝下藥，扶她躺下后，紅袖將香桃喚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時間緊迫，她等不到她jiejie好轉(zhuǎn)再與她提孫鑄文的事。

    “紅袖姐，你叫我過來可是有事要說？”

    香桃改了口，是紅袖要求的，見一直看著自己，也不說話，好像在想什么似的，她內(nèi)心不禁有些緊張，她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椅子上，手緊緊地拽著裙角。

    紅袖眸中掠過猶豫之色，她既然是賣唱的，那么做那些事也不算勉強(qiáng)她，于是她問道：“香桃，你是不是很恨那個孫大人？”

    香桃一聽聞孫鑄文的名字，臉上瞬間露出仇恨之色，“他把我jiejie害成這樣，我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紅袖目光微凝，“剛好我也很恨他?！彼Z氣一轉(zhuǎn)，誘哄道：“既然他是我們共同的仇人，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報復(fù)他？”

    香桃愣了下，不覺問了她一句，“怎么報復(fù)？”言罷，眸中忽然亮了幾分，隱隱有著激動之色。

    看著她躍躍欲試的模樣，紅袖滿意地微笑起來，“你且聽我說……”

    ***

    崔尚壽辰當(dāng)日，紅袖來了楚府，那時已是黃昏薄暮。

    她去到那時，楚云容剛回沒多久，仆人并未將她帶去楚云容住的挹清院，而是帶到了客廳，

    婢女奉上茶點(diǎn)，便退出了門外，紅袖看了眼對面的茶盞，內(nèi)心一動，目光瞥向門外，有人影晃動，她站起身卻遲遲沒行動，就在她猶豫地功夫里，楚云容徐徐走來。

    紅袖錯失良機(jī)，心中有些懊惱。

    他換下了公服，穿了襲雪色大袖長衫，腰帶嵌雙螭龍玉帶鉤，著錦靴，長發(fā)全部束于玉冠中，比往日看著更雍容華貴一些，大概是要去赴壽宴的緣故。

    紅袖發(fā)現(xiàn)他的衣服幾乎都是白色的，但款式稍有差別，衣襟和袖口的紋繡樣式總能輕易地看出不同，但幾乎都是以簡潔大方為主，紅袖不禁想這會不會與他的潔癖有關(guān)？看著他，紅袖沒由來地想到月下酒樓那只紅紅綠綠的花孔雀，心中頓時一陣惡寒，還是楚云容這樣的順眼。

    待他踏進(jìn)門檻，紅袖臉上綻放出以比嬌花還明艷的笑容，嬌聲道：“楚郎，你再不來我便要去找你了?！彼秊樽约旱男袨檎伊藗€借口，言罷又坐回來，心中安慰自己不必急于一時，這里人眼眾多，終究危險了些。

    楚云容輕撩衣擺，坐到她的對面，微笑詢問：“今日小郎不在，你怎么過來了？”

    雖然他態(tài)度和悅，但紅袖卻覺得他言下之意是兩人沒什么聊的，叫她以后沒事別過來，紅袖含笑道：“我來還你帕子?！闭f著從胸前拿出一帕子，前日在馬車上，紅袖假裝沒帶帕子，借他的帕子拭汗，又故意說帕子臟了要拿回去洗干凈再還給他，為的就是今日有借口來找他，“放心，我已經(jīng)洗過了，不臟。”看他遲遲沒接過帕子，紅袖又補(bǔ)充了句。

    楚云容哪里是覺得帕子臟不肯接過，她也不看看自己是從哪里拿出來的帕子，分不清她是故意還是無意，他內(nèi)心輕嘆一聲，只覺接過不是，不接也不是，“不過是一條帕子罷了，何必親自跑來一趟?！背迫菝嫔珡娜莸厣焓纸舆^帕子，到底不愿意在她面前露出被人輕薄的模樣，免得她再做出一些不妥的舉動來，然而，手中的帕子依舊遺留著她的體溫和淡淡的芳香，讓人覺得有些燙手，仿佛自己的手觸碰到了她的肌膚，他有些不自在，不動聲色地將它放到桌面上。

    他情緒不外露，但紅袖還是從他遲疑的動作中看出了一絲無奈，紅袖心中暗笑：“大人，你今日穿得這般莊重，可是要去什么地方？”

    楚云容微頷首，淡淡一笑道：“今日是崔閣老的壽辰，我過去一趟?！贝奚锨靶┤兆幼屓怂土苏埣磉^來，他畢竟是朝中元老，請柬中言辭又懇切，他若不去有些拂他臉面。

    紅袖一副不知道此事的模樣，“我耽誤你的時間了么？”說著看了眼外頭天色，慌忙站起身，“我看天色不早了，楚郎你過去吧，我也要回去了?！毖粤T面色卻遲疑了下。

    楚云容亦站起了身，注意到她的神色，語氣含關(guān)切地問：“怎么了？”

    紅袖有些難為情地道：“方才我的一個轎夫突然肚子痛，我讓他看大夫去了，他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你若是順路的話可否送我一程？”事實(shí)上紅袖知道他順路，篤定他不會拒絕她，他于這種小事上向來會向人展示出與生俱來的體貼，果不其然，楚云容微笑回應(yīng)：“正好我順路，便先送你回去吧?！?/br>
    紅袖笑靨淺淺，“那就有勞楚郎了?！?/br>
    紅袖算過了，從楚府到她的寓所大概需要半個時辰，從她的寓所到崔府差不多也要半個時辰，只要在半途尋找機(jī)會讓他喝下混著藥的茶水即可。

    紅袖上了馬車第一眼便是看向幾案，看到上頭的茶具，她微微放下心，若沒有茶水，她少不得還得想別的方法。

    暮色已沉，車內(nèi)點(diǎn)了一盞燈，但還是稍顯昏暗，紅袖覺得剛好，這樣自己的細(xì)微舉動不容易被他察覺。

    兩人隔著幾案而坐，馬車駛了一段路，兩人還沒怎么搭話，楚云容偶爾看她一眼，面上始終是溫文有禮的淺笑，片刻之后，他闔眼假寐。

    紅袖擔(dān)心他就這么睡上一路，就開始找話說，“楚郎……”

    楚云容聞聲睜開眼，注視著她的眸光溫潤柔和，“怎么了？”

    紅袖猶豫了下，佯裝關(guān)心道：雖然我不怎么懂朝堂上的事，但自從上次你與我說了崔閣老的事后，我回去想了下，這孫鑄文既然是崔閣老的人，沒準(zhǔn)上次就是崔閣老指使孫鑄文來害你，你這次去他的壽宴，我心上總有些擔(dān)心，你要小心一些?！彼D了下，又道：“當(dāng)然，楚郎你也可以把我的話當(dāng)作婦人無稽之言，不必放在心上?！?/br>
    楚云容并沒有與她談?wù)摮蒙系氖虑椋矝]有對她的言語表露出絲毫的不屑，而是微微一笑，“多謝提醒，我定會注意。”

    “那就好。”紅袖莞爾，“你是小郎的父親，不論如何，我都希望你好好的?！奔t袖學(xué)著他前日的話道，這些話雖是為了降低他的心防，但也是她的真心，她心思忽一轉(zhuǎn)，她說這些話是為了讓他放松警惕，那么他前日說那些話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紅袖無法分心去想著件事，又隨意和他扯了一些閑話，等時間差不多了，她開口道：

    “楚郎，我有些口渴，有水么？”

    紅袖說得十分自然，但心已經(jīng)緊提了起來，在這心思細(xì)膩，城府深不可測的男人面前，她的一舉一動必須做到滴水不漏。

    “有。”楚云容溫聲道，拿起茶壺正準(zhǔn)備給她倒茶，紅袖卻伸手過去掌心貼向他的手背，再輕滑過去，奪過他手上的茶壺，巧笑倩兮，“楚郎，我自己來就成?！?/br>
    楚云容手微滯了下，卻沒說什么，微笑著若無其事地收回手。

    紅袖是有意而為，因?yàn)橹罆崦凛p浮的舉動會令他分神，這會兒他轉(zhuǎn)身掀開窗帷看向了外頭，紅袖覺得他是以此掩飾心中的不好意思，這正中她的心懷，她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又拿了一干凈杯子，往里斟了半杯茶，趁楚云容不曾留意，迅速地將準(zhǔn)備的藥粉混在里頭。

    她不動聲色地端起自己的茶杯，飲用起來，待楚云容放下窗帷，回轉(zhuǎn)目光，她放下茶杯，纖腕捧起另一杯茶遞給他，笑容溫婉。

    楚云容接過茶，卻沒有喝，含笑看向紅袖，柔聲道：“我突然想起來小郎前日與我說，你給他做的桃花糕味道不錯，他一直惦記著那個味道。”

    紅袖正緊張地看著他，擔(dān)心他會將茶放下，聞言只能強(qiáng)裝高興之色，“是么？我實(shí)話告訴你，你可別告訴他，那桃花糕根本不是我做的，是我讓廚房做的，我的手可沒這么巧。”

    楚云容定定地看著她片刻，見她不說話，忽然莞爾一笑，搖了搖頭，“原來如此……”言罷將茶一飲而盡。

    紅袖一直擔(dān)心他不會喝那杯茶，心中忐忑不已，此刻見他喝下，她瞬間松了一大口氣，然而下一瞬間手腕忽然一緊，還沒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就被楚云容拽入了懷中，后腦被一只手牢牢掌住，沒法動彈。

    當(dāng)楚云容吻住她，并將她壓在榻上時，紅袖驚愕，第一個浮起的念頭卻是這藥效不會發(fā)作了吧，不然他怎么突然變得如此獸性？她張開嘴想要說話，微澀的液體卻源源不斷地進(jìn)入口中，她心口瞬間一震，明白過來，想要閉上嘴，他濕滑的舌卻鉆進(jìn)她的嘴里纏住她的舌，逼著她將茶水全部咽進(jìn)腹中。

    紅袖嚇得連忙使盡全力推開他，坐起來，雙手掐著脖子，俯身干嘔，欲將茶水吐出來，但最只是終徒勞無功。

    楚云容伸手抹唇上的殘液，唇微微揚(yáng)起清淺的弧度，“紅袖姑娘是覺得在下喝過的茶水惡心是么？”他又用回了之前客氣的稱呼，明明是溫柔之極的口吻卻叫人聽出了一絲陰惻惻的感覺。

    作者有話說：

    今天的提前更啦，明天準(zhǔn)時晚十點(diǎn)了。這章給大家發(fā)五十個紅包～希望大家多多評論，多多灌溉～

    第26章

    紅袖怔住,停下嘔吐的動作，看向楚云容。

    他溫柔地凝望著她,眼里是讓人如沐春風(fēng)的笑意,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但紅袖知道，他知道那杯茶被下了藥,否則他不會對她做出這樣的舉動，說出這樣的話。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了，卻不動聲色地陪著她演這出戲，還反過來將藥喂給了她，若是毒藥的話,他就這么笑著看她死去,這人的心果然比她還狠還無情。

    紅袖很想破口大罵，一想到自己的性命還系在他身上，她還是壓下了那股沖動,事情已經(jīng)敗落,再裝下去于她無益,唯有如實(shí)相告,或許他還能看她是孩子母親的份上幫自己一把,紅袖心思百轉(zhuǎn)后落到實(shí)處,“你早已經(jīng)知曉這茶里下了藥,也知道我與崔閣老有來往，卻一直當(dāng)作不知曉?！奔t袖努力維持著平靜,淡聲道。

    楚云容見她主動坦白此事,笑容漸漸淡去,語氣帶著有些遺憾道：“紅袖姑娘,我給過你不止一次如實(shí)相告的機(jī)會了。”就在方才飲下那杯茶之前,他也給了她機(jī)會。

    紅袖終于明白了他前日為何帶她去石頭坊?？伤热恢浪垓_了他，他為何不直接質(zhì)問她？說到底他也是不信任她，“若是這茶里是要人性命的毒藥呢？你想要我性命？”紅袖知道茶里只是春/藥，所以才給他喝，可他在不知道是什么藥的情況下卻將藥反哺給她，雖然她設(shè)計他在先，他以牙還牙也無可厚非，但紅袖心底還是感到不悅。

    楚云容輕嘆一聲，“你的性命在你自己手上，與人無尤?！彪m然他不確定茶里下的什么藥，但他不認(rèn)為崔閣老會用這方式殺人，太過冒險，當(dāng)然，若真有萬一，茶中是致死的藥，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紅袖見他一副漠然置之的模樣，心口微寒，突然也沒了和他計較此事的心思，況且現(xiàn)在也不是計較此事說的時刻，她現(xiàn)在體內(nèi)又是春/藥又是毒藥，活得過活不過今夜都是個問題，“茶里不是毒藥。”

    楚云容唇角浮起淡淡笑意，“既然不是毒藥，你也不必設(shè)想我想要你的性命?！?/br>
    看著他悠然自若的姿態(tài)，紅袖恨得牙癢癢，又激起心中無數(shù)憋屈，“崔閣老用在我身上的才是毒藥，我若拿不到解藥，怕是活不過今晚?！?/br>
    楚云容平靜無瀾的心泛起些許波動，他目光緊攫她的面龐，?蒊似乎在探究她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片刻之后，他語氣柔下，“怎么回事？”

    紅袖見他語露出關(guān)切，不禁嗔了他一眼，“你沒必要裝作一副關(guān)心的模樣，我死了就很合你心意了，你再也不用擔(dān)心我sao擾你們父子了?！币娝聊瑹o語，紅袖為了性命著想，也顧不得心中那一口氣，如實(shí)奉告道：

    “你也知道，那崔閣老是個狠毒的人，他讓我想辦法讓你服下迷藥，好讓你在他的壽宴上做出毀壞聲譽(yù)的事情，我不同意，他就逼迫我吃了毒藥，若事情辦不成，便叫我生不如死，我的下場大概就和翠娘那般吧。”想到翠娘的樣子，紅袖心不由一怵，“我與崔閣老說了，只要你體內(nèi)藥力發(fā)作，他便立即給我解藥，不然我會向你捅露此事，他答應(yīng)了。我原本的計劃是，等拿到解藥后，我會馬上讓人告知你此事，等鶴飛把你帶走后，你要什么樣的姑娘我都給你找來。”再不濟(jì)，她自己也行，但這句話她略了過去，繼續(xù)往下說：“可是沒想到你竟然知曉茶里有藥，我的計劃唯有泡湯了。”

    楚云容面色平和，專注地聽著她的話，直到她說出那句他要什么樣的姑娘都給他找來，修眉不自覺地皺了下。

    紅袖見他皺眉，以為他不信任自己的話，“我犯不著拿這種事騙你，你想一想，幫崔閣老害你我有什么好處？”她溫情脈脈地凝望著他，語氣一轉(zhuǎn)，變得柔和，“我方才說的那句，你是小郎的父親，我希望你安好是真心話?！?/br>
    楚云容回過神來，對她突然變得柔軟的話無動于衷，在腦海中將所有事情迅速地過一遍，他目光微凝，唇卻噙著淺笑，“你被迫服下毒藥時，為何不與我商議讓我配合你，卻要費(fèi)盡心思地往我茶里下藥？”

    聽到他這句話紅袖內(nèi)心一動，猶豫片刻，還是決定說實(shí)話，這時候再用花言巧語去糊弄他只怕吃苦頭的是自己，“因?yàn)槲也恍湃文恪Ｖ胤旰笪覀兙突ハ嗨阌?，你讓我吃了那么多苦頭，我哪里還敢相信你？萬一我告訴你此事之后，你巴不得我死，好讓世人不知曉你有一段不堪的過往，你的兒子有一位曾經(jīng)當(dāng)過風(fēng)塵女子的母親呢？所以我只相信我自己，你不也是這般么？”

    楚云容輕搖了搖頭，神色透著幾分無奈，他沒有替自己辯解，而是繼續(xù)談?wù)撜拢骸皩⒛闼杏媱澑嬖V我，我要看如何行事?！?/br>
    紅袖驚訝地看向他，有些不敢相信他這么輕易就決定幫助她了，他竟然沒有計較她給他下藥之事，難道真的是她一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楚云容見她怔怔地看著自己，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心中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難道他先前的行為真的有這么糟糕？他自認(rèn)為自己對她夠縱容仁慈了，每次都是她招惹他算計他在先，他何曾對她下過狠手？

    “怎么，不想活了？”楚云容好脾氣地微笑道，思考完整件事之后，他認(rèn)為她的話可信，她是小郎的母親，縱是再不喜歡她，在能救她的情況之下，他也不可能任由她自生自滅，她口中說的那些他巴不得她死的話完全是無稽之談。

    他這話問得，能活誰想死啊，但性命系在他身上，紅袖只能暫時在他面前做小伏低了，“我原本還想拿孫鑄文代替你，他害得我如此，我不想讓他好過。”言罷，眸中掠過抹陰狠之色。

    楚云容看到她眸中的戾氣，溫潤的眼眸微沉，“你是打算將迷藥用在他身上？”

    紅袖點(diǎn)點(diǎn)頭，而后一怔，再過不久，她體內(nèi)的藥就會發(fā)作，到時她去哪里找男人？眼前倒是有個現(xiàn)成的，也不知道他是否愿意？

    紅袖目光不禁落在他身上，因?yàn)槲橇怂拇桨暾戳怂男┰S唇脂，顯得有些紅潤，這會兒唇角微微彎著，帶著好看的笑容，再縱觀他整張臉，秀雅中透著昳麗，視線下移，寬肩窄腰，雙腿修長，他應(yīng)該好些年沒有做過重活，身子變得單薄羸弱了吧？畢竟上次一推就倒，紅袖匆匆掠過一遍身子就收回目光，依舊看他的臉，還是這張臉最吸引人，因?yàn)轶w內(nèi)藥力不曾發(fā)作，所以他這副身子還不算有誘惑力。

    楚云容一直在等紅袖的回應(yīng)，卻見她的目光陡然一變，落在他的臉上身上，眼神中透著曖昧，輕浮以及隱隱的算計，仿佛用目光將他的衣服剝開，里里外外看了個遍，楚云容心中一陣不自在，正猜測她眼神的含義，便聽她小心翼翼地詢問：

    “大人，你可否替我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