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直上九萬里 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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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這是?一句暗語。 汾縣不但是?受災(zāi)的地方,還是?女皇的娘家。去汾縣察誰?自然是?察陳家。 明白人都看懂了,讓李憑云去察自己的娘家,說明陛下對他極其信任。 女皇從龍椅上站起來?,頃刻間,一只活物從大殿外沖進(jìn)來?,一頭?撞向龍椅,黃門侍郎柳霖馬上驚呼:“護(hù)駕!” 等禁軍前?來?護(hù)駕時,眾人已?經(jīng)看清了造成這一場動亂的罪魁禍?zhǔn)资?什?么。 是?一只隼。 它沖向龍椅,撞死在皇位上。 女皇壽辰之后,隼就代?表了鳶。 沖撞皇位,不必筮官來?占卜,沒學(xué)過?周易的三歲小兒也清楚這件事是?隱喻趙鳶沖撞了女皇的皇位。 陳國?公大呼:“是?誰把這畜生放進(jìn)宮的!” 趙鳶嫉惡如仇地盯著陳國?公,誰?眼?下想要害她的還有誰?除了你們陳家人,還有誰敢! 女皇迷信也是?眾所周知,群臣鴉雀無聲,不敢多做解釋。這時李憑云突然道:“這是?天?上飛的野物,地上走的宮人如何阻止的了?天?降異物,當(dāng)召筮官占卜吉兇。” 擔(dān)任筮官的,正?是?當(dāng)初女皇壽宴,稱趙鳶為祥瑞的禮官馮洛。 “陛下!”馮洛驚跪在御前?,“這只誤打誤撞的隼,為大鄴擋了災(zāi)!” 吉兇辭,向來?由人解釋,經(jīng)馮洛這一解釋,眾大臣心里只覺得妙哉,女皇道:“既然是?為我朝擋災(zāi),當(dāng)以厚葬。這只小畜生的后事,便由趙鳶去處理吧?!?/br> 趙鳶知道自己是?渡完劫了,她不敢松懈,挪到御前?,小心翼翼捧起那只隼的尸體。 女皇要下朝時,她忽然想到:“陛下,那下官失職一事呢?” 趙鳶是?女皇力排眾議挑上來?的人,她趕在百官面前?這樣問,恰說明她是?個?上進(jìn)的人,女皇對她不由多了幾分?喜歡。 “孟卿?!迸蕟緛?孟端陽,“趙鳶是?你的手下,對她的處置,你來?定奪?!?/br> 孟端陽道:“瓊莊受災(zāi)一事尚未查清,不能?給趙鳶定罪,便先?停職處置?!?/br> 這個?結(jié)果趙鳶不得不接受,經(jīng)歷此難,她察覺要想做個?好官,勇和謀,一樣不能?缺。她如此冒進(jìn)固執(zhí),能?得這個?結(jié)果,已?是?莫大幸運。 散朝后,她跟著孟端陽往外走,走出啟元門,趙府的馬車在等她。 趙鳶拜別孟端陽,抱著死隼的尸體,上馬車離去。 陛下命她處理隼的尸體,她不敢怠慢。回?家沐浴更衣后,便找到義莊,像給人入殮一樣,下葬了這只阿隼。回?到家中,家里一切如常,父母未談及此事,唯一反常的,是?今日晚膳父母同席,這個?三口之家似乎從未坐在一起吃過?晚飯。 長安東市宵禁,西市正?是?繁華。鳳凰臺上,今日有個?南方來?的舞樂班子獻(xiàn)歌獻(xiàn)舞,不同于坊間盛行的胡女,南方來?的佳人婉約秀致。 馮洛透過?雅室的珠簾,看得如癡如醉。 他與李憑云是?同屆考生。李憑云是?當(dāng)年的狀元郎,他名次稍稍次之,那年本以為是?大鵬振翅,將與天?比高。 那年李憑云的名次被調(diào)換,引來?女皇對當(dāng)年科舉的追查,當(dāng)年科舉考官皆是?陳國?公的親信,馮洛的叔父作為其中之一,被關(guān)入刑部問罪,后畏罪自殺。 馮洛父親為了保住馮洛的功名,將所有家財獻(xiàn)給了陳國?公,可最后,馮洛還是?被判定為舞弊。 一關(guān)三年,出來?馮家已?經(jīng)沒了。 若非眼?前?之人,他如今還在牢里數(shù)蟲子呢。 “李兄,陳國?公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吃癟,我別提有多高興了,今日你是?要不醉不歸,還是?要醉倒溫柔鄉(xiāng),都算在我的賬上?!?/br> 李憑云依稀記得趕考那年,馮洛恃才傲物,對女色不屑一顧。如今,也只剩這點依賴了。 李憑云說出一句欠揍的話?:“我不近女色?!?/br> 馮洛給李憑云倒著酒,意有所指地笑道:“李兄,你與那趙家小娘子究竟是?何關(guān)系?竟為了她不惜把自己送到陳國?公眼?前??!?/br> “我?guī)退?,因為她?個?好官。” 李憑云的父親是?被官府的人所殺,他見過?太多官員,也當(dāng)過?官,深知其中不易。趙鳶他看到這么多人里,唯一會為賤民鳴不公的。 馮洛半信半疑,“只是?如此?” 李憑云道:“只是?如此?!?/br> 李憑云的臉上只有兩種表情,一是?如沐春風(fēng)的淡笑,二是?冷漠。這樣的人,心事往往藏得很深。 馮洛道:“姑且當(dāng)你沒有騙我。原以為這趙鳶是?個?草包,沒想她第一次上朝,臨危不亂,應(yīng)變能?力也夠快,下朝時我偷偷看了眼?陳國?公看她的眼?色,巴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了。” 李憑云端起酒,輕抿一口,“說她做什?么。” “李憑云,你若信得過?我,我再賣你個?人情?!?/br> 李憑云:“我不喜歡欠人情?!?/br> 馮洛心里暗罵了幾句,可誰讓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陛下對趙家小娘子的喜歡已?經(jīng)溢于言表了,你想不想讓你的小娘子更受寵一些?” 皇帝的寵愛是?免死金牌,誰不想要。 李憑云道:“你想如何?” “李兄,這件事是?我馮家的秘密,若非你救過?我的命,我是?不可能?泄露給你的。當(dāng)年我有位姑婆,曾是?宮中產(chǎn)婆。陛下入宮懷的第一個?龍?zhí)?,就?她接生的?!?/br> “死去的廢太子么?” “是?,也不是?。別看陛下如今威震四海,我姑婆說,當(dāng)年她只是?個?懵懂無知的小姑娘。為了誕下皇長子,月份不夠,陳家父子就命人去催生了。至于催生的法子,是?命人割開女皇的腹,從里面取出嬰兒。當(dāng)時陳家人請了數(shù)位先?生算過?,每個?人都信誓旦旦說是?一定是?皇子,誰知破肚取出來?的竟是?一位公主,因是?不足時辰生出來?的,公主哭了幾聲,就斷了氣。于是?他們偷梁換柱,拿一個?男嬰換了公主。陛下是?天?子,也是?女人,都說舔犢情深,陛下對待太子的狠心,足矣說明對這位公主的思念。若我在你小娘子的生辰八字做些手腳,讓陛下深信她和死去的公主有某種聯(lián)系,等她的,將是?潑天?的恩寵?!?/br> “此事運作不易,稍有不慎,你便是?死罪?!?/br> 馮洛狂妄地笑了幾聲,“死?有何懼?不能?活的酣暢淋漓,我時時刻刻都是?行尸走rou。反正?總有人要受寵,為何不能?是?個?敢仗義敢言的好官?李憑云,你救了我的命,救了我的尊嚴(yán),你看上的人,我馮洛拼上性命也要幫你得到?!?/br> 和馮洛的不拘形跡不同,李憑云冷靜如常。 馮洛又拉著他喝了一壇酒,爛醉如泥后,喚來?兩個?舞伎入了內(nèi)室狹玩。穢語入耳,李憑云的定力逐漸消弭。 他想到趙鳶第一次抱他,想到他第一次吻她,她的身子那樣軟,她的氣味那般干凈。 一股邪火直沖他的任脈xue,他完全失控了。 第84章 初次朝會3 回?到長安的趙鳶似乎終于能睡一個安穩(wěn)覺了, 她躺在自己家中?的床榻上?,淺淺進(jìn)入睡眠不久,便感覺一堆冤魂將她包圍。他們血rou淋漓, 一身怨氣。 趙鳶驟然驚醒。她難過地蜷縮成小小一團(tuán), 口中?呢喃著:“我不是有意害你們的...” 那些夢中出現(xiàn)的冤魂,撕扯著她脆弱的內(nèi)心。 她怕到不敢睡。 門外好像吹著風(fēng), 窗戶方向傳來叩動聲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看到一道?黑影飄在窗外。 趙鳶掐了把自己的胳膊,有痛感, 這不是夢。難道?,真的是那?些囚犯的冤魂來找她了么? 她攥緊手心, 震聲道?:“現(xiàn)在的我輕如螻蟻, 你們?nèi)粝胗懳业拿?,不該是現(xiàn)在?!?/br> 窗外的黑影仔細(xì)思索著她的話,嗯, 倒是挺能裝的,不過這話,騙人可以, 騙鬼不行。 他是鬼,因為無家可歸的人, 和鬼有沒有區(qū)別。 “不過...”趙鳶的氣勢弱了下來, “我還有許多想要做的事, 你們能不能讓我活著償還?” 鬼影聞言輕聲一笑,“趙大人, 是我?!?/br> 趙鳶幾乎是從床上?跳起來的, 她赤腳跑到窗前,不假思索地打開窗。 李憑云穿著一身白袍, 肩膀倚在她窗前的合歡樹下,他的璞頭被他拎在手上?,轉(zhuǎn)著圈把玩。 還真是見鬼了! 趙家處在東市,是一品大員的府邸,家中?守衛(wèi)森嚴(yán),他如何進(jìn)來的? 趙鳶只顧著思考這個問題,忘了自己褻衣外只有一件透明的蠶絲罩衣。她的黑發(fā)披在腰間,極黑,像她眼珠子那?樣黑。 當(dāng)初李憑云給了她治白發(fā)的偏方,她幾乎每日都用?,現(xiàn)在一頭烏發(fā)又黑又亮,李憑云少年時學(xué)?觀相,鄉(xiāng)間有個說法,發(fā)越黑,命越堅韌。 趙鳶是山珍海味養(yǎng)大的官家小姐,身上?的肌膚欺霜勝雪,她剛沐浴過,風(fēng)把她身上?淡淡的薔微香氣送到李憑云的鼻間。 他還是更?習(xí)慣趙鳶身上?的墨味,這味道?,十個貴族小姐中?九個在用?,庸俗,不襯她。 合歡花的絨毛飄落在李憑云的肩頭,趙鳶伸手去?拂,李憑云卻攔住她的手。他將她的手舉在一旁,眉目含著罕見的溫柔,趙鳶心說,就?算是尼姑看到他此時的風(fēng)流相,也該動春心了。 所?以,孔圣人,老夫子,孟夫子,莊子...諸子先賢,還有阿耶、阿娘、阿兄、陛下,來自西方的佛菩薩,東方的老君王母,我對他動心,是可以寬恕的吧。 他們只是隔窗注視彼此,心底就?生出正在庇護(hù)的祥和感。 風(fēng)刮進(jìn)趙鳶的衣服里,她猛然想起自己穿著太不得體,“李大人,容我去?換身衣服...” 李憑云松開她的手。 趙鳶飛奔回?去?,在衣柜里翻倒半天,紅的...太艷,粉的...太嫩,藍(lán)的...夜里看不清顏色,黃的...就?這件了。 這件鵝黃的交領(lǐng)穿起來復(fù)雜,趙鳶躲在屏風(fēng)后換衣服,時不時露出腦袋去?看李憑云還在不在。 李憑云想到自己今夜所?為,是真的可笑。大半夜東躲西藏,翻墻而來,只為了等她換一件稱心的衣服,在此之前,他不知原來自己對姑娘家能有這般的耐心。 趙鳶穿著那?身鵝黃色春衫走向窗前,李憑云未見她這樣穿過,眼神不由更?加深邃。 趙鳶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她覺得很奇怪,李憑云喝醉酒,要么一睡不醒,要么臉比平時更?臭,今夜,他雖未笑,可眉梢眼角都含著笑意。 是喝了假酒么? “李...” “趙大人,想親我么?” 對方的一本正經(jīng)讓趙鳶懷疑自己幻聽。 “李大人,你說什么?” “我允許你親我?!?/br> 趙鳶手扶在窗欞上?,嗤笑:“李大人,你太自大了?!?/br> 李憑云認(rèn)字讀書都很晚,在他開始習(xí)儒學(xué)?之前,早已有了穩(wěn)固的處事觀,他從不謙遜,別人寒窗苦讀,幾十年未必能中?一回?鄉(xiāng)貢,他替周祿考試,中?了一會?鄉(xiāng)貢,自己考試,又中?了一回?,他可以輕松讀懂每個人的心,像他這樣的人,憑什么要謙遜? 趙鳶也認(rèn)為,李憑云這樣的人若還要謙遜,就?不公了。 “趙大人,你太磨嘰了。”李憑云換了個姿勢,趙鳶還想理論?,他伸手拽住她衣襟前的帶子,將她拽向自己,拖住她的后腦勺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