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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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沒》作者:我想吃rou 文案: 祝纓此人,我行我素、無法無天。 細(xì)究起來,她少年時也只是個想過好小日子的小神棍罷了。 生在一窮二白的神棍家,祝纓的開局是個hard模式。 為了親生女兒不被溺死,她親娘張仙姑只能謊稱生的是個兒子。 作為村子里的外來戶,祝家處境艱難,不幸神棍親爹被卷入官司,又遇到同村的寡婦為了自保要招她做贅婿。 神婆、寡婦抱團(tuán)取暖,不想寡婦另有來歷,兩人被迫上京,從此開啟了一段始料未及的旅程。 繁華之下,處處是意想不到的大坑。 內(nèi)容標(biāo)簽:喬裝改扮 正劇 搜索關(guān)鍵字:主角:祝纓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無法無天! 立意:求人不如求己。 作品簡評: 生在一窮二白的神棍家,祝纓的開局是個hard模式。為了親生女兒不被溺死,她親娘張仙姑只能謊稱生的是個兒子。作為村子里的外來戶,祝家處境艱難,不幸神棍親爹被卷入官司,又遇到同村的寡婦為了自保要招她做贅婿。神婆、寡婦抱團(tuán)取暖,不想寡婦另有來歷,兩人被迫上京,從此開啟了一段始料未及的旅程。繁華之下,處處是意想不到的大坑。 本文從小人物的視角著手,看一個被定位為社會男性的女孩子如何一步一步從低到高,走出低谷,找到自我、實現(xiàn)自我。 第1章 老三 天黑得像幾百年沒擦過的鍋底,烏云翻滾,一點星月光亮也沒有。 遠(yuǎn)山黑黢黢的,冷風(fēng)陣陣吹過樹梢,發(fā)出嗚嗚的聲響。 山腳下的村鎮(zhèn)有些零散的橘黃色的光透出,與村鎮(zhèn)隔著一、二里的一處院落也隱隱透出一點豆大的火光。 張仙姑捏著一把瓜子兒倚在門框上慢慢地嗑著,邊吐瓜子皮兒邊說:“老三,你擺弄這些做什么?屋頂不是才修過?” “老三”是個十二、三歲的修長少年,正將斧頭、雕刀、短刀、細(xì)鋸等物一樣一樣地擺在陋庭中一張粗糙的石桌上,取了一盆水,抄了一把淋在磨刀石上,邊磨邊說:“給花姐做幾根簪子,頭先她拿她家小郎幾本本子書給我看……” 張仙姑瓜子兒也不嗑了,門框也不倚了,跳過來走到“老三”跟前說:“你且住住手!” “老三”卻并不停手,只抬頭看了張仙姑一眼。張仙姑急道:“你又忘了!你是個小郎!是個小郎!” “老三”道:“我記得的。她幫我,送我東西,我總得有點回禮的,不能光收人東西不還的!” 張仙姑罵道:“短命鬼!一處不說一處不行!你要記??!你是個小郎,越來越大了,不能再跟年輕小娘一處玩兒了!花姐有男人的!怎么好再收你個小郎的東西?還是簪子!仔細(xì)露了餡兒!將你兩個一道沉了塘!”一面絮絮叨叨,對“老三”說了許多“男女大妨”“還會給花姐惹事”的話。 “老三”只管一樣一樣磨好家什,又將一塊挑選好的木頭破開,眼見得就是在做簪子了,將張仙姑急得不行!正要再說什么,“老三”卻將手下的家什一放,說:“有人過來了?!?/br> 張仙姑嗤了一聲:“少給我混說!三更半夜的,天這般黑,眼瞅要下雨,你爹又城里去了,誰會來咱家?”話雖如此,她還是拿起掃帚將滿地的瓜子皮兒掃了一掃,又理理衣裳,心里嘀咕:這時節(jié),怕不是真的有事兒找我?那可是一注大買賣了! 他們家是跳大神的,張仙姑自己個兒就是與村里婦人講個鬼怪故事燒點香灰念個咒摻進(jìn)點符水混點錢,“老三”他爹朱神漢干的多些,凡唱禱詞、做法事、請神、送神,有個廟會上扮神鬼雜耍、與鄰村“斗法”等事,都是他來張羅?!袄先毙⌒∧昙o(jì)就身兼父母之長,不出意外將來也是干的裝神弄鬼的營生。 這樣的人家,村里人除非有事,是不會愿意與之交往的,故爾他們家住得就離村里略遠(yuǎn)些。三更半夜天要下雨還跑到神婆家里,要么是想害人,要么是有不能明說的話要求鬼神。可不是一筆大買賣?! 張仙姑理好了衣襟,問道:“我怎么沒聽著聲音?你別是聽錯了吧?還是你爹回來了?” “老三”卻皺了皺眉,直起身來,擰身一躍,跳到了屋頂上,凝目看去,只見一點燈籠光遠(yuǎn)遠(yuǎn)地晃過來,他跳下了房頂:“是有人來,沒錯的,是村兒里的人,看步子提燈的是朱六,他旁邊不有一個人,他們喝醉了酒。” “你又知道了!”張仙姑嗔了一句,又吩咐,“快把你那些東西收起來,別壞了我的事兒。真要是他,必不是好事!” “老三”也不與她爭辯,真?zhèn)€動手將家什攏到一處,說:“娘,他們不好,別幫著他們害人。” 張仙姑道:“我倒是想!我要是有那個咒死人的能耐,還在這里混?!邊屋里呆著去!” “老三”抱著東西去了邊屋,又點了盞燈,慢慢地削著木頭。這會兒張仙姑也聽到了一點說話的聲音,心道:老三這耳朵是靈,眼睛也是尖的,他說是朱六,就是朱六,那可不是個好人,得仔細(xì)應(yīng)付。 …………………… 來人果然是朱六,也果然是喝了酒了,身邊果然還有一個人。兩人一腳深一腳淺的走著,一遞一遞地說話。 身旁那人道:“六哥,真?zhèn)€有好事兒?張仙姑長得雖標(biāo)致,可是個潑辣貨,她男人雖不在家了,還有個半大的小崽子長得比人還高,都是一個祖宗,鬧起來怕不好看。” 朱六大著舌頭:“呸!誰與他們一個姓兒?他們家原姓祝,哪年逃荒過來,因咱們都姓朱,才改的姓朱。哪就是一家人了?老九,我跟你說,她那個男人犯事兒了!嘿嘿!不趁這個時候耍她,以后可就輪不到你我啦!” 老九道:“怎么說?” “我才從城里回來,她男人頭先上城里坑蒙拐騙,這回掉坑里,說是什么咒死人的事兒事發(fā)了!正鎖在牢里呢!眼瞅就要死!咱們且去詐她一詐,嘿!便宜你了,她那個小崽子才多大?到了你看到小崽子,我先快活快活,完事兒也叫你嘗嘗味兒!” 老九道:“真不是咱們家人?” “你好啰嗦!不愿意,你自回去,我自快活!” “別呀,六哥,哪有不愿意的?不過,說起來,大屋里那個也快要死了,他的媳婦花姐可也是個……” 朱六斜了他一眼,冷笑道:“那可是正經(jīng)咱朱家人呢,你這會兒倒不忌諱了?!那是四阿翁他們碗里的rou,他們吃rou,rou雖肥美咱們連湯也喝不上,頂多聞個味兒,哪比得上張仙姑這塊rou就在口邊?” “嘿嘿。都聽六哥的。” “那就跟我來,進(jìn)去我先嚇?biāo)粐?,說她男人要問斬,我有門路能活命,不過得……嘿嘿……” “六哥,你真能?” “屁!不這么說,她能聽話?” “嘿嘿,好好!” 兩人一路商量好,墻矮壁薄的小院子也就在眼前了,朱六咳嗽一聲:“仙姑在家嗎?!” 張仙姑心里犯起了嘀咕,邊去開院門兒邊說:“是誰?”她其實已經(jīng)聽出來是朱六了,朱六這個人,村里有名的無賴,踢寡婦門、刨絕戶墳,偷雞摸狗拔蒜苗的主兒,被朱六敲門,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兒。不過老三正在長個子,張仙姑想給孩子做身新衣,也就打算賺他這注錢,于是開了門兒。 門兒一開,便被朱六推進(jìn)了院子里,朱九在后面掩上了門。 張仙姑先驚后怒,叉腰罵道:“你個千刀萬剮的……” 朱六涎著臉:“仙姑莫惱,難道不想知道你漢子的消息?”說著,將手里的燈籠往張仙姑臉上一照。 張仙姑就著燈籠的光看到朱六一張油膩的笑臉,心里一突,臉上卻帶上了笑:“怎么?什么事兒?我不知道你卻知道了?” 朱六道:“好叫仙姑知道,你家大哥在外頭有了相好?!?/br> “呸!他倒想!哪里來的錢?沒錢誰個理他?” 朱六將臉一板,道:“仙姑明白人兒,大哥是沒個相好,他自己還壞了事呢!他在城里頭跟個師傅幫陳家咒人,事發(fā)了,叫人押在大牢城就要問斬了!仙姑要你漢子的命,便從了我,不然……哼哼!” 張仙姑心里愈發(fā)憤怒,臉上還是笑著,道:“那可要從長計議了……” 朱六哪里有耐心與她多說,撇了燈籠,與朱九一邊一個拽了張仙姑的手就往正屋里去,冷不防躥出一個人來,照朱九背上便是一記:“什么東西?!” 朱六酒嚇醒了大半,扭臉一看,笑了:“老三?長大了???以后管我叫爹好不好?”一面伸腳踢踢朱九,朱九爬了起來,就要扭住“老三”。張仙姑大急:“老三,快跑!” 朱六與朱九都笑道:“跑不了跑不了,仙姑曉事些,他便沒事,還要多個爹!” 張仙姑一手按在脖下的鈕扣上,道:“你們別動他!不過是要我罷了,老娘又不是黃花閨女沒見過男人……” “這就對了!”朱六大贊。 話音才落,朱九卻捂著手腕大叫起來:“刀!刀!好小子,他有兇器!” 朱六罵道:“怕他怎地,你拿住他!” “我的手,我的手!” 朱六還要罵,“咔嚓”一道閃電劃破黑夜,他看到“老三”毫不客氣地?fù)P起了手上的家什——斧頭!卻不是劈向他,而是又朝朱九招呼過去!朱九往邊上一滾,老三追著他又砍了過去。 一聲雷響,震得朱六心里也慌了,拖起朱九就跑,邊跑邊罵:“等著!你們都得被發(fā)賣!” 一道煙地跑了。 “老三”默不作聲地就著油燈照了照手里的斧頭,刃上都是血,嘆了口氣,抬步往外走去。張仙姑臉上十分難看,默默地將領(lǐng)口捏緊,聲音發(fā)澀:“老三,你干嘛去?” “打水,”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斧頭和地都臟了,洗洗?!?/br> “哦哦,放著吧,我來……” “兩個人干,快些?!?/br> 二人默默地干完了,老三抱了自己的薄被扔到了正屋的床上,張仙姑沒說話,娘兒倆一道聽著雨聲。老三忽然說:“屋頂我修好了,不怕漏雨?!?/br> “哦?!?/br> 一夜無話。 張仙姑聽著老三呼吸漸沉,心里卻想著朱六說著自家丈夫下了大牢的話,總也睡不著。直到東方天明,才漸漸睡去。 張仙姑這一覺睡得不穩(wěn),一時夢到朱六又來,一時又夢到丈夫真的下了大牢,最后竟夢到了最怕的事兒,朱六來家里與老三撕打的時候忽然叫了起來:“好哇!你居然不是個小子,是個丫頭!嘿嘿……” 張仙姑一下驚醒,從床上坐起來時發(fā)現(xiàn)已是正午,身邊老三已經(jīng)不見了,頓時一嚇。披衣下床出了屋子,見老三正在院子里削木頭,急急走了過去,扯著老三的衣服將她扯了起來,上下打量一番,對上老三疑惑的目光,張仙姑訕訕地說:“我看看你?!?/br> 老三點點頭,又坐下來接著削木頭。 張仙姑沒話找話:“你昨天那身衣裳呢?” “才做飯,燎著了,燒了。飯在鍋里,我給娘端來?!?/br> “哦,不用,我自去拿,你吃了嗎?燒了就燒了,本來就小了,你這時候長得快,趕明兒集兒扯塊新布再做一身兒,我對你講,不要再與花姐一處了……” 老三也不反駁,繼續(xù)穩(wěn)穩(wěn)地削她的木頭,張仙姑忍不住又絮絮叨叨,才說到一半兒,老三又停了手:“來人了?!?/br> 張仙姑心里一突:“什么?不會又是……” 這回來的不是朱六,卻是來請張仙姑:“六哥昨晚吃了酒,不防下雨滑了腳,跌在一根樹枝上。如今要入殮發(fā)送,請仙姑幫忙……” 張仙姑懵懵地跟著來人去了村里,只見朱六正被放在一塊門板上,一根堅硬的樹枝從朱六左肋最末一根肋骨穿入,自喉嚨斜穿出來,他竟是死了! 第2章 招贅 給死人做法事,敷衍潦草是不行的,朱六的喪事卻是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