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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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佳成此時倒是比別人更沉穩(wěn),躬身應(yīng)道:“是?!?/br> 鮑評事對著祝纓磨牙,祝纓又做了個手勢,等到把畢氏等人重新關(guān)押才對鮑評事道:“這個人是保不住了。” “咦?” 左司直也說:“這倒是個人物?。∫莻€男子,不能說是梟雄,也能成個大盜。值得王京兆當(dāng)街杖殺的那種。只是現(xiàn)在她這個樣子,在我們手里未免過于麻煩了?!?/br> 那邊卻傳來崔佳成一聲:“休得胡言!‘感孕’的話要是能信,就該崇玄署來斷案,還要什么大理寺?” 此言深得鮑評事之心,他贊了一句:“對!”左司直也不由莞爾。 崔、武見他們還沒走遠(yuǎn),忙趕過來向祝纓請罪,說是自己沒有管好手下。 祝纓道:“無妨。還是老規(guī)矩,不許與她們有一字交談!不許傳遞任何物品!” “是。” 祝纓與左、鮑二人出了大理寺獄,左司直道:“這都沒審出什么來,怎么向上頭交差?” 祝纓道:“都‘感孕’了,還要交什么差?” 左司直道:“是??!是她自己找死了?!?/br> 祝纓自己也不討厭畢氏,但是這件命案從畢氏有身孕這事兒被捅破起,就不能含糊過去了。你想當(dāng)圣母,得看上頭的大人們想不想認(rèn)啊……要順著畢氏的話往下糊,那就沒完沒了了!糊不過來,也就沒人想再糊下去了。 現(xiàn)在是打明牌,雙方明著互相不信任,那還含糊個屁???! 左司直也是有點(diǎn)惋惜的意思的,連鮑評事出完了氣之后也點(diǎn)頭:“她這命也是不好。” 祝纓道:“走吧,去見鄭大人?!?/br> …………—— 冷云和裴清正在鄭熹那里,冷云一聽說祝纓回來就往鄭熹面前一坐,擺明要看好戲。 等祝纓三人進(jìn)來,禮還沒行完,冷云就說:“別弄那些虛的啦!快說說,怎么樣怎么樣!” 他在主官面前敢放肆,實(shí)因他平素游手好閑,不大給主官添亂添堵,主官也就縱容他一點(diǎn)點(diǎn)小小的不禮貌。鄭熹道:“你讓他歇歇再說話!累不累呀?” 后一句是對祝纓說的。 祝纓道:“本來上下眼皮都打架了,審了一下畢氏,她一句就把下官清醒了?!?/br> 冷云道:“什么話?什么話?她招了什么?jian夫是誰?” 祝纓一本正經(jīng)地吐出一個名字:“李藏?!?/br> “噗——咳咳咳咳!李李李李……”冷云也驚呆了。 鄭熹和裴清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面色沒有大變,表情也顯出些微的不高興來了。祝纓道:“上來就對我說,是‘感孕’?!比缓竽贸隽斯畹挠涗洺式o二人看。 鄭熹道:“唔,如果不是竇刺史,她現(xiàn)在已然從容逃離了。確定她是真兇了嗎?還有隱情嗎?” 祝纓道:“竇刺史至少在斷案上是個能吏?!?/br> 冷云道:“真沒有隱情?那家兒子呢?孫子呢?” 祝纓雙手一攤:“如果有倒還真好了。妙齡少女整天抱著個牌位過日子,下官也希望她是冤枉的。這樣李老大人的體面也保住了,謀殺親夫,也是樁慘禍?!?/br> “不是,誰跟你說這個了?我是說內(nèi)情!有jian夫嗎?” “李家沒有,牢里有兩個,都寫在案卷里了,竇刺史親自拿人,下官復(fù)審過,分開審的二人,互相印證的證詞。只有畢氏的證詞還沒問……” “為什么不問呀?” 鄭熹瞪了冷云一眼,冷云就乖乖窩在一邊了。鄭熹道:“講!” 祝纓道:“都‘感孕’了……” 她的眼神跟鄭熹對了個正著,暗示鄭熹:我就是個跳大神的,你覺得我信? 鄭熹道:“命案呢?” 祝纓道:“驗(yàn)過尸了,砒-霜無誤。因?yàn)樗赖猛蝗唬优辉谏磉?,竇刺史作為一地官長去吊唁,偶然看到了尸體察覺出不對,所以畢氏雖收拾了細(xì)軟,還不及逃走——侍女的新證詞在下面那一張紙上,收拾了細(xì)軟。 當(dāng)?shù)厮庝伒馁~也看到了,侍女也有證詞,確實(shí)是她們買的,全交給畢氏了,然而砒-霜沒了。畢氏至今也沒有受刑,沒有屈打成招的說法。 李藏乃至李家,不能說沒有仇人,但他很聰明,能近身而被虧欠的,只有這位小夫人。甚至她自己都說不出還能有其他的嫌疑人。 事到如今只看是誤殺還是謀殺。” 裴清道:“如果有別人,那她承認(rèn)‘誤殺’就說不通了。兇手應(yīng)該還是她?!?/br> 冷云也正經(jīng)了起來,說了一句很正經(jīng)的話:“這……沒有畢氏的供詞,恐怕不太行吧?刑部肯干?” 祝纓道:“她招了加大劑量?!?/br> “萬一她進(jìn)了刑部翻供呢?比如,有人威脅她什么的,胡亂往個什么李澤之類的人身上一推,我看李澤也很想為她脫罪嘛!還有,李澤兒子同她年齡相仿……”冷云說。 這貨還是不忘往奇怪的地方想,鄭熹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道:“他們是圖丁憂好玩?”但是他也說,冷云這意見提得也不能說全無道理,讓祝纓再把這方面的內(nèi)容做實(shí),不要留把柄。 祝纓低聲道:“您要是不想這件案子牽扯太多,就別讓她說出不受控制的話了。” 裴清吸了口涼氣,冷云也聽懂了:“是?。】墒恰f一……” 祝纓道:“其實(shí)大家都知道,她的整個娘家婆家,所有人都加起來,只有她一個人是受苦的,除了她,所有人都在享用著她的血淚做著平和的好人。這種日子一過好幾年,她會變成什么樣我都不會覺得意外。 被虧欠得最多的人,反而嫌疑最大,實(shí)在無情又荒謬?!?/br> 冷云嘀咕一聲:“都問她愿不愿意了,她不愿意為什么不講?” 祝纓有點(diǎn)頭疼,說:“少卿,您是愿意每天上朝站班呢?還是愿意每天上朝站班呢?還是愿意每天上朝站班呢?她就是這個心情?!?/br> 鄭熹微有不悅,道:“那也不能類比。” 祝纓馬上改口,道:“大人,要不,我再跟她聊一聊?” “嗯?” “就聊天兒,不能有旁人在場?!?/br> 鄭熹道:“是該了結(jié)了。難道要等到孩子生下來滴血認(rèn)親?” 鄭熹心中已經(jīng)有了決斷,道:“唔……來人,去請陳相、時尚書、陽大夫?!?/br> “咦?” 他先命人請來三人單聊,先拿了竇刺史發(fā)過來的公文給三人看:“監(jiān)守自盜的兩個獄卒已然押解到了?!?/br> 陳、時二人并不太重視這件事,覺得鄭熹有點(diǎn)大驚小怪了。陳相道:“你辦就是了?!睍r尚書也說:“元光,你這樣可不好哇!該你審?fù)炅?,再輪到我的。老陽,你說是不是?” 御史大夫陽大人比較給鄭熹面子,因?yàn)樗麄冇放_還得用大理寺的牢房,他說:“元光一向有計(jì)較,必有緣故?!?/br> 鄭熹也給他撐臉面,又拿出一份供詞,說:“夜路走多了,這回真的遇著鬼了——畢氏說,她是夢與李藏交,有感而孕?!?/br> 陳、時、陽三人年紀(jì)都不小了,聽了這話,臉色都很不好!陳相道:“這個婦人,真會惹事生非!”時尚書說:“我看她是瘋了!”陽大夫也皺眉:“這個婦人,必不是溫良恭順之輩。是能干出謀害親夫的事的!” 鄭熹道:“那……咱們就把這事兒給定了?” 時尚書說:“沒有她認(rèn)罪的供詞,終究不美?!?/br> 鄭熹道:“這就快有了,那邊正在審著?!彼矒?dān)心畢氏會發(fā)瘋,沒請這三位去旁聽,但是安排了書吏去記錄。在囚室的隔壁安排女丞女卒,又安排裴清等幾人聽著。 ……………… 祝纓的心里很不痛快,她挺想李藏白白死了算了的! 嘆了口氣,她去了畢氏的囚室,命人多點(diǎn)幾盞燈,又拿了文房四寶過來。 畢氏看著她一個人進(jìn)來,只覺得可笑!她承認(rèn),這個小官比她以前見過的那些人都高明,這人能看出相互之間的不信任。既然不信任了,還過來干什么?讓她寫自供狀?可笑!她是要活的! 她閉上了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俊弊@t問。 畢氏心道,真是可笑!輕浮浪子,搭訕的話真是張口就來,可惡! 祝纓坐在她的對面,道:“我剛從李府回來?!?/br> 畢氏的眼皮微動。 “李藏埋得挺好的,他們還將一把象牙笏隨葬了,尸體還沒爛光?!?/br> 畢氏睜開了眼睛,祝纓道:“砒-霜也有保存尸體的效用?!?/br> “你想說什么?” 祝纓對著她的肚子挑了挑下巴:“你打算多久再讓他生出來呢?期年?十四個月?還是三年六個月?” 畢氏臉色微變,祝纓了然:“哦。賢人之母不是那么好做的,得所有的人都愿意認(rèn)才行。帶過來吧!” 外面拖進(jìn)兩個男囚來,畢氏一看這二人,深吸了一口氣,臉也不往一邊別:“這可不是我生的!”她的手卻狠狠地?fù)缸×讼赂埂?/br> 兩個男囚就哭、罵,一個罵“禍水”一個罵“賤人勾引我!”祝纓道:“拖下去,一人再打二十!” 畢氏鐵青著臉?biāo)浪蓝⒅@t的臉,說:“你們什么都準(zhǔn)備好了,還要我說什么?!我說是不小心,你們?nèi)阅芏ㄎ抑\殺!現(xiàn)在、現(xiàn)在又……” 祝纓道:“李家的口碑好得很真實(shí)、很聰明。不是所有人都說好,但確實(shí)有人切實(shí)得到了他們的關(guān)照——說話聲音最大的那群人。佃戶,只要不能造反,他們說什么都不可能上達(dá)天聽的。反而家里有一點(diǎn)薄產(chǎn)的人,有可能讀一點(diǎn)書,這樣的人說話的聲音就會大。李藏,為家鄉(xiāng)父老爭得賑災(zāi)、減賦,大大的好人。 去世的元配,為了丈夫、為了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她居然還不嫉妒,死前還為丈夫安排續(xù)弦。她又還很尊重未來的‘meimei’,問了你們?nèi)业囊庖姟?/br> 李家的子女們,簡直是標(biāo)范了!他們不爭產(chǎn),爭的也只是怎么樣對自家人最好。子女要為父親的死討一個公道,簡直太孝順了!另一邊呢,長子為了家族聲譽(yù),還在為你奔走,他就更沒有錯了。他們都是好人。 李家的仆人受牽連而受刑,卻依舊老實(shí)本份,甚至不說你的壞話。 你的母親問過你的意見,她想努力對得起丈夫,她帶著兒女投奔最可靠的人。你的兄弟,為了振興家業(yè),夙夜苦讀。 竇刺史更是明察秋毫,能員干吏?!?/br> “你到底想說什么?!?。 碑吺下曇艏饫貑?。 祝纓道:“我遍訪此案,甚至開棺面對了死人,卻覺得少了一樣?xùn)|西——你的聲音?!?/br> “你們……” “什么都準(zhǔn)備好了?”祝纓笑了,“還用準(zhǔn)備什么?是你買砒-霜的賬,還是你認(rèn)的‘誤殺’呀?又或者你帶在身上的活證據(jù)?知道孕產(chǎn)婦不會受極刑,可見你懂一些。那你就該知道,要定你的罪眼下這些證據(jù)已經(jīng)足夠了。” “呵!” 祝纓將面前的托盤推了一推。 畢氏仍不放棄:“我有先夫的孩子。” 祝纓道:“從你進(jìn)來的那個門,往前走一百五十步,左拐,再走五十步,那兒專管神靈祭祀。朝廷認(rèn)的鬼神,才是鬼神,否則都是邪靈yin祀!在這兒,沒有朝廷冊文的神靈都不算數(shù)。夢日入懷而生的,本-朝只能是高祖、太宗他們。 東西放在這兒了,你想說心里話,就寫吧。想胡扯也行,你試過了?!彼噶酥府吺系亩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