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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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道:“除了那點產(chǎn)業(yè),你現(xiàn)在手上還有多少事兒在管?” 左丞道:“也不多了。我與胡丞兩個分管,現(xiàn)在又多了小鮑。” 祝纓道:“近來不太平,你得留神大理寺叫人利用鉆空子?!?/br> “怎么?你聽到什么消息了?” 祝纓道:“看好了,別叫人把大理寺的案子走漏了消息,更不要讓犯人與外面串連了。咱們在大理寺有今天,都是因為十幾年前那件賣放囚犯的事兒,別人事發(fā)了給咱們騰地方?!?/br> 左丞嚴肅地道:“不錯!” “我一會兒還要拜見一下竇大理,這種事兒我就不跟他提了,你來提?” “行!” 祝纓從左家出來,那邊竇朋也約好了,時間在第二天。 當(dāng)天晚上,祝纓又去找了鮑同年。 鮑同年近來小有得意,蘇匡跌倒了,他的機會倒來了,竇朋更愿意栽培他,他也向竇朋表達了投效的意思,一段佳話就此開始。 祝纓登門,他笑著將人迎了進去:“寒舍狹窄,比不得你那宅子?!?/br> “我那算什么?家底都砸在上面了。你里位置又好,又方便。過不兩年就能再置個大宅子了。我可聽說了,你老兄最近春風(fēng)得意呀。” “哪里哪里!”鮑同年十分謙虛。 兩人坐下,就說些八卦了,他們的同年里,如今在大理寺的就只有鮑同年一個人,其他人都散在各州縣里,鮑同年道:“都不如你,已是一縣主官了,緋衣也有了,五品指日可待!不像我們,虛度年華,還在各種輔官的位子上打轉(zhuǎn)?!?/br> 祝纓道:“你想外放?” “又不夠格!不做主官,想干什么也沒意思?!?/br> “我看你是不想走,竇大理也未必肯放你呢?!?/br> “說笑了,說笑了!真想出去幾年,出去幾年,我也能有所房子啦。我不比你,在京里就能憑本事掙一所房子。我要置你那樣的家業(yè),非得犯法不可!你有什么竅門不?” 祝纓道:“你在竇大理手上,就給他好好干幾件出彩的事兒唄?!?/br> “經(jīng)營上頭我恐怕不太行?!?/br> “跟大理寺里自己人較勁招怨,也容易叫人給你使絆子。不如在外頭找點案子,揀那個頭不大不小的,難一點兒但又不會給自己惹麻煩的。最好有個一官半職,但又犯法,以前人破不了,你知道了,破了……” “說得輕巧,上哪兒找去?” 祝纓道:“尋摸一下,總是有的。這四周有點勢力的人,犯點案子容易叫人頂罪……等等,你手上有這樣的案子么?” 鮑同年前:“還真有一個!”將遲家女婿的案子說了。 祝纓道:“有點耳熟,你讓我想一下。哦!” “怎么?” “這人沒什么,不過他岳家姓遲?!?/br> “怎么說?” “遲家有點古怪在身上,舊年也有點案子,你查一查,興許有收獲。竇大理正因蘇匡的事不太好看,案子破了,你露臉兒,他心里也舒服?!?/br> “不錯!” 兩個同年又嘰喳了一陣,祝纓從鮑同年家告辭,臨行之前說:“以后我那里要有復(fù)核的案子,你可得給我上心吶!” “一定一定!只要經(jīng)我手,必不叫你的案子過夜!” 第二天,祝纓算好了竇朋回家的時間,她取了一份禮物去拜見竇朋。這次拜見本來就是在她的計劃里,不過因為周娓,她把這計劃提前了幾天。 竇朋在京城還沒有置下府邸,現(xiàn)在是借住在一位同鄉(xiāng)的府邸里。同鄉(xiāng)的官階不如他高,府邸不算大,位置也不太靠北。竇朋的仆人倒是不少,以他的品級,朝廷還給他配仆人,多是征發(fā)服徭役的人充任。差不多品級的官員都有些聽使的人,祝纓其實也有,不過她情況特殊,都不放在家里用。 到竇府來求見的人還是有一些的,竇朋卻先見了祝纓。 祝纓被引到了竇家的花廳,賓主敘禮坐下,竇朋道:“早就想與子璋好好聊一聊了,卻總不得機會?!?/br> 祝纓道:“下官再過幾日就要南下了,特意來拜見您。一則聆聽教訓(xùn),二則請示您案子上還有什么要垂詢的,趁下官還在必定知無不言?!?/br> “我能有什么可以教你的呢?不過多吃了幾年的鹽,你的本領(lǐng)可比我這老骨頭強多啦,我倒有事要請教你哩?!?/br> “不敢?!?/br> 竇朋道:“案子,哼,本也沒什么!這個蘇匡——” “本是大理寺的事兒,誰給它宣揚出去,誰就是要鬧事的人?!弊@t毫不猶豫地說。 竇朋點點頭,沒告訴祝纓他要怎么做。而是說起了女監(jiān)的事兒,他說:“虧得你想得仔細,否則當(dāng)年真就難以收場了。” 祝纓道:“下官魯莽?!?/br> “不,想得很好。我看你必還有旁的想法,不妨說出來你我探討探討。” 祝纓道:“整天瞎忙哪里還有腦子想?不過下官在福祿縣倒是開始使女仵作?!?/br> “哦?” 祝纓道:“找個習(xí)點字的女子,驗女尸更方便。穩(wěn)婆之流未必識字,更不懂如何驗尸,隔行如隔山,描述上難免會有差異?!?/br> 竇朋道:“此言有理!”又借著識字的事兒夸祝纓的識字碑,祝纓道:“下官也是沒有別的辦法了,一個連數(shù)都不會數(shù)的人,叫他挖坑他都數(shù)不清挖了幾個,干什么能干得好呢?仵作的事兒干系生死更是馬虎不得,女仵作要是能推行開來就好了?!?/br> 竇朋笑道:“確實!聽你這么一說,我也想在大理寺里招一、二女仵作了。唔,倒也可行。你要不介意,你我聯(lián)署如何?” 祝纓雙手一攤:“我已開始干了,只要別追究我就行。我這就要回去種地了,這制度上的事兒,還是大人您來吧。上回女監(jiān)的事兒,我可磨了不少嘴皮子,我可不想再來一回了。” 竇朋大笑。 兩人聊得還算投機,又說起案子來。竇朋說起他任地方的時候有一個案子,就是因為驗尸的時候沒發(fā)現(xiàn)女尸某處傷口所以冤枉了人,嫌犯的母親到他面前喊冤,經(jīng)他主持重驗才抓到真兇。 祝纓道:“說起這個,倒與當(dāng)年遲家的一個案子很像?!彼樋诰桶阎苕柑峁┑挠嵪⒏嬖V了竇朋。竇朋頗感興趣地問:“還有這回事?怎么判的?” 祝纓低聲道:“沒判,有所耳聞,案子沒交到大理。不能查明可真是太遺憾了!” 竇朋若有所思,道:“那可真是有趣了。” 祝纓道:“您手上的案子還不夠多?” 竇朋笑笑:“沒事兒,就快結(jié)了。” 竇朋又向她問了一些大理寺里的事,著重問的是:“你接手之前,是個什么章程?” 祝纓道:“也是按品級。接手之后確實添置了一些,各人也依品級多了些補貼。” 她慢慢地報了一個數(shù),又說還有一些細節(jié)也都是要花錢的。平日不顯眼,日積月累也是一筆。比如每天在大理寺吃的飯,再比如日常用的紙筆墨夏天的冰、冬天的炭之類。 竇朋心道:是個干實事的人。我手下沒有這樣的人,恐怕不如他經(jīng)營得力,不妨借著蘇匡的事,就說讓蘇匡揮霍了不少公產(chǎn)無法追回,因此減省一些補貼。要罵,就讓他們罵蘇匡去。 他干刺史的時候還算合格,算了一下,打算將補貼減一減,卡在一個讓人有點難受又不至于鬧起來的程度。這樣一般的人接手也能運轉(zhuǎn)過來。 兩人聊了好一陣兒,祝纓仍是以宵禁為理由辭出。 ………… 至此,祝纓在京城要特別拜訪的人已經(jīng)都拜訪完了。 她那個推廣種麥的計劃也被批了下來,計劃是張郎中執(zhí)筆,祝纓最后也得了個署名的機會。先從福祿縣種起,福祿縣花兩到三年試種,效果好了再推廣到南府。這一次批了祝纓兩千石麥種,祝纓當(dāng)然也得答應(yīng)冼敬,五年后多交三成的糧。這兩千石的麥子,朝廷就當(dāng)是免費給祝纓的。 以后各地推廣種植第一批的種子,也是朝廷分發(fā)給各地。朝廷計劃著,南方的部分糧種不由朝廷的庫存劃撥,而是由福祿縣這類先種的地方選取,就近運給各地。 這么個劃撥法,祝纓猜得是冼敬提議、王云鶴點頭的。 不過眼下她只要帶著這一批的麥種南下,順便跟陳巒蹭一程的優(yōu)待就好! 她先跑去陳府,告知自己要動身的時間,接著就去接收麥種。 這一批兩千石的麥種被仔細地挑選,裝的時候也很仔細。因為已經(jīng)到了夏天了,路上不免會下些雨,須得注意防潮。萬一霉壞又或者現(xiàn)在就發(fā)芽,那可就壞了。祝纓又與押糧官碰了個頭,商定了沿途的事項——主要是吃、住的問題。 期間聽到的消息,御史臺那里將蘇匡的案子給判了——追贓,奪官,貶為庶人,直接發(fā)配了兩千里。算來他離京城比祝纓還要更近一些。羅元是內(nèi)官,皇帝不發(fā)話御史臺也不能拿他怎么樣,追贓都是先追的蘇匡的家產(chǎn)。御史臺再將羅元涉案的事報給皇帝,由皇帝裁奪。 內(nèi)廷傳出來的消息,羅元因為收受賄賂受到了訓(xùn)斥,在內(nèi)廷的職位也被降了,他的職位給了藍興的一個干兒子。至于羅元要如何應(yīng)對,就不是祝纓所關(guān)心的了,案子結(jié)了,她和左丞都從這件事里脫身,對她而言就是個可以接受的結(jié)果了。 動身前一天,祝纓先去鄭府辭行,府里依舊熱情,裝了一箱子的東西給她。彼時鄭熹不在家,鄭侯和郡主將她叫過去說話。岳妙君還特意給她準備了一些藥材,并且給張仙和祝大都有物品捎帶。 直到此時,祝纓才發(fā)現(xiàn)坐在郡主下首的岳妙君肚子已經(jīng)挺起來了。 壞了,又得多準備一份兒禮了。祝纓想。 其次是去了劉松年家,從他那里取寫好的種麥歌。劉松年將寫好的稿子交給她,說:“說好的我的潤筆,不能忘了?!?/br> 祝纓道:“忘不了。” 她只去這兩處,其他人家就不去道別了,派曹昌去送個帖子捎個信就罷。 金良等人都先到她家里來給她打點行裝。鄭奕擔(dān)心她的車不夠,派了上次送她的幾輛大車,溫岳擔(dān)心她錢不夠使,又給送了點。祝纓道:“我的田租可沒這么多?!睖卦佬Φ溃骸邦A(yù)支的,行不行?” 祝纓從身上摸出一只小盒子說:“拿這個抵,給伯母玩吧?!?/br> 溫岳打開一看,是一枚異形的珍珠,鑲成個寶瓶的樣子做成了枚戒指,說:“這可值錢了!” 大理寺舊日的同僚、下屬也都過來了,既有香火情,今昔對比更懷念她了。夾在一些男子中間的女監(jiān)們就比較亮眼了,她們總是一起行動,齊刷刷行個禮,看著都叫人要贊一聲。周娓的心里更有一種隱秘的高興——遲府被查了,昨天,大理寺翻舊案開始拿人了。 這可真是釜底抽薪的妙計??!她打算明天就“避嫌”,跑去慈惠庵住到案子結(jié)束。 祝纓不動聲色,與眾人道別完,告訴曹昌:“不用你伺候了,好好跟你爹娘說說話,明天咱們就走了?!?/br> 老兩口又十分慌張,曹母這些日子連夜做針線,又給兒子縫新衣服,連同之前做的鞋子都讓曹昌帶上。她又打點給主仆二人的鋪蓋,說:“還是自家鋪蓋用著干凈省心?!泵Φ酱蟀胍?,一家三口才睡下,此時祝纓早就吹燈睡著了。 ……—— 第二天一早,祝纓帶上曹昌,先去陳府見陳巒,只見陳府外面街上排滿了長長的車隊。陳巒的府里留了舊仆人看房子,還留了一些家什財物,隨行的車輛仍然不少。 光主人的車就有三輛,加上裝仆人、裝行李的,再簡單也有二十幾輛車。京城的人看在眼里,都說:“陳相公倒不算貪?!?/br> 陳巒扶杖站在府門前,看到祝纓問道:“你的糧車呢?” 祝纓道:“他們先出城,在外面等咱們?!?/br> “你的行李呢?” “我就兩輛車,在城門那里等咱們。”她回程就帶了套鋪蓋、曹母給收拾了點洗沐用的家什、幾件衣服。此外就是大家送的一點東西,天熱,許多東西都不好給她帶。舊同僚又湊了點盤纏給她路上用。也就這么多了。 陳巒道:“也不帶個人伺候起居。” 祝纓道:“有個曹昌?!?/br> 陳巒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這住了許多年的府邸,道:“走吧?!?/br> 曹昌的父母本來還想送的,他們跟著祝纓的那輛行李車,出城沒多會兒兩人就嚇得躲在車后不敢出來了——來了好些大官兒! 祝纓沒有這么大的排場,大家是來送陳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