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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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那邊府里問起您,我該怎么回答呢?” “就說知道他們現(xiàn)在忙,不去添亂了,等劉相緩口氣再來?!?/br> 項樂道:“是?!?/br> 祝纓提著綢子到了書房,將綢子往一旁的榻上一扔,項樂上前研墨。祝纓寫完了帖子,問項樂:“三娘那邊還沒有消息嗎?” 項樂道:“還沒有,不過她趕路快,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小半個月了。御史也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怎么都能看出些端倪來了。想必消息還在路上?!?/br> “一有消息就報給我?!?/br> “是?!?/br> “去吧?!?/br> “是?!?/br> 天還大亮著,祝纓走到榻邊將那匹綢子扯開,伸開左手,量了兩拃,翻折過來捏著折痕。抽出短刀開了個小口,“嗤——”一聲,撕下長長的一寬條下來。 祝銀趕忙上前道:“大人,我來。” 祝纓將小刀佩好:“這樣就行了。”她將寬綢對折再對折,雙手理起敷在眼上,捋著黑綢在腦后系了個結(jié)。 祝銀微張了口,又上前了一步,一臉的驚訝:“大人?您……” 祝纓側(cè)耳傾聽,慢慢地、小幅地挪動了一下腳尖,微微偏頭,又輕輕地點了點頭,仿佛在聽一個旁的什么人對她說了什么話一樣。她克制著自己不要向前亂摸,不知不覺間還是忍不住伸了伸手。 這樣的舉動讓祝銀完全看不明白,想來祝纓這么做自有其道理,祝銀還是反射性地去扶祝纓的手:“大人要干什么只管吩咐我。” 她的手才觸到祝纓的腕子,祝纓的腕子一彈一轉(zhuǎn),從她的掌中溜出,兩人都愣了一下。 祝纓又點了點頭,對她說:“去給我尋支手杖來?!?/br> “?。渴?!” 一旁胡師姐也不明所以,她說:“大人,我扶您?” “不用?!弊@t說。 她緩慢遲疑地、磕絆地往前走,憑著記憶走到了桌前,摸到了座椅,坐在了椅子上。胡師姐看她的頸子由微微前探又變回了原樣,心里好奇極了,卻聽祝纓說:“我方才的儀態(tài),與平常有什么不同沒有?” 胡師姐道:“一點點。” 祝纓的唇角微翹:“來,仔細(xì)說說?!?/br> ………… 祝煉從鄭家家塾、祝青君從武相家、林風(fēng)從梧州會館分別回到府里,他們需要先向祝纓匯報一下今天的功課,府里才會開飯。 這一天也不例外,他們都得到了“與咱們家很好的劉老先生拜相了”這樣的好消息,臉上都帶笑,前后腳進(jìn)了府里,三個人還互相打了個招呼。 祝煉從袖子里取出了一本書來給祝青君,祝青君微訝,祝煉道:“在學(xué)里聽說國公府上有這個,就向他們借來抄了?!?/br> 這是一本醫(yī)書,祝青君是學(xué)醫(yī)的,祝煉也就以“大師兄”自居,為祝青君尋了來。 祝青君道:“多謝。我抄完了就還給你。” “不急,他們家也不急著用這個?!?/br> 林風(fēng)打趣說:“喲,沒有我嗎?” 祝煉道:“你愛看的,他們自己也愛看,搶也搶不到。大家只好輪著看,輪到我了,拿回來給你先看?!?/br> 林風(fēng)哈哈大笑。 三人說話的時候還很輕松,進(jìn)了書房就嚇了一跳,天色已黯,書房里點了燈。枝形的燭臺旁邊,祝纓絲帕覆眼,端坐在榻上,身邊一根竹杖。 三人顧不得上禮,拔腿就跑,躥到祝纓面前:“老師/大人/義父,您怎么了?” 祝纓的頭微微轉(zhuǎn)動,稍稍偏離了他們的方向,微笑道:“沒什么。來,說說,今天都學(xué)了什么。” 祝青君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大人,我給您摸摸脈?!?/br> 祝纓道:“先說功課?!?/br> 三人心里有事兒,一天的功課背得結(jié)結(jié)巴巴。 祝纓對祝青君道:“你今天不對勁,怎么說得這么亂?” 祝青君道:“您讓我瞧瞧您的眼睛吧?這是怎么了?病了還是傷了?”說到“傷”的時候,聲調(diào)也變得咬牙切齒起來。 祝纓道:“阿煉,你呢?接著說?!?/br> 祝煉也只得顛三倒四地復(fù)核課本,邊說邊往祝纓臉上看。等他二人說完,就是林風(fēng)。林風(fēng)去會館倒沒有功課,但是祝纓讓他學(xué)習(xí)會館事物,也得有個小結(jié),他也支支吾吾說不清楚了。 祝纓又點評了一下,說:“走吧,吃飯去?!闭f著,拿起了竹杖。 祝青君望向胡師姐,胡師姐對她搖了搖頭,示意沒什么大事。 祝纓手執(zhí)竹杖,一點一點地探路,走得雖是平地,卻覺得自己像踩在棉花上。這一天的晚飯開得晚了一些,祝纓捧起碗來,吃得也更慢了。祝青君搶上前:“我來?!彼孀@t把魚刺剔掉,放到碗里,出聲告訴祝纓位置。 祝纓點了點頭,伸出去的筷子也沒了準(zhǔn)頭。祝青君小心地說:“我來?”捧起碗,拿個勺子喂到祝纓口邊。 祝纓的唇輕顫了一下,緩緩張開口。 一餐吃完,祝纓問道:“灑了不少吧?” 祝青君道:“一點點,您這是怎么了?” “沒事兒。把大家伙兒都叫過來吧?!?/br> 祝纓集齊了府里的人,然后下令:“今天的事情,誰都不許向外提半個字。都收拾了去睡吧?!?/br> 她也不將黑綢取下,又慢慢走回臥房,也不讓人伺候,讓人將屋子里的燈都點上,就安靜地坐在屋子里。許久,她取下了臉上的黑綢,打了盆水,準(zhǔn)備洗漱睡覺。 出了臥房走不幾步,猛地扭過頭來,看到一邊有幾個人窩在那里,見她看了過來,都躥了出來:“大人!” 卻是祝煉、祝青君、胡師姐、祝銀、林風(fēng)等人在一旁候著,祝青君見她好模好樣的,失聲道:“大人您好好的???” 祝纓笑笑:“啊,是啊?!?/br> 她們這才有心情嗔兩句:“大人怎么戲弄人呢?可不是好玩的,讓大伙兒擔(dān)心!項二郎也在外面等著消息呢,又怕驚擾了您?!?/br> 祝纓步出后院,果然看到項樂在外面踱步,一見到她,忙上前來:“大人?!?/br> “嗯,沒事兒。休息吧?!?/br> ………… 次日一早,闔府上下看到祝纓四肢健全、耳聰目明地爬了起來,好好地穿衣吃飯,扳鞍上馬,才放下了心來,只當(dāng)昨晚是她別有深意。他們又各忙各的去了。 這一天祝纓仍是沒有朝會,等到駱晟從朝上下來,歧陽王又帶了駱姳過來。父女倆只要見面就開心,駱晟一邊笑一邊說:“藥師總往這邊來,會不會不好?” 歧陽王道:“自己家里,也沒甚不妥。阿姳想家,只是不能輕易出去。三朝就好了,能回去見姑母了?!?/br> 祝纓與沈瑛還是要離開,歧陽王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道:“祝少卿且留步?!?/br> 沈、祝二人都站住了,歧陽王微笑道:“昨天聽說少卿去了舊邸,不知舊邸還好?雨水有沒有淋壞別的地方?” 祝纓道:“外面的有兩處漏水,墻上的雜草也除去了。里面的不敢擅入,料想也是差不多的?!?/br> 歧陽王道:“這樣么……” 駱晟關(guān)心地道:“也派人修去吧?!?/br> 歧陽王道:“好。宮中雖好,偶爾也會想念舊邸,確是想去看一看。三朝之后吧?!彼值皖^問小王妃想不想過幾天再出宮逛逛。 駱姳點頭:“好呀!” 宮中雖大,能夠讓駱姳游戲的地方并不多。東宮畢竟不是父母家,總是稍有一些擁擠壓抑。能夠出宮游玩當(dāng)然是極好的。 歧陽王對祝纓道:“七日之后我去舊邸,不知可方便么?少卿可否陪同?畢竟那一處已歸了鴻臚寺了。” 駱晟不愿意讓女兒女婿有絲毫的不便,道:“那我也同去,子璋,一起吧?!?/br> 祝纓神色不變:“好?!?/br> 答應(yīng)完,又是一揖,留這翁婿父女在那里享天倫之樂。沈瑛無奈也只得離開。 歧陽王要去舊邸,祝纓就去督促人把鴻臚寺借用之處加快整理好。到了下午,又有工匠在宦官的帶領(lǐng)下去了舊邸,開始對其余的房舍進(jìn)行檢查修繕。 這天晚上,祝纓收工后按計劃去了劉松年家。劉松年家賓客盈門,老頭兒沒拿掃把把人都趕出去,竟還設(shè)宴都款待了。對祝纓卻只有一句:“你來得可不算早。” 祝纓道:“眼下我也幫不上忙,早啊晚的,不在時辰,在您得不得閑。” 劉松年就不理她了:“自己找地兒坐,愛干什么干什么去。” 祝纓一點頭:“好?!?/br> 她認(rèn)真地坐下來吃飯,吃到一半,岳桓過來了。他這幾天都得過來幫忙待客,看到祝纓就笑著坐在祝纓的身邊,說:“怎么今天才來?來了又獨坐在這里?也不與我們說話?!?/br> 祝纓道:“我打小話就少,后來不得已才說個不停的。您忙您的,不用管我?!?/br> 岳桓道:“怪不得你與叔父投緣,倒都能坐得住?!?/br> 祝纓笑著搖頭:“偶有相似?!?/br> 岳桓見她這般也不再打攪她,祝纓吃飽了就走,到了門口對管事說一聲:“我走了。”便揚長而去。她這大半年都是這樣,管事早就見怪不怪。 祝纓回到自己家里,又將黑綢蒙到了眼上,項樂卻遞上一支做工精巧的手杖,杖頭鑲銀,木制堅硬。 此后祝纓白天一切如常,回到家里總是裝瞎子,不出幾天,行動間就與常人差別不大了。 期間,歧陽王又到了鴻臚寺一回——三朝回門之后,他如約帶著駱姳到鴻臚寺約駱晟、祝纓去舊邸。 駱晟滿是期待,仍然說:“阿姳才到宮中,現(xiàn)在這么辦就罷了,以后她得在宮里生活的,不好總帶她往外跑的,她得適應(yīng)呀?!?/br> 歧陽王笑道:“明白的,也不天天都這樣,我也須得侍奉阿翁、襄助阿爹。準(zhǔn)備給阿姳找個師傅,在東宮接著識字讀書,您看呢?” 駱晟連聲贊同:“使得、使得?!?/br> 歧陽王又極親切地對沈瑛道:“六部九寺位置重要,鴻臚寺不能缺了人主持,因我夫婦之故使二位陪我出宮,有勞沈少卿了。慚愧慚愧。” 沈瑛忙道:“不敢不敢?!?/br> 歧陽王又夸了沈瑛之老成持重,再三拜托致歉,說他受累了。駱晟也將事拜托,沈瑛臉上帶笑:“是下官職責(zé)所在?!?/br> 祝纓與他相對頷首。 然后一行人出了皇城往舊邸而去。 舊邸早知他們要來,已趕工修繕一新。歧陽王故意讓出位置,讓父女倆一處,他自己與祝纓站在一邊看駱晟與駱姳在舊府里玩。 祝纓對他欠了欠身,歧陽王道:“我生長于此,現(xiàn)在想想,還是小時候快活。到了宮里,就沒有這般自在了?!?/br> 祝纓道:“魚與熊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