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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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兄弟們更加不快,原本就驚魂未定,還要被指責(zé),他們便強說:“見到敵人不沖,算什么打仗?做一頭狼,就算死了,也比當(dāng)只逃跑的兔子強!” 蘇喆在帳外聽了,暗暗點頭,侍女要撩起簾幕,蘇喆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進去。待蘇晟看完兄弟,哭了一場,蘇喆又與他商議:“無論死傷,又或者沒傷,你都把他們帶走吧?!?/br> “也是,別再出意外了。只怕他們不肯聽?!?/br> 蘇喆冷笑道:“我不是為了他們,我是為了我自己,他們再在這里擅作主張,不聽軍令,我怕他們拖累死我。一次兩次,我怕我禁不住第三回 !” 蘇晟啞然。 蘇喆道:“他們要是不走,我就把他們捆了,你拖回去。舅舅們要有什么說法,等我回去與他們理論!” 蘇晟道:“我知道了?!彼睦镩_始犯愁,很怕面對父親和叔叔們,又愁這一路怎么帶兄弟回去。突然,他有了主意:我先路過大帳!令是姥下的,我順路復(fù)命,這總不能說我做錯了吧?見了姥,興許就有安排了呢? 于是,他就帶著這些死死活活的兄弟,拖著兄弟們的殘兵,奔祝纓大營而來。因有傷患、遺體,路上走得稍慢,他到了大營才發(fā)現(xiàn),不止是他,祝青君等人竟也回還了! 他與祝青君在大帳外見面,祝青君看了一看他身后的幾個輕傷的兄弟,道:“回來了也好,你們運氣也是不太好。派去調(diào)小妹的使者已經(jīng)在路上了,她這幾日也該回來了。你快去見姥吧?!?/br> …… 蘇晟與幾個能動的兄弟進了大帳,他才抬起手來抱了個拳,身后的兄弟嚎啕大哭:“姥!您要為我們報仇??!” 祝纓由他們哭了幾聲,才說:“慢慢說,你們經(jīng)歷了什么?” 這個經(jīng)歷,就不太好描述,因為起因是蘇喆不讓他們沖,但是蘇喆沒有爭過他們,他們帶兵就往前沖了!然后就撞上了“鐵騎”,在此之前,阿蘇家的年輕人是從來沒見過騎兵的。見識過的如蘇喆、蘇晟,都是很小心的。 沒見過,被騎兵一沖人都懵了,接下的印象就是兄弟死了、自己受傷了。 這要怎么描述? “他們青面獠牙,臉上涂黑,像鬼一樣,很嚇人!” “不不不,是赤紅的臉龐!” 反正,對手不是人。 此外又有小小的抱怨:“我們被追趕,小妹在后面也沒跟上來,她還跑偏了?!?/br> 祝纓不客氣地道:“她要跟在你們后面,她的隊伍也要被你們沖散了,那就是崩敗。來人,把他們送回梧州去。” “姥!我們不回去!” 祝纓可不管這些:“上陣,不聽軍令,折損這許多士卒,都該斬了!還要鬧嗎?蘇晟,帶他們下去!” 蘇晟匆匆答應(yīng)一聲,拖著兄弟們往外走,兄弟們還想掙扎一下,祝纓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不知怎地,突然顯得很嚇人,幾個年輕人頓時沒了聲音,小碎步跟著蘇晟出去了。蘇晟先將兄弟們安頓好,想了一下,從自己的戰(zhàn)利品里翻出一把漂亮的小刀,揣著去找祝青君。 走不幾步就看到祝纓一行人走了過來,祝青君正陪在祝纓身邊——她們是來致奠的。 蘇晟耐著性子,等祝纓上了三炷香,說:“人都要好好地送回家?!彼泊饝?yīng)了,趁祝纓轉(zhuǎn)身的時候,他對祝青君使了個眼色,祝青君雖不理解,但也點頭。蘇晟心中大定! 他覷了個祝青君得閑的空兒,到了祝青君的帳外,清清嗓子:“青君jiejie!是我!” “進來?!?/br> 簾幕撩開,一個高壯的漢子理著簾幕的一角,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蘇晟對他點點頭,大步走了進去。先問jiejie好,又問:“jiejie也是回來休整的嗎?” 祝青君道:“是。你有事。” 蘇晟拿出小刀:“路上得到個小玩藝兒,想來這東西也只有jiejie能用得上?!边@上面鑲滿了寶石,確是一把好貴的兵刃。 祝青君玩味地看著他:“說人話?!?/br> 蘇晟道:“那個,jiejie,我不想回梧州,jiejie能不能幫我同姥說一說,我想留在前線。我的兄弟們死傷慘重,我要為他們報仇的!咱們梧州,正經(jīng)也只有咱們幾個跟著姥在西北練過手。其他人都是野把式。 jiejie不覺得么?兵只要能活下來,是越打越強的,可是以這樣百戰(zhàn)之余,現(xiàn)在打吉瑪人,并不比之前打西卡更快。我覺得不是咱們不行,是吉瑪也比之前的敵人更強些。前有強敵,不好叫我回去吧?” 高壯漢子喉嚨微微作響,似乎想笑。 祝青君問道:“姥什么時候耳根子軟過?別說是我,就是太夫人、老師,她該怎么安排還是怎么安排。我要是你,想留下來,就自己同她講,她自有道理。讓你在前線,你就聽令,讓你回梧州,想必也是有非你不可的差使。” 蘇晟無奈:“我就怕回去?!?/br> “怕也沒有用。你是怕回去不好交代,是不是?這就是擔(dān)當(dāng)了。你擔(dān)下了事兒,別人看你自與以往不同。遇事就避著,以后有大事也不給你了?!?/br> 蘇晟眨眨眼:“好,我去找姥說去。” 祝青君撈過那把很貴的小刀:“嗯,不錯,歸我了?!?/br> 蘇晟:…… 他摸摸鼻子,往高壯漢子身上看了兩眼,疾步去找祝纓。 祝纓的帳里,又有一個面生的姑娘站在案邊,祝纓指著姑娘對他說:“認識一下,這是青雪?!?/br> 蘇晟也是在外多年,對府里的人不熟,不過聽姑娘名字里有一個“青”字,就知道差不多是花姐帶大的,也都是順著祝青君的名字來的。 祝青雪是因為祝青葉也有一項掌印的差使,花姐恐祝纓身邊的人不夠用,又給送了一個人過來。 蘇晟的心思也不在小姑娘身上,向祝纓說了自己的想法,講得磕磕絆絆的,態(tài)度還是很堅決的:“就算回去有差使,我辦完差,再回來,行不行?” 祝纓道:“不然呢?你還想躲懶不成?” 蘇晟放下心來:“那我現(xiàn)在就走?!” “不急,等小妹她們都聚齊了。我有新安排。” “是!” …… 蘇晟在大營沒等兩天,蘇喆等人都陸續(xù)抵達。蘇晟回來得早,把自己打理得干凈清爽,而金羽、路丹青等人看起來就有點狼狽了,他們手下的土兵們看起來也比之前傷得多些。 一些衣飾明顯有著吉瑪、西卡特色的人也在不停地指揮、發(fā)令,看起來軍中已有這兩族的人做到軍官了。蘇晟的眼睛下瞄,果然在其中一些人的腰間看到了綬帶系著的圓印。 眾人到齊,祝纓便擊鼓召集眾將,蘇晟也跟著到大帳內(nèi)集合。在這里,他不但看到了祝青君等人,還看到了那個高壯的漢子,此外靠近帳門的地方,又有五、六個剛才看到的兩族面孔。 祝纓道:“都吃了點兒虧?來,說說吧。” 蘇喆先請罪,說到了自己的敗仗。她低著頭,聲音也壓得低低的:“是我無能,沒能攔住他們。” 心中卻是不屑的,攔?攔什么呢?她攔,也得別人肯聽呀!這些表兄弟,也沒幾個聰明的。算了,聰明又如何?只要有貪念,他們就會往前沖,這與聰明不聰明的沒關(guān)系。 只要將他們放到那里,稍稍激一句:“你們沒用的,你們贏不了?!本托辛?。 祝纓道:“我不要聽這個。” 祝青君道:“就算攔住了,也要吃虧的。姥,普生頭人背后,有西番的手筆。” “說下去。”祝纓對她點點頭,祝青君趕回大營的第一時間就向她說過了這件事,現(xiàn)在是當(dāng)眾討論,由祝青君來說明情況。 祝青君道:“山里也養(yǎng)馬,但‘人能騎馬’和‘騎兵’是兩件事。尤其是沖鋒,連配的兵器都不一樣。普生家的騎兵,無論是沖鋒還是奔襲,都不是山里的模樣。” 蘇喆也接口道:“我也覺得,是經(jīng)過有經(jīng)驗的人訓(xùn)練出來的。” 路丹青道:“我沒遇著騎兵,但是對面確實更難打了一些?!?/br> 蘇晟、金羽也都說沒有遇到騎兵。 祝青君道:“騎兵不好養(yǎng),普生頭人也養(yǎng)不了許多。即使背后有人,也養(yǎng)不過咱們。只是須防著西番親自下場?!闭f著,她對那個高壯的漢子點頭示意。 高壯的漢子也上前,雙臂交叉行了一禮。祝纓也對他點了點頭,蘇喆好奇地看著他,祝纓道:“他是原來藝甘家的?!?/br> 高壯漢子爽朗一笑,道:“我是藝甘家的奴隸,陪嫁到了普生家,逃了出來,跟著祝將軍想打回去報仇呢!” 奴隸報仇,這橋段近來聽得特別多,但是一般奴隸可沒有這么高大的身材,他也不是瘦骨嶙峋。 蘇喆問道:“真是藝甘家的?” 祝纓點了點頭:“他小的時候,跟在藝甘老洞主身邊,我看見過?!?/br> 蘇喆仔細看了看這個人,發(fā)現(xiàn)他的脖子靠肩的地方有一圈的傷痕,結(jié)痂已退,露出一道一指寬的白色痕跡,了然地點點頭。這是奴隸帶枷鎖的痕跡。 這人的經(jīng)歷也沒什么特別的,頭人女兒出嫁,選健壯長得好一點的奴隸陪嫁,也顯體面。至于拆散人家骨rou,就不是頭人會考慮的事情了。一家里少了一個健壯的男子,對生活的影響,就更不會考慮了。 普生頭人糾結(jié)頭人們“東征”,他也被帶了來,沒拿他陣前殺了嚇人,但他卻打聽得自己的父母兄弟已經(jīng)死了。跟著回去的路上,就尋機跑了。也與一些奴隸一樣,糾合了一群人,遇到祝青君她們,就投了過來。 由于在普生家呆了有一陣子,頗知道一些事情,如今就統(tǒng)統(tǒng)告訴普生頭人的仇人了! 祝纓道:“說說你知道的吧?!?/br> “好。聽說,好些年前,西番就有人來與普生家見過了……” 兩處是鄰居,接觸是比較早的,開始,普生家沒搭理,后來西番強大了,把普生家胖揍了一頓,普生家終于老實了。當(dāng)然這個老實也是相對,因為西番自己本身也不像中原朝廷那樣是一個整體,內(nèi)中也有不同的部族,互相偶爾也打。 普生家與相領(lǐng)的部落沒少摩擦,“吉瑪人比西卡人能打”就是這么來的。 兩處也有些通婚的事兒,彼此有交流,包括貿(mào)易之類。普生家也從西番人那里學(xué)到一些東西,但是騎兵卻不是一開始就有的。也是最近,普生頭人向西番提出了要求,西番收了他的金子之后同意的。 他又提供了另一個情報:“普生頭人一定急了,他以前有生金,有鹽井?,F(xiàn)在產(chǎn)金的地方被您占了,鹽井又離您很近。您可不能停,停了,他也會來找您的?!?/br> 祝纓示意他坐下,道:“都說說吧,怎么辦?” 第490章 推進 怎么辦? 各人都在心里思索著。這帳里的人分為兩撥,一撥是跟著祝纓有一段時間的如祝青君等人,都經(jīng)過朝廷正規(guī)的戰(zhàn)陣熏陶,看眼前局勢一目了然。另一撥是坐在靠近帳門的,多半是奴隸出身,能進帳內(nèi)腦子都還夠用,卻畢竟沒讀過《六韜》《三略》之類的兵書,有立場,卻難馬上組織起語言來。 但兩撥人的態(tài)度卻出奇的一致,祝青君先欠身道:“姥,眼下雖然有難處。能打,最好還是一鼓作氣?!?/br> 蘇喆也說:“不錯,人生豈能沒有挫折呢?不能只會打順風(fēng)仗,這一關(guān)趟過去了,以后再遇到事也就不怕了?!?/br> 路丹青道:“以往有事,都是姥擔(dān)下了,如今是兵事,要上下同心地擔(dān)一擔(dān)!” 蘇晟忙跟了一句:“我沒別的話,有事,算我一個!哪怕要休整一下,我也會趕回來的!” 金羽也跟著點頭。 他們表了態(tài),之前那個高壯的漢子也說:“我本就是為了找頭人報仇的,您不干,我自己也是等不得,要自己干的。叫仇人多過一天好日子,我心里都難受!” 幾個新附來的頭領(lǐng)也是一個心思——打下去,但要讓他們說出個理由來,又一時理不出緒,怕說服不了祝纓。一看別人都這樣說了,也彼此尋懂語言的同伴小聲詢問,尤其看到那個高壯的漢子也開口了,也一齊說:“我們也是不退的!”“不殺了普生頭人,他再打過來,咱們又要受累了!” 祝纓道:“然而普生后面還有西番,西番可不是現(xiàn)在好對付的。且新附之地眾多,治理不及。軍資、糧草等也消耗了不少。抽丁充軍,田地缺人耕種,軍士也有些疲,需要休整?!?/br> 下面的人面面相覷,都猶豫著沒有馬上開口。祝纓也不再說話,而是安靜地看著他們。 一陣令人壓抑的沉默之后,祝青君張了張口,發(fā)出一個夾子音,又清了清嗓子,道:“眼下不宜班師。行百里者半九十,打蛇不死反成仇。咱們雖然也有損失,普生家也受到了重創(chuàng),他失去了不少礦藏、擁躉,只怕也盼著您停手,他好緩一口氣哩。 眼下已經(jīng)是勞師動眾,百姓們代價已經(jīng)付出去了,好處還沒有全落到袋中。祝、甘二縣分得的田地,他們還沒拿到收獲,即使拿到了,也還要繳納租賦,還是沒有落到袋中。一口氣頂上去,到明年或者后年有了結(jié)果,可以安心休養(yǎng)生息,也就過去了。 今年休息了,什么時候重新開始呢?要緩到什么時候呢?明年?后年?到時候再征兵,再重頭來一次? 我想,只要眼下還能支應(yīng),能干到什么樣就干到什么樣。能把普生家打死了,就再也不用擔(dān)心他了。專心應(yīng)付西番就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