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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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才說到一半,忽然帳門一掀,一名士兵急匆匆進(jìn)來報告道,“世子,出事了!” “何事?”阿迦羅很不滿被打斷。 “我們原本去找小北王,結(jié)果有道溝渠被落葉蓋住了,一個士兵夜里騎馬沒看清楚,結(jié)果連人帶馬栽了下去。結(jié)果,他在溝里找到了十夫長羥井!” 阿迦羅聞言一掀帳門走出去。 就見到帳前的泥地上,十夫長羥井躺得僵硬,脖子上一點暗紅,一劍封喉。 他光著膀子,只剩下里衣,渾身的鎧甲竟然都被剝了。 阿迦羅濃眉簇起,有人冒充驍狼衛(wèi)潛入王庭! 到底是什么人,膽子也太大了。 *** *** *** 嘉寧身形不自覺晃了下,竟不敢相信,“將軍?” “我早就猜到了,劫了北狄各部的肯定是你!”她的聲音有些不穩(wěn)。 蕭暥做了個輕聲的手勢,然后快速道:“公主,我來帶你回去。我有辦法混出去?!?/br> “我不會跟你回去?!?/br> 蕭暥心中一沉,果然! 他心中嘆了口氣,當(dāng)時他還以為嘉寧是一時心血來潮不顧一切去了草原,沒想到那么久了,她居然還…… “不是因為阿迦羅?!奔螌幝曇艉鋈灰坏停构庀滤劬诔脸恋?。 “我終于見到那個人了?!?/br> 蕭暥立即聽出她話中的不尋常,問“何人?” “蘭臺之變時,那個放火燒了宮室的人?!?/br> 蕭暥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震。又是蘭臺之變! 就聽嘉寧道,“我那時候還小,但是我記得指揮那些蠻子燒宮的人長著一張馬臉鷹鉤鼻,我?guī)滋煸谕跬タ吹剿?。這張臉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br> 蕭暥明白了,她要復(fù)仇。 他靜靜道,“告訴我是誰,我去復(fù)仇?!?/br> “我就見過他一面,也不知道他是誰,但我肯定,只要在王庭我還會見到他!” 蕭暥明白了,以嘉寧的行事風(fēng)格,十有八九是想在再次見到那個仇人時,就提劍沖上去刺殺。 但是刺客哪那么容易得手,要離刺慶忌,豫讓刺趙襄子,都是謀劃已久。 報仇空有一腔熱血是不行的,恐怕殺不了對方自己先折了。 但是嘉寧這性子被原主寵壞了,比魏瑄還倔,如果沒有復(fù)仇成功,想帶她出去是不可能了。 他來不及細(xì)想,道,“那我留下來,助你報仇?!?/br> 這個驍狼衛(wèi)的身份,小心謹(jǐn)慎也許還能混幾天不被識破。 但是他這念頭還沒轉(zhuǎn)過,忽然營地里就響起了陣陣急促的號角聲。 “所有驍狼衛(wèi)都到火光下集合,摘掉頭盔!” 蕭暥心念電轉(zhuǎn),立即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曝露了! 對面的那兩名驍狼衛(wèi)相互說了什么,摘下頭盔向他走來,像是要跟他打招呼。 “公主,我先避一避,答應(yīng)我,沒有我的指示,不要輕舉妄動?!?/br> 嘉寧點了點頭。 *** *** *** 伴隨著刺耳的號角聲,營地里到處火光躍動。一隊隊北狄士兵奔走在各營間搜索,雪亮的彎刀在火光下刺出紛亂的寒芒。 蕭暥快速判斷方向,挑著大帳的陰影處遁走。 “你!是哪個伍的?”身后一道聲音驟然響起。 蕭暥裝作沒聽見,快步走開。 身后急促的腳步聲緊追上來,“停下!” 蕭暥心念急轉(zhuǎn),在外頭溜達(dá)被抓是早晚的事情,他得趕緊找個大帳躲一躲。 最好是沒人的大帳,但這是北狄王庭,這個可能性很小,如果大帳里只有兩三個人,他倒是容易對付,大不了再綁一票。 蕭暥邊走邊快速思考,根據(jù)他白天畫圖前打探的方位,向一頂光線昏暗的大帳走去。 他若猜得不錯,這頂大帳應(yīng)該是休息的寢帳。 這會兒還沒到睡覺的時間,外頭又紛亂,到處都在搜查,他賭這寢帳里面應(yīng)該沒人! 于是他抽出隨身的短刃,利落地破開厚實的帳幕,迅速避了進(jìn)去。 然而事實證明,這一回他賭輸了! 寢帳內(nèi)昏暗的光線下,阿迦羅野獸般精光灼灼的眼睛朝他看了過來。 第206章 演戲 北狄王庭 穆碩正和左大都尉濟(jì)嬗等人在大帳中喝酒,忽見外面火光四起,人影晃動,喧聲鼓噪。 他霍然起身,走到門口,一掀帳簾問,“外面怎么回事?” 一個士兵立即上前道,“報首領(lǐng),有人冒充驍狼衛(wèi)潛入王庭,阿迦羅世子正在命人捉拿?!?/br> “冒充驍狼衛(wèi)潛入王庭?膽子倒是不小么。”穆碩說著瞇起眼睛,眼底忽然抽出一縷陰晦的笑意。 運氣好的時候,機(jī)會來了,真是擋都擋不住。 片刻后。 單于大帳中。 呼邪單于靠在胡榻上,一頭花白的發(fā)披散下來,年邁的狼王此時終于顯露出一絲老態(tài)度,華昕夫人正在替他揉肩。 聽了穆碩的話,單于坐起身,擺擺手讓她退到一邊,眉間凝起狐疑之色,“你是說有人找刺客,想要行刺本單于?” 穆碩立即道:“驍狼衛(wèi)是捍衛(wèi)大單于的勇士,這個人殺死驍狼衛(wèi),冒充潛入王庭,他不是刺客又是什么?所以我推測他的目的,十有八九就是混進(jìn)驍狼衛(wèi)中,伺機(jī)行刺大單于?!?/br> 呼邪單于面露兇相,“誰敢刺殺本單于?” 穆碩見機(jī)道,“我請求大單于下令,讓我西墨部的武士逐個營帳搜索刺客,只要抓住刺客,立即押送給大單于審問!” 呼邪單于想都沒想就準(zhǔn)了,“首領(lǐng)有如此的忠心,我很欣慰?!?/br> 然后他手一伸,“來人,拿我的狼骨刀來!” *** *** *** 寢帳里光線昏暗,中央是一張寬敞的胡床,結(jié)實的松木床架毫無雕琢,顯得原始粗糲。 朔北氣候寒冷,床上已經(jīng)鋪著厚實的獸皮絨毯。 床前有一張胡桌,桌上置著一壺?zé)釟怛v騰的酒rou,帳里彌漫著燒羊rou和馬奶酒混合成的濃郁氣味。 阿迦羅正拿胡刀割開一塊肥碩的羊腿rou,聽到動靜忽然轉(zhuǎn)頭看過來,眼睛里射出危險的光芒。 對上阿迦羅目光的剎那,蕭暥心中猛地一沉。 特么的這也太倒霉了點罷! 他這算什么?自投羅網(wǎng)? 現(xiàn)在想退出去已經(jīng)不來不及了。 山罭~息~督~迦. 阿迦羅已像一頭猛獸般騰身而起,一邊大步逼近,一邊擦著刀刃上的油脂。 他聲音低沉富有磁力,“你這身甲胄寬大了,不合身,偷來的吧?” 蕭暥步步后退進(jìn)燈光邊緣的陰影中,腦中緊鑼密鼓地盤算起來。 阿迦羅力氣上勝過他,但是輸于巧勁。只要是一對一的較量,他還是有機(jī)會的! 唯一不利的是前陣子他先是千里奔襲,接著又馬不停蹄追擊曹滿上了高原,被高原反應(yīng)折騰得死去活來,這會兒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fù)。 這種情況下對戰(zhàn)阿迦羅,有點吃緊。 火光下,阿迦羅一雙眼睛精光四射,左臉頰上一道疤痕格外顯眼,在那英俊的臉頰上有些猙獰。 “謀害驍狼衛(wèi),偷取甲胄,還把尸體藏在樹葉里,你做得很利索么?倒是讓我看看你什么模樣?想干什么?” 阿迦羅話音未落,只見黑暗中寒光掠起,蕭暥手中的劍已挑起一道新月般的鋒利弧光。 既然力量不如,就先發(fā)制人。 阿迦羅眼疾手快引刀胸前一橫,厚重的鈍光與耀眼的銀芒霎時當(dāng)空撞擊,激得火星四濺。 劇烈的碰撞震得蕭暥虎口發(fā)麻,這廝的力氣確實大! 蕭暥不跟他硬拼,手腕翻轉(zhuǎn),劍勢突變,轉(zhuǎn)而直取頸間要害。 阿迦羅猝不及防,臉頰左下方被劍風(fēng)掠出一道細(xì)細(xì)的血線,他抹了把臉,眼中迸發(fā)出野獸般的厲芒。 “有兩下子!” 他的戰(zhàn)意被挑起了,如同一頭狩獵中的猛獸,精光碩碩的眼睛盯著眼前的獵物,手中的闊背彎刀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力劈斬下來。 這一刀不講究任何技巧,力貫千鈞,單純的以力度壓制對手! 蕭暥輕盈的身軀根本承受不住這力道,劍都能彈飛出去。 千鈞一發(fā)之際,他身法流暢,腰線柔韌,忽地向后仰去,只覺得一股勁風(fēng)橫掃過胸前。與此同時,他手中劍化作一道銀光,直逼阿迦羅咽喉。 情急之下,阿迦羅趕緊回刀一格,劍尖刺在了刀背之上,迸發(fā)出激烈的金鐵交鳴聲。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火光恰好映在雪亮的刀身上,忽然反射出一雙眼睛,眼神狠辣又狡媚,在昏暗的大帳中,像夜空破開烏云的閃電,綺麗詭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