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酌靈機一動，對蕭循道：“看見沒，一吃飽肚子就這么圓。”

    蕭循：“你也一歲半？”

    裴酌：“干嘛要聯(lián)想到我？我只是讓你看看兒子。”

    蕭循身手輕揉了下裴復復的肚子，“飽了么？”

    裴復復點頭。

    前頭太傅府便到了，太傅府離皇宮不遠，蕭循先下車送太傅和復復進門，然后帶著裴酌回宮。

    蕭循抱著裴復復說了一會兒話，裴復復跟爸爸揮手：“爸爸去上班吧，我天黑了就去找爸爸。”

    裴酌：“好吧?！闭l跟你說我要去上班的。

    他發(fā)現(xiàn)，小崽子對蕭循的話尤其信任，第一次見面就能往家里帶，被賣了還要連累爸爸。

    裴酌吐槽著，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蕭循，不也覺得他一身正氣，適合在偶像劇里當檢察官。

    啊這，一脈相承？

    行……大哥不說二哥。

    蕭循沒走離太傅府最近的宮門，而是繞了半圈，帶裴酌去由太子府擴建改造的玉京第二學堂。

    相比金塔寺改造的第一個公立學堂，第二學堂布局更為合理，且新建區(qū)域都采用了水泥磚瓦建筑，木頭用得較少，防火性能強。

    “我記得你說過，要有實驗室，尤其要注重防火?！笔捬钢桓?，道，“有工匠提議煉制鐵條，同水泥一起澆筑。這根柱子里就有四根鐵條?！?/br>
    這就是鋼筋混凝土的雛形嘛！

    裴酌欣賞著新的學堂，目不暇接，“居然還做出了黑板！”

    把屏風木板刨得兩面光滑，涂上土紅色的漆，表面油亮，毛筆蘸水能勉強板書，就是停留時間不長，用毛筆蘸墨水也可以，過后用濕毛巾一擦就干凈。

    裴酌提過一句用硫酸鈣做粉筆，他一低頭，在凹槽里看見一只有模有樣的粉筆。

    他捏了一下，容易碎，但也能用。

    裴酌鼻尖微酸，他走的這兩年，玉京沒有停滯不前，他給予的啟發(fā)，充滿智慧的勞動人民把它變成了真。

    他半年多的努力，這兩年的時光，都沒有白費。裴酌最怕學生學之皮毛，但事實告訴他，只要教育種子撒地夠多，總有人能發(fā)芽。

    再往后面走，便是教師宿舍，跟皇宮直接挨著。

    這回是蕭循做主的宿舍樣式，比兩年前裴酌住的學堂要高大豪華地多。

    蕭循：“你若是不想住宮里，就住在這兒，沒有你的準許，就是皇帝也不能進來?！?/br>
    裴酌懷疑這句話有99%的水分，你這不是直接進來了？

    他把懷疑直接寫在臉上。

    蕭循：“我是以皇帝的身份進來的么？”

    裴酌：“怎么不是？”

    蕭循：“那你行禮了嗎？”

    裴酌坐在椅子上，摸了一下茶壺，里面的茶水竟然還是溫的。

    他倒出兩杯。

    蕭循拿出賈斂的信開始看，眉頭皺起來。

    裴酌假惺惺地端起一杯，想假裝手滑潑上去。

    蕭循仿佛早有預感，半道截住了杯子：“賈斂說你患了血吸蟲病?！?/br>
    裴酌：“對，在桃李河不小心感染了?！?/br>
    蕭循：“他還說你天天呆在屋子里，蓋著毛毯”

    裴酌：“沒有火炕，我畏冷?！?/br>
    蕭循：“他說欽差到的那天，搜你的屋子，你消失不見，欽差走了才出現(xiàn)，說撿到了復復，腳步虛浮，臉色蒼白，跟從水里撈上來似的?！?/br>
    賈斂真是事無巨細。

    裴酌：“對哦，復復從保溫箱出來的地點太隨機，竟然掉在了水里，我不得下水撈起來?！?/br>
    蕭循：“賈斂說復復出生后，你休養(yǎng)了一個月才好。”

    裴酌：“下水感冒了?！?/br>
    蕭循：“賈斂說，復復從小吃米糊長大。”

    裴酌：“這他就胡說了吧！我給復復請了三個奶娘，營養(yǎng)均衡?！?/br>
    蕭循：“對，他沒這么說，所以他說的全是真話?！?/br>
    裴酌：“……”

    蕭循：“隱瞞懷孕很辛苦吧？”

    裴酌尷尬地靠在圈椅里，蕭循清醒得很，只是覺得聽他狡辯很有意思。

    裴酌決定坦白從寬：“還好啦，咱不能白得一兒子，對吧?！?/br>
    蕭循想了想復復，無法反駁這句歪理，“你以后歇著罷?！?/br>
    裴酌警醒，這句話乍一聽像是沉默寡言的老實人在心疼老婆，實際上是一個實權(quán)皇帝說出來的，說歇著就是歇著。

    什么人啊，先給他炫耀了一波升級后的教學條件，然后又讓他歇著。

    “哪能歇著，我有那么多學生。”

    蕭循：“他們可以自學。”

    裴酌：“那你呢，你能自學高數(shù)嗎？”

    蕭循點頭：“你提醒我還有些報酬沒收?！?/br>
    “去床上躺著。”

    裴酌大驚失色，現(xiàn)在說話都這么直接了嗎？

    兩年前你敢對裴夫子說這種話？

    真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裴酌一步三回頭地走到床邊，忐忑地躺下。

    只聽見蕭循道：“進來吧?！?/br>
    房門從外面推開，姜太醫(yī)提著藥箱子進來：“參見陛下?！?/br>
    蕭循：“你給裴酌把把脈，看看身體如何。”

    “姜太醫(yī)別來無恙?！迸嶙眠B忙伸出手，原來是他誤會正直的蕭循了。

    “裴夫子氣色不錯。”姜祿把了脈象，一番望聞問切，最后下的結(jié)論跟當初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