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松煙墨不管是從質(zhì)地上，外觀上，還是用處上，都比市面上流通著的普通石墨，好上千倍萬倍。

    若是可以批量生產(chǎn)，更加精進(jìn)工藝，到時(shí)候絕對會轟動大江南北。如果能夠賣給那些求墨如癡的書法大家，繪畫大拿，他們必定會豪擲千金，只為一睹松煙墨的絕世風(fēng)采。

    這回輪到沈舒年不淡定了，短短幾個(gè)喘息之間，他就已經(jīng)規(guī)劃好了方硯知之后的生意走向。他將墨塊遞回給方硯知，由衷地贊嘆道：“方硯知，當(dāng)你邀請我?guī)湍阒颇珪r(shí)，我沒有相信你，覺得很是荒唐。”

    “可是你救了我，我不能不回報(bào)這份恩情，所以留下來幫了你?！?/br>
    “原先我以為你是在異想天開，癡人說夢。已經(jīng)做好了失敗后如何安慰你的準(zhǔn)備，沒想到你居然成功了。”

    他笑得坦然，眼中滿是敬佩之色：“方硯知，你成功了，祝賀你?！?/br>
    看到沈舒年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方硯知回憶起二人一起割松脂，一起收煙灰，一起濾墨液的相處時(shí)光，感動得一塌糊涂。他上前幾步，抱住了沈舒年。

    他的腦袋埋在沈舒年的脖頸處，抽了抽鼻子，聲音有些悶悶的。沈舒年疑心他是不是哭了，想要掙脫方硯知的懷抱去查看，卻被他緊緊地箍在懷里不能動彈。

    他聽到方硯知在他耳邊輕聲說著，聲音逐漸與自己的心跳同頻，讓沈舒年仿佛墜在夢里。

    “從今往后，我再也不會讓你陪著我一起吃苦了?！?/br>
    第15章

    沈舒年安撫性地拍了拍方硯知的胳膊，然后含著明晃晃的笑意說道：“我從小到大也沒吃過什么苦頭，只是困于書院之中，難免有些枯燥。倒是來這里十天半個(gè)月的，漲了不少見識?！?/br>
    他稍用力掙脫了方硯知的懷抱，然后站立一步之外，略有些嚴(yán)肅地道：“如今你已經(jīng)制作出來了這絕世無雙的松煙墨，這售賣方法和名聲門路，你可有打算了？”

    方硯知用手摸了一把眼角不受控制浸出的眼淚，興致昂揚(yáng)地道：“還沒有，這方面我不太擅長。”

    沈舒年見他毫無打算，這話居然還能說得理直氣壯的，心里覺得有些好笑。他眼睛四下一轉(zhuǎn)，隨手抄起旁邊書架上的一冊書卷，卷成一卷，開玩笑地輕輕敲了一下方硯知的腦袋。

    “沒有法子還說得這么聲勢浩大的，方硯知，你可是要?dú)馑牢??！?/br>
    方硯知被沈舒年敲了一下，也不惱，反而樂呵呵地摸著自己的腦袋，笑得頗為靦腆：“那不是有你嘛，沈舒年，我還得靠你為我出謀劃策呢?！?/br>
    “我？”

    沈舒年不可置信地高高挑起了一邊眉毛，顯然沒有想到方硯知居然這么膽大包天，還把算盤打到了自己身上。他的語氣漫不經(jīng)心，存了十分的逗弄心思：“我什么時(shí)候說過我要幫你管這些事情了？”

    “等最后墨塊賣出去了，我們賺到了錢，我可以和你五五分，就當(dāng)我們相識一場的朋友交易?！?/br>
    方硯知爽快地出了大價(jià)錢，希望自己提出的條件能讓沈舒年滿意?？墒巧蚴婺晟裆蛔?，淡然處之，看起來不為金錢所動。

    “我向來不在意錢財(cái)這些身外之物，你說的這些，無法打動我?！?/br>
    見沈舒年油鹽不進(jìn)，方硯知不知道有什么辦法能夠讓他松口，索性自暴自棄。他吃準(zhǔn)了沈舒年這個(gè)人雖然嘴上說得不太好聽，可是卻是個(gè)刀子嘴豆腐心，不會真的見死不救。

    方硯知故技重施，拉著沈舒年的袖子開始施展自己的不要臉大法：“沈舒年，我半點(diǎn)沒有經(jīng)商天賦，只是個(gè)普普通通的制墨人。你不會真的要讓我一個(gè)人去cao持生意吧?！?/br>
    沈舒年不為所動，不去看方硯知臉上蹩腳的討好，生怕自己會繃不住這嚴(yán)肅面孔。他想掰開方硯知抓住自己的手，可是最后徒勞無功，無奈地道：“你又從何得知，我就會商賈之道的？”

    “我猜的。”方硯知拽住沈舒年的胳膊不讓人離開，撒潑打滾道，“你們大戶人家的公子不是從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嗎，就算沒有專門學(xué)過如何經(jīng)商，對于商場知識，也肯定比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要懂得多?！?/br>
    “沈舒年，你不能棄我于不顧啊?！狈匠幹垡婚]心一橫，一副沈舒年不答應(yīng)就當(dāng)場躺尸給他看的模樣，“我又不懂你們這里的貨幣銀兩，萬一被人坑了，到時(shí)候哭都沒地方哭?！?/br>
    沈舒年見方硯知說得這么嚴(yán)重，被他幽默話語給逗笑了。他推開方硯知靠在自己腰間的腦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行行行，我真拿你沒辦法?！?/br>
    既然人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方硯知趕忙將自己在沈舒年那里所剩無幾的面子盡數(shù)撿了回來。他輕咳一聲，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好似剛剛無理取鬧的人不是他一般。

    “不過方硯知，你先前答應(yīng)我的條件，我還未找你清算呢?！?/br>
    沈舒年笑容收斂，掀起眼皮，一雙眼睛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盯著方硯知瞧。他從屋內(nèi)搬來一把椅子，然后放在儲藏室正中間，就這樣如同審訊一般，坐在方硯知對面。

    白天經(jīng)歷了太多的插曲，他差點(diǎn)兒忘了之前方硯知央求他去擺攤寫字時(shí)，自己提出來的條件。既然墨塊已經(jīng)成型，方硯知心里暫且也沒有什么記掛之事，如今可以好好回答他的問題了。

    看沈舒年這般架勢，方硯知臉色頓時(shí)僵了。他本來以為沈舒年會直接過去這一茬，沒想到人還耿耿于懷不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