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沈舒年聲音淡淡,方硯知卻敏銳地從中聽出來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驕矜:“我叔父是個愛畫之人,與蘇眠是故交。我自小耳濡目染,自然知道他的幾分興趣?!?/br> 嚯,不是凡人啊。 方硯知無言以對,對這種富家公子的人脈圈嘆為觀止。只覺得無論何時何地,階級與財富都是不可或缺的東西。自己千叩萬拜都見不上的人,若是換了一個層次,想必是如過江之鯽,隨處可見。 他朝沈舒年豎起了個大拇指,隨后雙手扶穩(wěn)沈舒年的肩膀,再度俯下身子,將自己的下巴擱在他的頸窩處,變本加厲地對沈舒年提著要求。 “沈公子既然有這等人脈,何不早日告知。不如改日咱們找個晴好的天,就由沈公子帶路,咱們?nèi)ヒ娚弦灰娺@蘇眠?!?/br> 沈舒年余光一瞥,順手朝方硯知的腦袋撫了過去。兩個人這樣一前一后相貼的姿勢,到方便了沈舒年撫摸方硯知垂下的頭發(fā)。 他撈起方硯知垂落身旁的一縷發(fā)絲,用自己的手指靈活地打著圈兒玩,時不時還輕輕扯上一扯。 沈舒年的力道不大,不會讓方硯知感到一絲一毫的疼痛,反而隨著他的動作,讓方硯知覺得自己發(fā)絲與頭皮相連之處,帶來些許細細密密的癢。 這癢只是一瞬,旋即在他的頭皮炸開。方硯知只覺得自己喉頭都緊了,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繼而口中更干了。 他眸光頓時暗了下來,目光微移,盯著沈舒年那目似寒星的側(cè)臉。沈舒年的五官并不十分銳利,反而因為見識廣博而帶了一身的書卷氣,更襯得面部輪廓如一塊打磨精致的暖玉。 方硯知喉結(jié)上下滾動,眼睛不受控制地黏在沈舒年的身上,放任自己的思緒浮想聯(lián)翩。他知道自己這樣做是錯誤的,若是讓沈舒年知道了,更是罪無可赦,可他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心。 他這邊糾結(jié),那邊沈舒年卻樂得配合。沈舒年手中還留有他一縷頭發(fā),只見沈舒年好似無知無覺,卻恰到好處地輕輕拽了一拽。 他這一番動作,不僅拽回了方硯知的心緒,還讓他神游天外的三魂七魄盡數(shù)回了身上。方硯知回過神來,快速過了一遍方才自己心中所想,一時心神激蕩,難以置信自己這般妄念。 他不敢再貼在沈舒年身上,雙手像是觸火一般迅速收了回來,快步后退,想要離開沈舒年身邊。方硯知動作焦急,卻忘了自己一縷發(fā)絲還落在沈舒年手上,沈舒年沒來得及松手,扯痛了方硯知。 方硯知痛呼一聲,身子幾度后退,靠在不遠處另外一張桌子上。沈舒年被他嚇了一跳,心上愧疚不安,趕忙起身查看方硯知的狀況。 方硯知心蕩神搖,抬眼卻瞧見沈舒年臉上的焦急慚愧。想到沈舒年的對自己的關(guān)心,方硯知對自己的骯臟心思更是唾棄。 他一手揉著腦袋,一手撐在自己身上,作為一道聊勝于無的屏障,想要將沈舒年隔開,不讓他靠近自己。 沈舒年見他抗拒姿態(tài),以為他是惱了自己,便停下了看望動作,停在原地。他一雙手都不知道該如何擺正,懊惱自己玩笑開得過了頭,只得順著方硯知的心意,小心翼翼地問道:“硯知——” 他話開了個頭,卻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只得放緩自己聲音,對方硯知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氣?!?/br> 方硯知心里好像有一團糟亂不堪的棉線,不僅看不到一點由頭,還找不著盡頭。他的心被這樣的一團絲線塞了個滿滿當當,讓他此時竟看不透自己的心思了。 聽出了沈舒年話語中幾分擔憂和幾分難過,方硯知便有些傷感。他強撐著自己的精神,努力想要朝他揚起一抹笑來。 方硯知面部表情抽動,扯著自己的肌rou,可這笑意實在太過牽強,非但沒能寬慰到沈舒年,還讓這人瞧著更難過了。 “我沒事,不關(guān)你的事兒?!毖矍浦蚴婺觏泄獠树龅讼氯?,方硯知才發(fā)現(xiàn)事與愿違。他放下?lián)崤~發(fā)的手,朝沈舒年定定地看了過去,話音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地道,“是我自己的問題。” 第96章 經(jīng)過了這一番小插曲, 兩個人心中都各自存了些許不為人道的心思。 沈舒年是怕方硯知惱了自己,而方硯知則是因為漸漸明確了自己對沈舒年這種情欲的心思,讓他又驚又怕, 生怕一不小心將心思暴露, 到時候無法體面的收場。 兩個人各自藏著心思, 又害怕見到對方后無法言語而氣氛尷尬, 居然頭一次不約而同的做出了同一種舉動,相互躲著對方。 所以即使只是這么一間不大不小的鋪子, 在兩個人的共同努力下, 倒真過成了無法相見的陌路人。 兩個大人之間奇怪的氛圍變化最先影響的人便是大寶小寶, 大寶心思活絡, 一眼便瞧出了方硯知和沈舒年之間的不對勁兒??伤降字皇欠匠幹蟀l(fā)善心收養(yǎng)回來的孩子,既沒有身份又沒有立場,去對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作出任何的點撥。 他蹙起了眉,尚未褪去青澀的面容憂愁地擠在了一起。明明還未成年,卻硬生生拗出了個語重心長的架勢來。 他看著互相躲著對方的兩個人, 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希望有朝一日其中一人可以想通,率先破冰回春。 這種形同陌路的關(guān)系持續(xù)了約莫三天, 方硯知便主動打破了和沈舒年之間的僵局。他心懷忐忑地敲響了沈舒年的房門, 緊張無措的心情讓他不由自主地揉捏著衣角, 好似面前打開的不是一扇普通的木門,而是宣判他罪孽的高堂明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