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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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花滿樓忽然就明白了盛崖余微妙而尷尬的感受。 畢竟一個人在面對一顆仙人球的時候,哪怕這顆仙人球會說話,他也不會像是對待一個人一樣提防警惕,尤其又養(yǎng)在自己的房間里,平日衣食起居、與人交談大抵都很難故意回避。 “我與盛捕頭的境遇有異,但盛捕頭的糾結我大概能猜到一些。” 花滿樓的情緒情緒永遠是穩(wěn)定而溫和的,似乎不論遇到什么事情,他都有一種仿佛源自本能的穩(wěn)定情緒,不至于沖動行事刺傷他人,或是做下日后想起后悔萬分舉動的選擇。 不論是誰,在面對花滿樓的時候,都很難維持緊繃的情緒,總會像是被感染一樣慢慢放松下來。 盛崖余見過很多人,因為師承諸葛先生,他當捕快開始辦案的年紀也很小。 因為相較于尋常人還要瘦削單薄的體質(zhì)與這張過于精致的面容,盛崖余習慣用冷峻高傲的態(tài)度去鑄就一個堅硬的、具有威懾力的外殼。 就像是仙人球一樣,尖利的暗器與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然下,是柔軟的內(nèi)里。 對感情,盛崖余總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所以他在自己的周圍畫下一個圈,在意的人圈在圈里,外面的人擋在利刺之外。 長盛君的出現(xiàn)過于荒誕,卻又陰差陽錯以一種強悍的不容拒絕的方式,粉碎了盛崖余在外人與自己人之間的高墻。 這讓盛崖余模糊了對長盛君的定位,乍然間有一種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的無所適從。 他昨晚上雖然閉著眼睛,呼吸平穩(wěn),但心神卻一直放在窗臺那盆仙人球上。 哪怕仙人球并沒有再度化形,盛崖余也總是恍惚間覺得,房間里似乎驟然多出了一個人的心跳與呼吸。 他張了張口,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低頭用唇沾了沾溫熱的茶水。 所幸花滿樓只是微微一笑,道:“盛捕頭不如從單獨為長盛君安排一個房間開始,如何?” 盛崖余怔了一下。 花滿樓繼續(xù)道:“離斷齋的種子在化形前都需要身為契約者的客人來供給氣運積攢靈力,但化成人形之后便是一個獨立的存在?!?/br> “因為靈智開啟的時間不同,性格不同,它們或許會成為童稚可愛的孩童,也或許會成為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自然,也有像你我二人的種子這樣,化為與我們相同年齡的情況?!?/br> “與我而言,他的存在一開始更像是比之血脈相連更加親密的……”花滿樓停頓了一下,垂眸看著小蓮花,笑了笑,“家人?!?/br> 盛崖余注視著花滿樓的表情變化,手指在茶杯邊緣緩緩滑動。 家人……嗎? 這樣陌生的詞語忽然讓盛崖余心中涌現(xiàn)出一種悸動。 “它們依托我們而出,在萬千世界萬千人群中選擇了我們,又用堅定的偏愛發(fā)芽、開花,最后抱著想要相伴的心情化作人形,站在我們的面前?!?/br> 自閉的小蓮花忽然動了動蓮葉,從里面探出一個花苞尖尖。 似有所覺的花滿樓垂眸看去,輕輕一笑。 “這樣的相遇與其說是天定緣分,不如看作是一場種子們浪漫而堅定的奔赴?!?/br> “我想,盛捕頭的種子在化作人形出現(xiàn)在盛捕頭面前的時候,也一定是心懷惴惴忐忑不安的吧?!?/br> 花滿樓的手指劃過小壇的邊緣,忍住想要伸出手指點一點小蓮花花苞尖尖的沖動,眉眼彎彎。 “很可愛,不是嗎?” 盛崖余垂眸思考了許久,像是回憶起什么,忽而展顏一笑。 “嗯……是很可愛。” 花滿樓并不再多說,而是再度為盛崖余添了一杯熱茶。 盛崖余一點一點的啜飲,面上的神情逐漸平和下來,恢復到往日的冷靜。 兩人又隨意說了一些旁的話題,待到院子外傳來小童的聲音,盛崖余這才站起身來。 他朝著花滿樓拱手道:“多謝花公子。” …… 送過盛崖余,花滿樓轉身回來,就見到小蓮花已經(jīng)從蓮葉自閉的狀態(tài)中掙脫出來,花苞靠在壇子旁邊,巴掌大的小人坐在蓮葉之上,正定定看著他。 花滿樓有些意外,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到傅回鶴縮小成這樣的身形了:“怎么了?” 傅回鶴笑了一下,縮小之后原本冷峻鋒銳的眉眼顯得精致了許多,言語間完全看不出之前沉悶自閉的感覺:“我只是在想,盛捕頭知道長盛君想向諸葛先生提親的事嗎?” 花滿樓一時間有些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什么,還是關于盛捕頭和長盛君的相處漏掉了什么,唇角動了動,遲疑道:“……提親?” “是啊,前不久和我搶錢,讓我?guī)退嵊H來著?!?/br> 花苞苞觸手柔軟,大小又正正好,傅回鶴順手扒拉了花苞墊在自己身后,舒舒服服地往后一靠。 “我還以為他和盛捕頭在化形前就情投意合了,結果沒想到人家只當他是個仙人球,昨晚上才知道有這么個人?!?/br> “嗯……還即將面臨分房的慘劇?!?/br> 巴掌大的小人坐在蓮葉上晃了晃腿,笑得頗為幸災樂禍:“哇哦,這大概就是,老男人火燒房子的愛情?” 花滿樓有些無奈,又有些忍俊不禁。 傅回鶴忽然對花滿樓擺了擺手。 花滿樓走近他,習慣性伸出手去想要摸花苞,就感覺手指一涼,傅回鶴小小的身體靠過來,低頭輕吻了一下他的指尖。 “七童也很可愛?!备祷佞Q抬眸而笑,眸子里是萬千星河都不及的明亮,“是我最堅定的喜歡。” 第74章 發(fā)表 喜提距離盛崖余的院子足足有三十多步遠的獨立小院, 長盛君自閉了三天,而后報復性地在某個清晨以教導咒紋陣法之名帶走了花公子。 就在長盛君板著臉,心里轉著我見不到盛崖余, 傅凜那個混蛋也別想和花滿樓消停在一起的時候, 他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一聲懶洋洋的哈欠聲。 猛地停下腳步,長盛君動作迅速地轉頭看向花滿樓。 就見笑容帶了些許尷尬的花滿樓抬手摸了摸鼻梁, 而他外袍前襟處緩緩鉆出來一只頭發(fā)亂糟糟的小人。 “好吵……七童,我怎么聽見鳥叫了?” 長盛君瞪著傅回鶴,半天沒說話。 傅回鶴揉完眼睛, 連看都懶得看外面一眼, 轉頭就想往花滿樓衣襟里面鉆,被花滿樓眼疾手快拎了出來。 “嗯?”傅回鶴含含糊糊地發(fā)出一聲, 任由花滿樓動作輕柔地捋順自己的頭發(fā),睜開眼就看到面前放大了的兜帽黑衣人。 眼睛瞬間睜大了一下,瞌睡飛到了九霄云外。 “不是……大清早的, 你在這干嘛?” 傅回鶴驚魂未定地順了順前胸,掏出自己縮小了的青玉煙斗吸了一口, 醒了醒神。 長盛君沉默了良久, 視線從傅回鶴身上挪到花滿樓身上, 停頓了一下,又轉回到傅回鶴身上。 過了好一會兒,才幽幽開口:“你們兩個又不行周公之禮,為什么睡覺都貼在一起?” 花滿樓整理小小一只傅回鶴頭發(fā)的手瞬間頓住。 傅回鶴被一口煙嗆住,咳了老半天, 連甩了長盛君好幾個眼刀子。 長盛君移開視線, 看向旁邊的樹林, 聲音低沉:“都是草木, 我還開了花,他卻不喜歡我。” 呃…… 傅回鶴和花滿樓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傅回鶴撓了撓臉頰,做了個攤手的動作。 勸人感情這種事,他是真做不來。從前遇上戀愛腦的種子們,傅老板向來都是勸分不勸和,能分一對是一對來著。 在感情上并沒有太多經(jīng)驗的花滿樓也面露難色,但他比傅回鶴好很多的地方就在于,至少他身邊,不論是花家還是陸小鳳,各種性格的感情例子著實不少。 ——嗯,大多數(shù)都來源于陸小鳳。 見長盛君盯著那邊的草叢已經(jīng)快要縮進陰影里,花滿樓猶豫了一下,還是溫聲道:“或許,盛捕頭只是需要一個過程?” 長盛君猛地轉回腦袋,目光灼灼地看向花滿樓。 花滿樓不由得后退了一小步:“……” 只是一小步,但是對長盛君造成的傷害著實很大。 見長盛君低著頭又自閉了好一陣,花滿樓欲言又止,想說點什么又覺得不該貿(mào)然插手,正當他終于想好了措辭,就聽見終于抬起頭的長盛君若無其事岔開話題道: “你是先天木靈根,對草木有天然的親近,草木靈力濃郁的地方自然對你也有益處。” 長盛君在說起正事之后,身上那種帶著些頹廢的失落自閉馬上消影無蹤,語氣很是冷靜嚴肅。 “之前用在城中的困字咒你應該很熟悉了。” 花滿樓也將方才的糾結暫且擱置不提,而是同樣嚴肅認真的點頭:“是。” 長盛君抬手,身周靈力吞吐,銳利若鋒的刀氣劃過林間,紛紛揚揚帶回來大小不一,種類不一的樹葉堆成一座小山,但沒有例外的,這些葉子全都有著完整的葉脈與輪廓。 “那今天就試著不借助朱砂狼毫,直接用靈力凝聚成鋒,在這些葉子表面都刻上困字咒?!?/br> 想了想,長盛君思及花滿樓的天賦,又補了句:“如果覺得將咒文刻得更小,那么葉片上的咒紋便不局限數(shù)量?!?/br> “只要你能做到讓咒紋和平同處,怎樣都可以?!遍L盛君的最后一句話帶了些意味深長的味道。 這個世界正值春末,清晨的林間雖然帶著些涼意,但對他們?nèi)藖碚f都可以稱得上舒適。 花滿樓在最開始的不得要法之后很快便進入狀態(tài),全部的心神都聚集在了手中輕薄的樹葉上。 說起來,這也算是花滿樓第一次在現(xiàn)實中真正接受與靈力使用和咒紋相關的教導。 為了不影響花滿樓,傅回鶴的位置從胸口轉移到了肩膀。 花滿樓低頭專心致志地刻咒紋,傅回鶴就乖巧坐在他肩頭看他刻咒紋。 在花滿樓靈力運行不暢斷開筆鋒時,還會輕輕貼貼花滿樓的臉頰表示安慰和鼓勵。 時辰一刻一刻地過去,花滿樓坐在樹下,身邊的葉子也越堆越多,左邊散發(fā)著瑩瑩靈光的那一堆葉子遠高于另一邊失敗的數(shù)量。 在看著花滿樓的時候,傅回鶴的耐心總是很好,就算這么靜靜看一整天都不會無聊。 突然,傅回鶴感覺有什么東西戳了一下他的胳膊。 以為是什么小蟲子或者掉下來的葉子,傅回鶴擺了擺胳膊,沒回頭。 過了一會兒,又連著被戳了好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