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兩位媒婆將寫有許朝歌生辰八字的庚帖交給祁牧野,與她一同在神像前占卜兇吉,卜得吉兆,再由祁牧野寫上自己的生辰八字,送回許家過目后,再送往當(dāng)?shù)氐乃聫R祈福合婚。 所謂祈福就是走個過場,兩家添些香火錢,為二人的婚姻增添福氣。 在寺廟占得上上簽,便算是神明對二人婚姻的一種肯定,由媒婆帶著衣物首飾等珠寶正式向女方提出結(jié)婚的請求,許朝歌回之以筆墨紙硯算作肯定的回復(fù)。 按照現(xiàn)代的話來說,便是兩人正式訂婚。 隨后就是最關(guān)鍵的納征,男方在此環(huán)節(jié)向女方下聘禮,制作禮書交給對方。禮書越長,表明越珍重女方,女方家也越有面子。祁牧野在這方面下了血本,幾乎掏空了自己的家底,由三十多名擔(dān)夫挑著大紅箱子送往許家,無聲地向尹江百姓宣告自己對許朝歌的重視,證明許朝歌這五年并沒有白等。 按照銘朝風(fēng)俗,過了四禮,女方便算作男方的未婚妻,只差最后的一場婚禮成為男方名正言順的妻子。 最后,由幾個經(jīng)驗豐富的媒婆照著黃歷選擇兩個黃道吉日,讓女方避開月事選擇一個日期,由此定下兩人的婚期。 婚期定在一個月后,六月十一日,宜嫁娶。 婚禮的籌備更為繁重,祁牧野每日都要向尹江的各個長輩討教婚禮的禮節(jié)。大婚之前不便見面,祁牧野不好跟著曹炎一同去工地上送面,只好閑時在周圍四處晃蕩,只求能見著個背影。 幾個jiejiemeimei自然看穿了祁牧野的心思,她們不時會突然喊上許朝歌的名字,吸引祁牧野的注意,再拉著許朝歌往顯眼的地方走去,讓她遠(yuǎn)遠(yuǎn)看上一眼,聊解相思之苦。 兩人隔著人群遠(yuǎn)遠(yuǎn)對視一眼,又默契地低下頭羞澀,幾個姑娘圍著許朝歌嘰嘰喳喳,對著祁牧野指指點(diǎn)點(diǎn),不時掩嘴偷笑,好似她們來此是專門調(diào)笑兩個有情人,而不是趕著工期做工的。 許朝歌回家要經(jīng)過一個古亭,往往她都會在亭子里歇上一陣,以便身后這個跟屁蟲能遠(yuǎn)遠(yuǎn)看上一眼。五日后便是她與祁牧野的大婚之日,今日她向工頭請了五日假期,專心在家備婚,這也意味著今日是她們兩人在婚前的最后一面。 等待總是充滿了未知,今日她在亭內(nèi)站了很長一段時間,直至過往路人都不斷看向她,許朝歌才舍得抬腿回家。 許朝歌前腳剛走,祁牧野后腳就跟著走進(jìn)亭子。六月的天已經(jīng)開始悶熱,她躲在草叢里被蚊蟲盯了許多個包。她向來害怕蟲子,自打懂事之后便再也沒有鉆過草叢,誰曾想,如今為了遠(yuǎn)遠(yuǎn)見上自己未來的妻子一面,天天往這草叢里鉆。 三十多歲的祁牧野估計要被以前的自己嫌棄死。 祁牧野擦擦額頭上的汗珠,叉腰望向許朝歌離去的方向。她刻意與許朝歌保持距離,眼下許朝歌已經(jīng)拐彎,再見不到她的影子。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前人留下的詩句在此刻有了具象的表現(xiàn)。石桌上留有一個布條,上面寫有幾個字:晚間來尋我。 祁牧野認(rèn)出那是許朝歌的字跡,她說不準(zhǔn)許朝歌有何意圖,但她既然能提出要求,必然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祁牧野顧不得吃飯,提起衣擺枯坐在那,不時遇上歇腳的路人,隨口攀談幾句,說著說著,便扯到她即將成親這件事。 若非顧及許朝歌的顏面,估計連路過的大黃都要被祁牧野抓著在耳邊低語:“我要與朝歌成親了?!?/br> 周邊剛?cè)旧弦股?,祁牧野就起身前往陳家。田間不時傳出幾聲蛙鳴,她手上沒有燭火,也不敢點(diǎn)燈引人注意,摸著黑憑借記憶往陳家趕去。有幾只叫不出名的蟲子總往她身上跳,往她脖子上鉆,嚇得祁牧野一驚一乍的。 陳家燈火通明,白姨在院子里進(jìn)進(jìn)出出,她的腿腳不便,卻充滿了干勁,低著頭自言自語。 “老頭子,你把棗子放哪里了?”“誒?我放這的子孫桶呢?”“哎呀,我這備好的褥子放哪里了?” 祁牧野會心一笑,輕車熟路地往后院走去。陳家就陳訴這么一個兒子,許朝歌打小就與陳家交往頗深,老兩口打心底把她當(dāng)作是親生女兒,如今閨女出嫁,就只有這老兩口忙活,簡直是手忙腳亂的。 許朝歌依舊在先前的那棵大樹下等她,聽見祁牧野的腳步聲,她轉(zhuǎn)過身,站在原處看著祁牧野走向自己。 “你叫我來有什么急事嗎?”祁牧野問道。 許朝歌卻是伸手撞入祁牧野的懷抱,貼著祁牧野的肩膀久久沒有言語。 “怎么了?”祁牧野覺得有些古怪,擔(dān)憂道。 “沒事?!痹S朝歌搖頭,卻緊了緊懷抱,“這幾日心里慌得很,總覺得要出什么事?!?/br> 祁牧野輕笑一聲,揉揉她的腦袋寵溺道:“你那是緊張的,等過了這五日,你便是我明媒正娶的結(jié)發(fā)妻子,生生世世都不會變,不要擔(dān)心了,好不?” 許朝歌輕哼兩聲,點(diǎn)點(diǎn)頭。 祁牧野手掌拍著許朝歌的后背,安撫她的情緒:“你還有什么事情嗎?” 白姨的聲音忽遠(yuǎn)忽近,許朝歌擔(dān)憂被人撞見,拉著祁牧野往樹林深處走去,走了一刻鐘,許朝歌方才停下來,左右觀察一陣,再度投入祁牧野的懷抱。 “怎么了嘛!”祁牧野無奈地笑著,此刻的許朝歌就像是怎么也哄不好的小meimei,給多少顆糖仍紅著眼睛望向你,“今日怎么這樣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