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豆豆，喜不喜歡豆豆？”曹炎滿臉堆笑，夾著聲音低頭問道。

    聽?wèi)T了曹炎粗曠的嗓音，突然成了夾子音柔聲細(xì)語地說話，祁牧野的身子抖了抖，大熱天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汪婉重重地點(diǎn)頭，抬頭拉著祁牧野的袖子，眼睛不斷往桌上的碗瞟：“吃——吃——”

    祁牧野笑著夾起一粒豆子，送入汪婉的口中：“好，吃豆子，姨夫給你夾?！彼皖^在汪婉的耳邊輕聲囑咐，“婉婉慢些吃，可不要嗆到了?！?/br>
    葉珉儀坐在對面焦急提醒：“可不能吃多，豆子吃了脹氣，婉婉腸胃不好，吃多了要難受?！?/br>
    祁牧野擦掉汪婉嘴邊的殘渣，忍不住揪揪她頭上的小辮子，心軟成一灘水，回復(fù)：“家中的小侄女也是我一手帶大的，我自有分寸?！?/br>
    葉珉儀仍是放心不下，她還記著祁牧野給汪婉吃冰這件事，捏著筷子望向許朝歌：“jiejie，你幫我看著他！”

    “好，我會幫你提醒她。”許朝歌笑著應(yīng)下，在祁牧野耳邊輕聲提醒，“可不許再讓珉儀生氣了，我今日才跟她說了你的身份，她性子直，若是把她惹急了，保不齊會把你的身份說出來?！?/br>
    祁牧野動作一頓，抬頭看向葉珉儀，收到后者的眼刀，氣勢瞬間矮了下去，懨懨道：“知道了，我就是喜歡婉婉，所以她想要的我都想給她?！?/br>
    許朝歌伸手握著汪婉的手指：“我看她也很喜歡你，自打她出生，我從未見過她何曾這般黏一個人?！?/br>
    祁牧野輕晃著懷中的汪婉，拿起帕子擦掉嘴邊的污漬：“大概是看我對她好，所以更愿意與我相處，小孩子嘛，都這樣的?！?/br>
    “婉婉，來讓曹叔抱抱?！辈苎咨斐鲭p手，手掌一拍就要過來。

    汪婉哼唧一身，扭頭窩在祁牧野的肩膀上，雙手緊緊勾住祁牧野的脖子，怎么也不肯轉(zhuǎn)身。

    曹炎臉色一僵，震驚又受傷地舔舔嘴唇，悻悻地收回手。

    “這話沒道理，我也對婉婉好，跟疼親閨女一般，她就不黏我。”

    “曹炎，你也得看看自己的長相?！泵鞯滦χ笾苎啄樕系膔ou，打趣，“你這樣的面貌，婉婉見了晚上都要做噩夢，哪敢黏著你？”

    曹炎放下筷子，捂著自己的臉頰黯然神傷。

    “明德?！痹S朝歌說道，“不可老是欺負(fù)曹炎。曹炎這般身材，也算個英俊的男子。”

    曹炎這才恢復(fù)心情，再度拿起筷子：“無妨，往后我家閨女喜歡我就好?！?/br>
    明理問：“你不是一直想要個兒子嗎？”

    曹炎看向汪婉，嘿嘿笑著：“有了婉婉，突然覺著有個女兒也是極好的事情?！彼麑⒁暰€轉(zhuǎn)向祁牧野，“將來祁公子定是個女兒奴，瞧他對婉婉的寶貝勁，日后若真得了女兒，怕是要寵到天上去?！?/br>
    明理：“就祁公子這般愛護(hù)許姑娘，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都要寵到天上去。”

    莫名被點(diǎn)到的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低頭。

    夜晚的尹江比白日涼快不少，陣陣晚風(fēng)拂過人的肌膚，帶來片刻的愜意。許朝歌這兩天都不用去工地上，學(xué)堂的先生明日便回來上課，晚上祁牧野也不急著回家，兩人并肩走在街道上，不再像往日那般被時間推著前進(jìn)。

    月亮高高地掛在夜空中，照得人間一片清明。兩人來到河邊，看著不遠(yuǎn)處的那座拱橋，心有靈犀般地對視一眼，緊握對方的手。

    那座拱橋，可見證了太多事情。

    “今日你是如何與珉儀說的？”祁牧野問道。

    許朝歌的手掌虛托著祁牧野的后腰，免得她一不留神掉下河去?！拔也贿^將你不告而別的原因都與她說了?！痹S朝歌無奈道，“這兩次她對你的意見太大，我跟她好生解釋了一番，今晚她估計要消化一晚上。”

    “這般離奇的事情，她也能接受嗎？”

    許朝歌笑著搖頭：“自然是不能接受的。一開始，珉儀還以為這是我給你找的借口，后來見我神情嚴(yán)肅，不像是開玩笑的，便也試著接受了。畢竟你之前的言行舉止確實不像是這個時代的，她雖不太相信，但因為是你，因為你教她的那些思想，她也就想通了?！?/br>
    “她知道我隨時會走，還愿意讓你與我在一起嗎？”祁牧野有些擔(dān)憂，畢竟像許朝歌這般的女子，值得更好的男子。

    “那又有什么辦法呢？”許朝歌踮起腳，笑著捏捏祁牧野的鼻尖，“你已是我的夫君，世人公認(rèn)的身份，沒人可以改變。況且這是我的私事，就算她不喜歡你，也無法左右我的決定。”

    “那你可曾與她說過我的身份？她要是知道我是個女子……”

    “自然沒有?！痹S朝歌打斷道，“珉儀畢竟……一直生活在這，并未自小接受像我這樣的教育，兩個女子在一起……她怕是接受不了。況且今日跟她說的事情對她來說已經(jīng)是很大的沖擊了，若再跟她說這件事，她怕是會崩潰?！?/br>
    “你是男子還是女子，只與我有關(guān)，而我，只想要你。”

    祁牧野笑著細(xì)細(xì)品味許朝歌的句句告白，指腹摩挲著許朝歌的手背，心情歡快地不時踢著路邊的石子。她想，這就是上天讓她回到銘朝的意義：拯救她麻木遲鈍的一生。

    河道上不時有船家從她們面前駛過，祁牧野心情愉快，總能跟他們嘮上幾句，談天說地，論誰看了都不敢相信她曾經(jīng)是個社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