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如今西胡已被擊退,短時間內(nèi)不會再侵?jǐn)_大銘,陳家軍也已成熟,有沒有我陳訴,不會影響這些弟兄的報國心。陳家軍可以不姓陳,只要能保百姓安逸,這一軍統(tǒng)帥要與不要,于我無足輕重。過些時日我便向朝廷遞上辭書,卸甲歸田,我們一家三口過上平淡富足的生活?!?/br> 祁牧野推搡著陳訴的肩膀,怪道:“你小子,有打算了還瞞著我,就想看我笑話是吧?” 陳訴笑著躲過:“jiejie上來就是大通道理,我就是想插嘴也沒得機會?!?/br> 祁牧野揚手就要打他:“你還說!” 陳訴笑著跑回餐桌前。 席間,一女子一手牽著五六歲的女孩,一手提著油紙包裹被侍從引了過來。 “這是何人?”祁牧野輕聲向許朝歌詢問。 “建寧三年城北有一個失去雙親的女孩,你可還記得?” 祁牧野略一思索,微微點頭:“那女孩如今該有二十好幾了吧?” 許朝歌點頭回應(yīng):“如今二十三年華。大水過后,我也曾帶她到學(xué)堂識字,見她對醫(yī)術(shù)感興趣,便引薦給陸大夫,如今也能看得街坊鄰居一些小病小痛?!?/br> “jiejie,姐夫?!绷衷乱妼⑹种卸Y品放下,朝陸琦屈膝行禮:“前些日子隔壁嬸嬸犯了頭疾,未能向jiejie拜年,如今姐夫凱旋,趁著元宵佳節(jié),我便帶著朝顏拜訪jiejie。” “你我相識這么多年,還這般見外做什么?”陸琦行動不便,使了個眼色讓陳訴將母女二人牽起,“如今醫(yī)鋪交由你打理,我已過意不去,怎么還能收你這些東西?” “jiejie對我有知遇之恩,此等恩情我此生難忘,自然是要時時念著?!绷衷乱娬f道。 “朝顏。”白姨招著手,“到奶奶這邊來,讓奶奶看看你長大了沒有?!?/br> 陸朝顏立馬松開娘親的手,跑到白姨身前,撲在她的懷中甜甜地喊了聲奶奶。 “誒~”白姨樂呵著回應(yīng),抱著陸朝顏的胳肢窩就往腿上攬。 陸琦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看向坐在一旁看熱鬧的兩人:“若真要感激,你倒是真要謝謝旁邊二位?!?/br> 林月見的視線移向一旁,屈膝向許朝歌行禮,在看向祁牧野之時有略微怔愣:“這是——祁先生?” 祁牧野微微一頓,起身朝她拱手行禮:“正是。” 林月見當(dāng)即朝她跪下叩頭:“早些時候便聽聞先生回了尹江,只是我事務(wù)纏身,未能有機會前去拜見先生。” 祁牧野嚇得立馬從座位上走出來,彎腰扶起林月見:“初次見面,你跪我做什么?折煞我了。” “我這一跪,便是謝先生的救命之恩,若沒有先生,我難以活到今日,有如此見識,更不會有朝顏這般可愛的孩兒,先生是我們一家的恩人?!绷衷乱娗榫w激動道。 “我——”祁牧野轉(zhuǎn)身看向許朝歌,神情有些為難,“我何曾救過你的性命?當(dāng)初的洪水該是旁的學(xué)子將你救出來的,要謝,你該謝他才是?!?/br> “若非先生連夜動員,我這條命將和家人一起淹沒于建寧三年的那場洪水中,即便僥幸逃脫,也會殞于那場瘟疫之中。六歲之前,父母給了我第一條命,六歲時,先生與許大人給了我第二條性命。” 許朝歌走上前,在祁牧野耳邊輕聲提醒:“她的夫君做布料生意,便是你第一夜救下的那一家,次日他家就被洪水沖毀,晚一步都會是另一種結(jié)局?!?/br> 她輕輕拽著祁牧野的衣袖,笑:“你看,你還是改變了很多的,不是嗎?” — 世人常說事與愿違,陳訴的辭書還未送到皇帝案前,西胡與南蠻勾結(jié)侵襲的消息便先一步傳回朝廷,眾大臣連夜商議也無法商量出個所以然來。 雙方兵力懸殊,若真要應(yīng)戰(zhàn),那將是傾舉國之力的血戰(zhàn)。只是連年的天災(zāi)與揮霍無度,國庫早已空虛。打仗是國與國實力的對比,若沒有強大的后援,就是全民皆兵,斷了糧草便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朝中大臣分為主戰(zhàn)主和兩派。主戰(zhàn)派認(rèn)為應(yīng)該趁此戰(zhàn)將對方打個落花流水,樹立銘朝威嚴(yán),也能以此換取邊境幾十年的安穩(wěn)。主和派則以為,近年來國庫本就入不敷出,如今又是開鑿運河,又是修筑宮殿,每一樣都是耗資巨大的工程,不可孤注一擲倉促應(yīng)戰(zhàn)。 陳訴自然是主戰(zhàn)的一方,他雖起了卸甲歸田的心思,但這遠(yuǎn)不能平復(fù)他滿腔的熱血。從軍十幾年,身為一軍將領(lǐng),如今國難當(dāng)頭,他怎能因為自己的私心就置邊境百姓于不顧? 皇帝也是猶豫不決,他無法割舍國內(nèi)的兩大工程,可讓他不戰(zhàn)而降,他又是咽不下這一口氣,若是因此求和,后世該如何評說不想而知。 這幾年他的心態(tài)逐漸放平,他不再追求像父王那般的明君,只求中規(guī)中矩,不在史書上落下污點即可。 商議兩日,朝廷派下兵部尚書宋心居前往尹江。一來尹江屬于銘朝的運輸中心,附近有兩大糧倉,若真要應(yīng)戰(zhàn),糧草便要經(jīng)過尹江。二來,尹江有銘朝的主力軍,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由他這個兵部尚書親自監(jiān)察,再合適不過。 宋心居在官場摸爬滾打十余年,朝中局勢自然是要比陳訴這個浸潤沙場的將軍要清楚。他雖為兵部尚書,卻也清楚,若要應(yīng)戰(zhàn),這便是決定銘朝生死的一戰(zhàn),也是決定陳家軍生死,決定陳訴人生的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