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兩人就這般在打鬧中忽略內心的哀愁,直至日落時分才舍得結束這難得的悠閑時光。 “回家你便將衣服換了先?!逼钅烈榜{著馬車,回頭對車內人說道,“你說你功夫那樣好,怎么就會踩空呢?” 河邊有一棵桑樹,位置奇特,得叫人踩著河邊的石頭才能夠著,也正因如此而碩果累累。許朝歌本想著摘幾顆桑葚回去泡酒,不料腳底一滑,摔到了河里,半個身子皆被打濕。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功夫再厲害也不敵人一個沒注意。你若是再笑我——你今天都別跟我說話了?!?/br> 祁牧野憋著笑,順著許朝歌說下去:“好好好,我怎敢笑你?你踩的那兩腳我到現(xiàn)在還疼呢!我快一些,咱們抓緊回去,雖說是春天,晚了天氣還是有些泛涼,我回去給你燒一桶熱水,你好生沐浴一下祛祛寒氣。” 祁牧野揮舞著馬鞭,快速往家中駛去。馬車剛一停穩(wěn),她便伸手將剛探出身的許朝歌打橫抱起。 “你干什么呀?”許朝歌一手勾著祁牧野的脖子免得自己掉下去,一手推搡著祁牧野的肩膀責怪,“若是讓旁人看見了該怎么辦?” 祁牧野揚眉奇怪道:“我抱自己家的夫人怎么了?他們若是有意見,那就回家抱自己的夫人去?!?/br> 她頓了頓,仰頭補充:“若是沒有夫人,那便自己找去。我憑本事娶的夫人,我想什么時候抱就什么時候抱?!?/br> 許朝歌不再推搡那人的肩膀,轉而輕捏她的耳垂:“就你道理多,拿你沒辦法?!?/br> 祁牧野不理會許朝歌的嗔怪,一路將她抱到寢間,安放于床邊輕聲囑咐:“若是累了便先歇息一會兒,水燒好了我再來叫你?!?/br> 許朝歌點點頭:“知道了?!?/br> “衣服記得換了,不然會著涼。” “知道了~” 祁牧野半彎著腿,雙手撐在膝蓋上,半瞇著眼湊上去:“親一個,我去干活了?!?/br> 許朝歌無奈地瞥了她一眼,拿這人沒辦法,仰頭在她唇上輕輕一點。 祁牧野滿意地點頭,將那個吻還給許朝歌:“滿足了,我早些釀好酒,晚上我再問你多要點。” 許朝歌幾乎是在瞬間紅透了兩頰。 祁牧野快步下樓,從家中淘來一個閑置的酒壇,挑來水清洗干凈,再將摘來的花瓣浸在水中洗去灰塵,鋪在圓扁上晾干。她的心情大好,不時哼一些不成調的曲子,站在原地抖動肩膀,開始暢想這一壇桃花酒該是怎樣的滋味。 一切準備就緒,她邁著輕快的腳步從馬車上搬下剛才買的一壇子清酒,揭開酒封,撩起袖子就要往家中的酒壇子里倒。 眼前突然的一黑使她頓住動作,她保持著原先的姿勢,閉著眼緩了好一陣才從那一陣眩暈中緩過來。大半的清酒都被倒在了地上,祁牧野輕聲嘖了一下,暗暗埋汰自己的愚蠢,糾結著是再買一壇還是就這樣湊活。 她并沒有將剛下的眩暈當回事,只以為是先前太過勞累,加上前陣子憂思過重,一時低血糖罷了。她抱著空壇子朝屋里走去,打算著這只空壇子往后的用處。用來裝酒不太合適,她與許朝歌并不嗜酒,有那一壇桃花酒偶爾小酌便已足夠。腌菜也不太妥,工序太過復雜,加上兩人時常在外,就算腌好了,多半也是要浪費。 祁牧野捏著壇口再度仔細觀察。若是用來種花,想必那是極好的,許朝歌心細,她一定知道如何照料花草,每次回家都能見到那一叢花兒,每天都有了不少盼頭。 祁牧野點點頭,就這么做了決定。她再度看著懷中的酒壇子,越看越滿意,甚至想現(xiàn)在就去許朝歌身前顯擺自己的想法。 突如其來的絞痛使得她的笑容凝固,懷中的壇子因著突然的刺激掉落在地上,砸成幾塊碎片。瓷器破碎的聲音與腦海中的蜂鳴聲不斷交替,祁牧野瞬間軟了腿,癱倒在碎瓷片上。 怎么會?祁牧野皺著眉難以置信,在二十一世紀明明就沒有了祁牧野,她怎么還會回去? 陸琦也是這樣留在銘朝的不是嗎? 可是這熟悉的心痛又是怎么回事? 劇烈的疼痛使得祁牧野額間的青筋突突直跳,臉龐憋得通紅,眼白在短時間內爬上幾條血絲,她吃力地伸手觸碰眼前的那一道門檻,可任她如何努力,她的指尖仍與門檻有著不可忽視的距離。 不可以這樣,她還沒有與許朝歌道別,她明明與許朝歌承諾過的,她明明可以一直留下來,她要與許朝歌釀好每年的桃花酒,她怎么可以離去? “朝歌?!逼钅烈暗碾p眼盈滿淚水,嘶啞喊道。劇烈的疼痛使得她的呼喊微乎其微,就是使盡力氣,也無法讓樓上那個不知情的女子知曉。 “為什么要這樣?”祁牧野絕望地喃喃,身后起了一陣風,圓扁上的花瓣隨風而動,落在祁牧野手邊。她顫抖著手指,夾起那一片花瓣,自嘲一笑,“這一諾,我還是沒能實現(xiàn)?!?/br> “祁牧野~”許朝歌換了一身衣服快步下樓。身上那一身是當初那套十樣錦色的衣裙,她已多年未穿,總覺得這樣的顏色與自己的年齡不甚搭配。只是剛才翻起衣柜時,突然瞥到那一身,回想起當初那人如癡如醉的眼神,思量著若是換上一身明亮的衣服,或許能讓那人的心情更好一些。 “一會兒我們去坊間買些桑葚如何?先前陸大夫就說桑葚有補血益氣的功效,我們多買些回來,不時就吃上一點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