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公主登基了 第112節(jié)
倘若她?們手中有足夠的人手,能夠支撐整個邢州城的運行,誰還管李太常的死活? 但是,練兵可以?一二年速成?,治事?卻非得經(jīng)年打?磨,有足夠知識和見識。 她?們能夠臨時招兵編成?軍隊,卻不能臨時招人封官拜職??v使邢州城中有能夠交付一二的人,單單教育一條,便決定她?們將出自世家高門,又怎么可能在此關頭挺身?而出。 因是亂世,她?們不免重武輕文,在文官培養(yǎng)上,至今仍無建樹,能夠依靠的除了她?們自身?,便只有鐘憑欄名下明學堂中尚在學習的少年們,可數(shù)量僅能救急,仍遠遠不足。 因而,眼下的情況便格外嚴重。 昭昧思量許久,開口:“先和他們談談吧?!?/br> 談判自然不為了達成?什?么目的,只是拖延時間,避免事?態(tài)惡化,再尋找別的解決辦法。 談判得到的結果也不出意料,李家直言,除非公主前往潁州,否則事?情不會結束。 邢州城富有,物資多?半集中于世家,如?今他們只是動用行政的手段向昭昧示威,日后,便有可能直接cao縱市場令物價上漲,摧毀邢州城的經(jīng)濟。 答應是不可能答應的。 但拖延的時間也給了她?們機會,思前想后,便只有一個辦法。 李素節(jié)道:“我?去聯(lián)系素舒。” 李流景已經(jīng)遭到軟禁,她?們聯(lián)系不上,但李素舒居住在外,又手握暗鸮,是最合適的人選。 更重要的是,李流景受李太常逼迫交出暗鸮,明面上,李太常以?為暗鸮已在自己手中,事?實上暗鸮卻受李素舒控制。 這或將成?為她?們的重要武器。 此前李素節(jié)與李素舒就暗鸮進行交涉,李素舒撕開親情的外皮,因素日怨懟拒絕合作。但此番針對李太常,她?卻答應得痛快,只是,附有條件。 “我?必須親自指揮?!边@意味著她?要親臨現(xiàn)場。 李素節(jié)皺眉:“這很危險?!?/br> “我?知道啊。”李素舒聲音溫柔:“難不成?你以?為,我?從前過的都?是平安喜樂的日子不成??” 李素節(jié)從中聽?出嘲諷,可李素舒又“噗嗤”一聲,道:“我?只開個玩笑,我?過去那幾?年過的什?么日子,還有誰比姊姊更清楚呢?!?/br> 李素舒說得陰陽怪氣,換做以?前,早勾起李素節(jié)幾?分愧意,但自從知曉她?與母親的交涉,知曉她?不再是昔日那個需要關照的meimei,看她?的視角變了,那些懊惱也都?收起。 李素節(jié)平靜地說:“你可以?同去,但需要在暗處見機行事??!?/br> 李素舒也收起了那副綿里藏針的嘴臉,坐直身?體,答她?:“好。” 李素節(jié)將所有可能出現(xiàn)的變故一一考量,待做好了充足準備,昭昧便向李家遞交請?zhí)?,正式邀請李太常赴宴。但?她?們所預料的那樣,李太常拒絕前來日居,冠冕堂皇說了番不愿勞煩公主的話,反過來請昭昧前往。 這分明是場鴻門宴。 河圖當即道:“我?帶兵前往護送。” 昭昧搖頭:“幾?個侍衛(wèi)足矣?!?/br> 河圖道:“李太常不懷好意,又不知有什?么底牌,何必以?身?犯險。” 昭昧道:“我?不出現(xiàn),又哪里能試出李太常的底牌?!?/br> 河圖仍有顧慮,昭昧又說:“我?是為了‘談判’去的。” 河圖知道沒有商量余地,扭頭見到鉞星,看她?又在和rou餅戰(zhàn)斗,忍不住喚:“鉞星?!?/br> 鉞星茫然抬頭。 河圖道:“rou餅給我??!?/br> 鉞星立刻揣回懷里。 河圖耐心解釋:“此番兇險,你需要集中精神,以?防不測,這rou餅還是不要帶了?!?/br> 鉞星按了按胸口處的rou餅,目光游移。 “讓她?帶著吧。”昭昧狡黠笑道:“我?們談判,她?把rou餅吃得滿屋飄香,不很有趣嗎?” 河圖無話。 昭昧便帶著李素節(jié)和鉞星前往李家。 是日,李家門戶洞開,往日不知有多?少成?員,今日卻擺出了足夠的架勢。李太常親自帶人迎接,做足了姿態(tài),將昭昧請進府邸。不知情的人,看著李太常滿面春風,還以?為在供奉哪位祖宗。 然,一旦走進大門,李太常的熱情也沖不淡那股長年累月積淀的陰寒。 昭昧無端想起在這里借住的那段時日,曾感慨此處比深宮更深,眼下,好似自何處吹來冷風,無孔不入地鉆吹進骨子里去。 大門在身?后關閉,好像連陽光也遮蔽。李太常面色如?常帶昭昧走進,期間來人與他耳語,他表情不動,回頭時態(tài)度依舊殷切,但未進幾?步便停下,還有意無意攔住昭昧去路。 她?們停在了這里。 李太常直起腰身?問:“公主決意留在邢州?” 昭昧:“不錯?!?/br> 李太常嘆息一聲。 昭昧問:“何故嘆息?” 李太常臉上殊無笑意:“公主執(zhí)意任性,那么,某只能兵諫。” 伴隨著他聲音落地,周圍涌出一群人來,所有武器都?對準了昭昧。 昭昧閑閑一看,哦,暗鸮。 帶頭的浮金演得有板有眼,好像下一刻就能沖上來把她?干掉。 昭昧也嘆息一聲。 李太常問:“公主何故嘆息?” 昭昧面無表情說:“李太常執(zhí)意謀逆,我?也只能明正典刑。” 李太常忽然笑了,捋著胡子道:“公主怕是以?為,我?要動用這些暗鸮?” 昭昧覺得有些不對。 下一刻,更多?人馬涌上來,將她?們駐足的庭院擠滿,暗鸮頃刻間調(diào)轉矛頭朝向新人,而新人卻在控制她?們的同時,仍將目標鎖定昭昧。 昭昧面色微沉。 李太常大笑:“公主莫不是覺得,這暗鸮在大娘手中呆了這么多?年,我?還敢再用?” 他嘆道:“我?將大娘軟禁,怕的便是她?惹出禍端,又怎么能信任暗鸮?!?/br> 昭昧板著臉:“所以?,又培植了新人嗎?” 李太常坦誠道:“此番尚是她?們初次現(xiàn)身?,公主合該榮幸?!?/br> 昭昧目光逡巡,環(huán)視一周,又看向李太常:“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李太常道:“自始至終,不過請公主移駕潁州?!?/br> 話一出口,他厲聲道:“動手!” 霎時間,新人全員行動! 鉞星卻定定地站在昭昧身?后,一動不動。 沒動,是因為不必動。 眼下的形勢并?沒能對昭昧造成?威脅。那些動作的新人,確有半數(shù)想與她?沖突,而另外半數(shù),卻調(diào)轉矛頭,對準了身?旁想要沖突的新人。 換句話說,她?們在內(nèi)訌。 李太常面露驚疑,第一時間轉向昭昧:“你搞的鬼?” 昭昧眨了下眼,狐疑問:“李太常的人,自己竟也不知?” 很快,李太常便知了。 擠滿庭院的隊伍忽然散開,清出一條小路,走出一個人來。 李太常背對著她?,尚未察覺她?的到來,卻先聽?到了她?的聲音。 她?喚:“父親?!?/br> 李太常見鬼似的回頭,見到了李流景。 第95章 李太常的心思生得比其她家更早, 早到曲準一死?,他便意識到機會來了,下定決心后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奪取暗鸮,軟禁李流景。 當?日李太常的父親、李流景的王父尚在時,李流景便野心昭彰, 提出了那樣的計劃,他強烈反對, 卻敵不過父親,只能接受李流景越過他去接觸李家最核心的權力,直到父親死?后,這?個女兒就成了遺留給他的隱患。 她帶來的威脅實在太大,哪怕退居佛堂這?么多年,可暗鸮一日在她手中, 他就一日不得安寧。 即便奪走了暗鸮, 以李流景昔日的影響力, 他依然?不敢輕易動?用,為?此對照暗鸮的標準,私底下又練出一支隊伍。 他以為?這?是撒手锏,可現(xiàn)在,這?支隊伍因一個人的命令,驟然?裂作?兩半, 彼此針鋒相?對。 那個下令的人, 就在雙方對峙時,從容走出, 眼神淡漠:“抱歉了父親,她們是我的人?!?/br> 那一刻, 李素節(jié)深切地感受到,這?才是她的母親,這?才是李流景。 因為?身為?女子,要達成目的非得付出更多倍的努力,卻依然?堅持下去,最終牢牢掌控住權力的李流景。 可能因崩潰而沮喪、頹廢,卻也能耗費數(shù)載時光重拾勇氣,重新鍛造臂膀。 李素節(jié)早有懷疑,這?樣的母親,即使退居佛堂,也不曾將暗鸮拱手相?讓,即使欣賞李素舒,又怎么能那么輕易地交出權柄,除非…… 她另有安排。 場面僵持,堪稱勢均力敵,誰也不能輕易動?手,誰也沒有輕易發(fā)言。 直到昭昧打?斷安靜,道:“現(xiàn)在,李太常,我們可以開始談判了吧?!?/br> 李太常沒有反駁。他和李流景對過眼神,彼此同時下令,雙方各退一步,頓時讓出當?中道路。李太常依舊在前方帶路,不同的是后方又有李流景跟從。 昭昧看了李流景一眼。李素節(jié)與她說起李流景的情況,眼下發(fā)生的事情也就在意料之中,但心里多少有些觸動?,有那么一瞬間,又想起了母親。 仿佛大受打?擊從此心如死?灰的李流景,這?樣突然?站出來,掃清了一切疑慮。 可是母親,單單她記憶里便幾?次頑強抵抗的母親…… 只一閃念,昭昧便將思緒收回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