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專注的眼神中，消失于無形，還有什么好說的，還能說些什么呢既然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刻，就該瀟灑地走人，不是嗎

    可是為什么就是覺得全身乏力呢為什么雙手會微微發(fā)抖著只要下了床，穿上衣服，再走出那道門，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這么簡單的事情，真的沒有什么難度的。

    在那道門的后面，是我對這份感情的解脫，是迎接我的不一樣的未來，沒有糾纏，沒有痛苦，那將會是個輕松的未來。

    原來，真的到了離別的時候了啊。

    既然這樣，為什么還是起不了身呢為什么心里的一角，正開始隱隱作痛呢而且還在漸漸地往四周蔓延，很快，這份鈍痛，已經(jīng)將我整顆心給包攏住了，伴隨而來的，就是糾心的窒息感。

    其實(shí)這些難受的感覺，我早已習(xí)慣了不是嗎真的沒什么大不了的，再痛，也死不了人，有時候會猜測，其實(shí)死亡的痛，還比不上這種揪心的痛吧。

    我艱難地挪了一下身，想下床，卻發(fā)現(xiàn)全身異常酸痛，難道這個男人趁我睡著時還做了幾次不成

    “柳可晴，你真的想清楚了嗎”龔念衍點(diǎn)燃一跟煙，透過煙霧，淡淡地看著我，好聽的嗓音里透著一絲不容忽視的疲憊。

    “嗯”我點(diǎn)點(diǎn)頭，心里發(fā)酸，喉嚨發(fā)澀，我怕一開口就會懦弱地哭出聲來，我明白，如果此時我在他面前哭了，那我就輸了，就會把前一天培養(yǎng)出來的勇氣全輸?shù)袅?，所以，就算咬碎了牙，也不能哭?/br>
    兩人再度沉默了，偌大的空間，寂靜得可怕，可沒人想要打破這份窒息的靜默。

    好像過了一世紀(jì)之久，我才再次聽到他的聲音，“那個為了接近我，耍著小聰明的女人哪去了那個為了得到我，勇往直前的女人哪去了還有那個信誓旦旦地說會保護(hù)好自己，驕傲又自信的女到底到哪里去了，柳可晴，你不覺得這樣放手，太可惜了嗎”

    “那樣的柳可晴，早就死去了?！痹瓉恚恢卑盐铱吹猛竿傅?，既然如此，他為什么要放任我一天一天地失望下去呢他既然早就明白了我，為什么就不能給我一點(diǎn)點(diǎn)溫柔做獎勵呢為什么要那么殘忍地，一次次將我從天堂打入地獄。

    “死了”他錯愕，隨即冷冷地逸出一串笑聲，“死了也好，那么，你自由了?！彼刂氐匚艘豢跓?，nongnong的煙霧朦朧了他的臉，也朦朧了他的表情，令我看不分明。

    這樣的他，我好像抓住了點(diǎn)什么，明白了點(diǎn)什么，可這點(diǎn)似是而非的明白，卻是稍縱即逝，來不及領(lǐng)悟，已然消失。

    他說我自由了

    之前我想過了許多他將會出現(xiàn)的反應(yīng)，唯獨(dú)沒有猜到的，就是他會這么爽快地同意我離開，這意味著什么我之于他，其實(shí)是無關(guān)緊要吧，即使?jié)M世界已經(jīng)在傳我和他的關(guān)系，在這樣的風(fēng)口浪尖上，他還是沒有一絲為難地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這樣的結(jié)果，是我始料未及的。

    見鬼的始料未及難道我還有奢望他會挽留我不成，柳可晴，你能不能有出息點(diǎn)。

    剛下床站定，卻因腿軟，整個人很丟臉地在他面前摔倒了，我有點(diǎn)發(fā)懵，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因?yàn)槲椰F(xiàn)在正全身光裸，而扔在地上的上衣，卻是被昨晚激動的他給撕壞了，接下來我該做什么呢腦里一直重復(fù)著的，是他那句“你自由了”，就像卡了帶的唱片，一直不斷地重復(fù)著這么一句話。

    后來，他為什么會輕柔地把我抱進(jìn)浴室沖澡，為什么會溫柔地給我套上他的短袖t恤衫，這些為什么，都已經(jīng)不在我的理解范圍了，我只記得，走出那扇門之后，我就像丟了魂，失了魄一般，站在電梯里更是拼命地按著最高的樓層25層，按到手酸了，電梯就是不關(guān)上門，許久之后，我才意識到，自己就在25樓，為什么還要拼命地按25樓呢這25樓，已經(jīng)不是我該呆的地方了。

    既然不能繼續(xù)在這里呆著了，那我該去哪呢還用不用去上班呢他讓我自由了，我是不是再也不用去他公司上班了呢那還有很多工作沒交接，會不會有問題。

    走出電梯，再而走出公寓的大門，我的腦袋里還是一片茫然，更是在天馬行空地想著接下來該做的事情，想了很久，卻不知道該做什么。

    就這樣結(jié)束了嗎就這樣解脫了嗎困了我?guī)啄甑膼矍榈木?，就這樣解開了嗎容易得像倒垃圾般簡單，包一包捆一捆直接扔垃圾桶就搞定了。

    難道我之前所受的那些煎熬和苦悶，都是那般廉價與無謂嗎

    一個趔趄，下一秒鐘，屁股已經(jīng)摔坐在地上，腳踝處傳來隱隱的疼痛感覺，我就這樣坐著，久久緩不過神來。

    抖著手打開手提袋，艱難地翻出手機(jī)，開機(jī)后按下那個熟悉到爛了的手機(jī)號碼，那邊很快就被接起了。

    “可晴，你跑那里去了，你想急死我是不是”藍(lán)佳微氣急敗壞地在電話那端怒吼著，看來真的被氣得不輕。

    真好，還有這么一個人為我著急掛心，還不至于到孤苦無依的地步，不是嗎

    “微微，我好餓，我們?nèi)ベI菜做飯好不好?！睂?shí)際上，我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

    “買菜做飯現(xiàn)在是早上九點(diǎn)半，你要做哪餐啊等等，你的語氣很對不勁，你在哪里我馬上去找你?！蹦沁厒鱽磬枥锱纠驳碾s物聲，應(yīng)該是在收拾東西吧。

    “哪有不對勁，我只是和龔念衍分手了，沒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我可能扭到腳了，你來接我吧?！眻罅藗€地址，我才注意到剛剛扭傷的腳，為什么扭到腳了心也跟著痛了呢好痛，好難受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所以當(dāng)藍(lán)佳微趕到時，看到的就是我正哭得一副猶如世界末日般的凄慘樣。

    “你說你就這點(diǎn)出息”邊開著車，藍(lán)佳微無奈又有氣地罵著我，別懷疑，她是從一上車就一直在罵的，看樣子應(yīng)該還會繼續(xù)罵到車子到達(dá)目的地為止。

    “分手是你提出的，結(jié)果哭得要死要活還是你，你差不多就可以了，難道這世界就只剩下這個男人不成，如果真的這么受不了，你大可以跑回去找他，然后繼續(xù)做他的情婦得了?！?/br>
    “我不要。”我委屈地吸著鼻子，我也知道一個三十歲的老女人在大街上哭哭啼啼實(shí)在是太傷風(fēng)敗俗的失禮事兒，可我就是忍不住，有什么辦法辛辛苦苦愛了這么多年的人，就這樣說沒就沒了，沒尋死尋活已經(jīng)算我堅(jiān)強(qiáng)了的。

    “我就是扭傷腳疼哭的?！蔽抑肋@是撒嬌，是狡辯，可我就想這么做。

    “你真是服了你，你只是崴到腳，又不是摔斷腿，這樣哭是不是太過夸張了。”她瞪了我一眼，無奈地說道“得，我不和剛失戀的人吵架，不過你們壓根就沒談戀愛，根本算不上失戀，你就節(jié)哀吧?！?/br>
    “你還可以更狠心地打擊我?！蹦眠^紙巾盒，我擦著哭得熱辣辣的眼睛。

    “不過，可晴，我倒是很高興你能放得開，相信我，這樣對你最好?！彼裏o不感慨地說，或許在她看來，我就算再難受，只要傷心一段時間，就會過去了，可我自己根本沒有把握，真的能過得去嗎

    我僵硬地苦笑著，這樣真的是最好的嗎那我所付出的這幾年的愛情，算是打了水漂了吧，心里除了委屈，更多的是不甘吧，可一段得不到回應(yīng)，也不被看好的感情，即使丟了，也沒有人會為我覺得可惜的。

    原來，真的就這樣結(jié)束了啊其實(shí)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嘛起碼，我還沒有死去。

    26章

    清晨的陽光從窗外灑入，我慵懶地翻個身，鼻尖似乎聞到一種懶洋洋的味道，微風(fēng)輕送間，翻亂了薄軟的紗簾，再吹過我裸露在外的肌膚，像頑皮的小孩，拿著羽毛在上面搔著癢。

    翻身坐起，看著明亮的房間，忽然間似乎覺得空曠了許多，也亮眼了許多，胸腔里空蕩蕩地，好象一時間丟了什么東西，很重要的東西

    解脫了，也失落著。

    腳踝處纏著綁帶的地方，已經(jīng)不痛了，距扭到腳的那天，已經(jīng)過去五天了，時間真的像翻書一樣快，轉(zhuǎn)眼間已悄然流逝，今天要去拆綁帶，再上次藥就好了。

    五天了呢，五天前好像發(fā)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可才幾天時間，似乎已經(jīng)忘了，虛幻得像只是做了場夢，難道三十歲的女人都像我這般容易記憶力衰退嗎真是要不得。

    歡快的電話鈴聲響起，我皺了皺眉頭，這個藍(lán)佳微膽子還真是越來越大了，居然擅自篡改我的手機(jī)鈴聲，不過這曲調(diào)還真不錯，讓人聽了有種自然而然就想翹起嘴角的感覺。

    “喂”傾身探過手去拿起電話，我語氣輕快地打招呼。

    “這么早就醒了?！彼{(lán)佳微語調(diào)懶散，應(yīng)該也是剛睡醒，這家伙，是不是真把我當(dāng)她情人了啊，一天到晚都纏著我，若不是早習(xí)慣了，還真會錯當(dāng)她是在追求我呢。

    “睡不著，看來睡眠太足也不是件好事?！绷?xí)慣了有規(guī)律的生活，和緊湊的節(jié)奏，突然把一切都停了下來，繼而無所事事，還真的很不適應(yīng)。

    可已經(jīng)把工作辭掉的我，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做什么是啊，我現(xiàn)在真的自由了，不用朝九晚五地趕著，也不用看那些讓我頭疼的文件，更不用看猥瑣上司的臉色。

    這樣的生活，就像是重生一般，輕松得讓人失去方向感。

    可是，這樣吃了就睡，睡飽就亂逛的生活，真的就是解脫的象征嗎為什么總有種適應(yīng)不良的感覺。

    不用再心疼，不用再失落，有的只是平靜，這樣的日子，真的是最好的嗎

    “我下午去接你去換藥，有什么想吃的嗎我給你帶去?！?/br>
    我有點(diǎn)想笑，想告訴藍(lán)佳微，其實(shí)她根本不用這么小心翼翼，從那天早上去路邊接我回家后，她對我的態(tài)度，就像對待件易碎品一般，處處都是體貼入微，無比周到，但我卻能輕易地感受到她在防著我。

    想到這點(diǎn)，就覺得好笑，難道她是怕我會想不開自殺嗎還不至于吧，我只是失戀而已。

    失戀，對了，想起來了，五天前我失戀了，其實(shí)也不能算失戀吧，因?yàn)槭俏抑鲃铀α巳思?，?yīng)該可以稱做是很瀟灑的分手才對，如果真到分手了就會想死的地步，那我還做什么去主動提出啊，那不是存心找死嗎。

    其實(shí)，真的沒什么大不了的，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也是一個人在過，沒和他一起了，也照樣一個人過，而心里有沒有受傷，還真的不好說，畢竟誰也沒有去打開胸膛看個究竟，所以心碎沒碎，誰知道呢。

    “你不用上班嗎老是這樣曠工不好吧，小心被炒魷魚哦。”下床穿上拖鞋，我邊說著電話邊去給自己倒杯水喝，潤潤干澀的喉嚨，這些天睡醒時，總是會覺得喉嚨干澀，眼睛浮腫，真想不通究竟是怎么了。

    “切我不炒他們已經(jīng)很給面子了，還想炒我我早不想干了?！彼谀沁叢荒蜔┑卣f著，語氣欠佳，難道又是誰不小心惹到她藍(lán)女王了

    “做得好好的，為啥不干，我記得你工資還不低啊?！币槐€覺得不夠，我又為自己倒了一杯，簡直快成了水牛的化身。

    “這幾天辦公室主任不知道為啥，發(fā)了瘋似的，整天找我們的茬如果受上頭的氣，那找我們出氣也太沒品了，總之就是不爽到極點(diǎn)，公司現(xiàn)在好像籠罩著一股低氣壓，看來你辭職是最明智的選擇?！?/br>
    她在那頭滔滔不絕，我卻聽得苦澀，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要這樣的明智，一但太明智了，人就容易覺得累，做人還是糊涂點(diǎn)好。

    “微微，那你給我?guī)绮瓦^來吧，我懶得做?！彪m然打斷人家說話很沒禮貌，可我真的不想聽到有關(guān)于公司，或者是那個人的任何消息，真的不想聽到。

    “可晴，我也是隨口一說，你別亂想?！彼{(lán)佳微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有點(diǎn)著急地安慰著我。

    這個大頭蝦，性子急也藏不住話，有時真的讓我很無力，又無法怪她，因?yàn)樗彩且恍南霝槲液谩?/br>
    “我沒事?！?/br>
    掛了電話，窩到沙發(fā)上去，剛抱起抱枕，立時像觸了電般，不受控制地把枕頭扔得遠(yuǎn)遠(yuǎn)的，不是發(fā)神經(jīng)，我只是依稀聞到了枕頭上殘留的男人氣息，讓我神經(jīng)過敏的氣息。

    接下來，我又進(jìn)入機(jī)械性狀態(tài)，拆枕套，再拆沙發(fā)套，想想又走進(jìn)房間，拆枕套，拆被套，拆床罩，反正能拆出來洗的東西，全讓我拆了，連窗紗也不放過。

    只要全部洗干凈，就再也沒有任何殘留的怪味了。

    于是藍(lán)佳微來到家里時，便看到這樣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