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瞞無關(guān)?！?/br>
    呵，見鬼的天氣問題，這個季節(jié)才剛?cè)攵?/br>
    談話過程中無論我的問題多尖銳，他回應(yīng)的語速都一如既往的平穩(wěn)，這讓我有點(diǎn)惱火。

    “這算什么？找個傻子家屬來負(fù)責(zé)收尸就夠了，什么也不該問什么也不要說，是這個意思嗎？”

    透過他的辦公椅我看到對面墻上掛著的那副字─為人民服務(wù)，我笑了，

    起身雙手撐在桌面上，黑色的v領(lǐng)羊絨裙在我俯身這個動作下領(lǐng)口大開，

    在他的視線里能清楚地看到里面兩團(tuán)被蕾絲內(nèi)衣勾勒出的飽滿，

    “你就是這樣為人民服務(wù)的？嗯？”

    憐憫還是愧疚？

    他的視線在我胸口那處停留了一陣兒，再往上移對準(zhǔn)了我的眼睛。

    我看到他的瞳孔顏色漆黑，不同于楊明的茶色眼眸，他的眼睛是黑色的，里面有光。

    和剛才在樓梯上看到的一樣，那簇光在這雙眼里扎了根。

    保持著俯身撐桌的姿勢，我在等他接下來的解釋，

    沒有等到。

    像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浪費(fèi)時間，他站起身，取下?lián)墼谵k公椅上的長外套遞給我，

    “穿上衣服，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我思考了一會兒，他這個態(tài)度我現(xiàn)在也問不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

    算了。

    穿上他遞過來的外套，是一件長到腳踝的黑色大衣，把我從頭到腳地罩住，密不透風(fēng)。

    下樓時我看到剛才那位婦女還在繼續(xù)著她的表演，大廳里的其他工作人員有條不紊地忙著手里的事。

    她沒有一個聽眾，或者說人人都是她的聽眾，但無人在意她這個表演者。

    哦～

    看來我說得不對，她還是有觀眾的。

    黎熾扔掉泡面桶后走到那個婦女身旁，我聽到女人苦苦哀求的聲音，

    “黎警官我求求你，放了我家那口子吧，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了，我們一家老小全靠他養(yǎng)活，您拘了他我們可怎么活??？”

    他拿出錢包，沒有理會女人的哀求，手指從錢包里抽出幾張紅色大鈔遞給坐在地上的那個年齡大點(diǎn)的孩子，交代他“先帶著弟 弟回家，晚一點(diǎn)mama就回來了，”

    小孩兒還挺懂事，收錢后不忘道謝，拉著弟弟走出了公安局的大門，行動之迅速婦女甚至完全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婦女有些傻眼，沒等她緩過神，黎熾又說：“靠他養(yǎng)家，偷電瓶車養(yǎng)？”

    聽到這我想到最近網(wǎng)絡(luò)上一個段子“離開他，我偷電瓶車養(yǎng)你”，

    有點(diǎn)想笑，但好像不太合適，還是憋著吧。

    后面他們說了什么我沒有繼續(xù)聽，不過想也想得到，無非就是老生常談，勸她找份正經(jīng)工作好好照顧孩子之類的，

    無趣，

    這些話我猜黎熾一定不是第一次對婦女說，可她沒有一次聽進(jìn)心里去。

    又懶又蠢的人，被生活踐踏，這是她們的宿命，誰也無法擺脫。

    我起身走到大門口外面，蹲在旁邊的花壇墩上，等黎熾出來送我回家。

    夜深了，吹起來一陣風(fēng)，但我穿夠了衣服，也不覺得冷。

    我低頭埋進(jìn)外套領(lǐng)子里，嗅到了一股煙草的味道，在凜冽的寒風(fēng)里灌入我的胸腔。

    他是一個老煙槍，靠著這個味道我判斷出來。

    這就是與人交往的美妙之處，靠著微小的細(xì)節(jié)，對一個人逐漸有了了解，他在你眼前慢慢變得立體。

    他對此可能毫不知情，你也從不主動開口告訴他。

    無關(guān)他人，這是你藏在心底獨(dú)享的秘密，一種你僅有的、不廉價的快樂。

    想到等會要回的那個家，我有點(diǎn)茫然，上一次回家是什么時候？

    一個月前？半個月前？記憶太模糊我已經(jīng)想不起來。

    轉(zhuǎn)念一想，mama不回家，女兒不回家，那地方還能算家嗎？

    不能了吧，誰家十天半個月沒人進(jìn)門呢？

    身后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呼～看來黎警官的思想教育工作終于做完了。

    “走吧。”他走在我前頭。

    車停在花壇對面，是一輛吉利，看外觀有些老舊了。

    我坐在副駕駛，系安全帶的時候那個卡扣像是和我作對一樣，死活扣不進(jìn)卡槽里。

    車?yán)锕饩€暗，長發(fā)擋住了我的視線，以至于我絲毫沒察覺到他伸過來的手。

    咔嗒一聲，安全帶成功插入卡槽，他的手退回安全距離，cao作著車載導(dǎo)航。

    我記得我沒有告訴過他地址，但顯然，他知道，

    他知道太多東西。

    “那兩個孩子、那個婦女，還有我，叔叔，你對誰都這么好？”我問他，“這算什么，嗯？為人民服務(wù)？”

    解開束緊的安全帶，我側(cè)身靠向他，胸前兩團(tuán)柔軟緊貼著他結(jié)實的手臂，一個太軟，一個太硬。

    一只手摸向他的臉，可能是我的手太冰，他的臉很熱，有些干。

    我摸到他下巴處冒起的青色胡渣，有點(diǎn)刺手。

    我的臉一點(diǎn)一點(diǎn)靠近他，

    近了，又近了，

    額頭抵著他的額頭，鼻尖觸著他的鼻尖，唇與唇隔著若有似無的距離，

    “告訴我，是憐憫還是愧疚？”

    DIE

    車內(nèi)的溫度升高，空氣中泛起一絲曖昧，呼吸噴灑在他唇瓣上，

    恍惚間，讓我有一種正在和他接吻的錯覺。

    然而這個錯覺馬上被無情地打破，

    “都不是，回到座位上座好?！蹦侵话粗囕d導(dǎo)航的手搭在我肩上，摁著我退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一路上無論我說什么他都不搭話，冷著一張臉，目不斜視看著擋風(fēng)玻璃，半點(diǎn)眼風(fēng)都不肯分給我。

    完蛋！難道真的生氣了？

    裝作不經(jīng)意我瞄了他一眼，不想?yún)s瞄出了新發(fā)現(xiàn)！

    呵～還以為有多正直呢，原來也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我看到他雙腿之間支起的那個帳篷，蟄伏在黑色的警褲下，

    硬了。

    表面上若無其事，背地里早已翻江倒海。

    轉(zhuǎn)頭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霓虹燈，車窗玻璃上映射出我無聲的笑臉。

    這場第一回合的較量里，我是勝利者，這足以讓我今晚有一個好夢。

    下車前黎熾留了他的手機(jī)號給我，讓我有事聯(lián)系他，

    我低頭想了下，沒有拒絕，我們之間確實會再見面。

    但我沒想到，第二次相見來得這樣快。

    車停在小區(qū)樓下，下車前我看了一眼手機(jī)，九點(diǎn)三十分。

    外面下著傾盆大雨，他遞給我一把黑傘，叮囑我明天去殯儀館取mama的骨灰，

    我家在8樓，電梯里空無一人，收起的那把黑傘傘尖滴著水，嘀嗒嘀嗒，

    ‘?！靡宦暎嵝盐覙菍拥搅?。

    找鑰匙花了一點(diǎn)時間，終于在包的夾層翻到了，

    開燈后，我愣在原地。

    陽臺那扇落地窗被人砸得支離破碎，失去了玻璃的阻隔，屋外的雨肆無忌憚地刮進(jìn)來，落在光潔的地板上，匯聚成一灘冰水。

    灌進(jìn)來的冷風(fēng)裹著濕氣，透過衣料附在皮膚表面，我環(huán)抱住手臂打了冷顫。

    這僅僅是個開始，

    往里走，客廳里也是一片狼藉，展架上的擺件散落一地，電視機(jī)被砸出一個坑，黑咕隆咚。

    我走進(jìn)她的主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