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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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平回神,壓住心里的寒顫,低聲道:“不如給他個痛快罷?!?/br> “公主真是慈悲心腸?!杯懚嘌凵癯蛑?,像看見了新鮮物件,“難怪有人念念不忘?!?/br> 這話拋出來,南平只覺頭皮緊住。有人……是誰? 她待要開口試探,男人卻揚(yáng)聲沖行刑官道:“你們沒聽見公主的話么?” 他薄唇抿了抿,吐出一個字:“殺?!?/br> 行刑的刀子戳進(jìn)去,一聲綿長的慘叫劃過天際。粘稠的血柱子噴了出來,馬奴抽搐了幾下,頭垂了下去,再也沒能抬起來。 南平終于忍不住,俯下身去,把方才吃的東西全都撕心裂肺的吐了出來。 波蕩的酸水沖進(jìn)鼻腔,擊出綿密的淚。 她在痛苦中清楚的意識到:今日若不是這馬奴被抓來頂罪,受牽連的當(dāng)真就是她了。誠然過程斷不會如此有失體面,但死亡與陰謀已經(jīng)亮出獠牙,近在咫尺。 南平吐得角度刁鉆,瓚多離得又近。一個躲閃不及,大半的飛沫都濺到他身上。 男人急著起身,神色不郁:“公主大病初愈,果然還是該好生將養(yǎng)。” 回應(yīng)他的是一兩聲干嘔。 瓚多雖吃了啞巴虧,但總不至于在大庭廣眾之下因?yàn)檫@種小事失態(tài)。他任由隨侍清理了著裝,很快就面無表情起來。 半晌南平總算停了下來,從婢女手里接過茶,略漱了漱口。 她定下心神,方才說道:“陛下有所不知,我自是身體強(qiáng)健之時,也聞不得這味。大抵是小時候?qū)m里殺雞殺得多,這把戲看膩歪了。” ——你若敢演殺雞儆猴,就別怪我吐你一身。 瓚多不語,淺眸盯著南平身上,恨不得燒出個洞來。 場面一時有些荒誕可笑。 尸首早就被拖了下去,留出一地殷紅印子,蜿蜒的像條河。 良久,男人開了口,語氣倒是和善:“若是不愛看,以后不看就是了?!?/br> 南平因?yàn)閷Ψ匠鋈艘饬系耐俗尪 ?/br> “公主還有什么不喜歡的?最好一口氣都告訴我?!蹦腥藫哿藫叟K污的袍擺,抻起了嘴角。 他又張口,目光好整以暇:“畢竟下半輩子,我們都要一起過了?!?/br> 第15章 春天下第一場雨的時候,我就…… 這話雖是事實(shí),但現(xiàn)下從瓚多的口里吐出來,多少帶著些不明的意味。 南平?jīng)]做聲,只當(dāng)聽過了。 先是瑪索多受傷,又是她生病,原本該辦的婚事一拖再拖。她本就覺得男人鷹隼一般,不好相與。如今抻個一時片刻,反倒合了心意。 更何況說到心上人…… 故鄉(xiāng)那個挺拔如三月楊柳的身影,掛念在心尖上,自有一番酸楚。 “王上,行刑已畢?!彪S侍稟報,等候調(diào)遣,打斷了她的沉思。 瓚多頷首。 他往前傾身,離南平更近了些,音調(diào)也放得頗輕:“不妨早些回去休息。畢竟身子調(diào)理好了,日后才好生養(yǎng)。公主說是么?”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停在少女尖尖的下頜上,拇指和食指交錯捻動起腕子上的念珠。 男人低語間帶出的熱氣拂面,雖隔著還有些許距離,但南平卻覺得他的指頭仿佛是在透過佛珠,揉搓自己細(xì)嫩的皮rou。 她再未經(jīng)人事,也看得出瓚多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有意挑逗了。 ——只是不知這里面含著幾分曖昧,抑或幾分捉弄。 無論男人意下如何,此情此景之下,南平半點(diǎn)沒有順著他的心情。 她瞅了瞅還在饒有趣味等她答話的瓚多,一雙白玉似的手卻抬了起來,重又捂在了嘴邊。 眉頭一蹙,似是再要嘔出來一般。 男人方才吃過這虧,竟當(dāng)真被唬住,小退了兩步。 見他離遠(yuǎn),南平也跟著若無其事的直起身子,垂下了手。 她一臉無辜:“不知恁的就突然犯惡心了,還望陛下海涵?!?/br> 瓚多不語,似是看穿了公主的抗拒,但并未點(diǎn)破。 南平便順勢又道:“陛下說的沒錯,我還是應(yīng)該回去,老老實(shí)實(shí)休養(yǎng)一番?!?/br> 末了,莞爾一笑。 笑融三冬雪。 這點(diǎn)好顏色映在瓚多眼中,倒像是讓他瞧見了從未見過的江南春景。 大抵綠芽抽新,酥雨潤如油,一派雪域少有的生機(jī)盎然。 * 雖然耍了點(diǎn)無傷大雅的小心思,沒叫瓚多當(dāng)眾討了便宜去,但南平的藥還是得實(shí)打?qū)嵉某浴?/br> 一行人回了寢屋,阿朵從火上端了吊子過來,南平的臉也難得孩子氣的垮了下來。 “你拿藥做什么,我已經(jīng)全好了?!惫髋聵O了吞火線似的滋味,說什么也不肯喝。 “方才吐成那樣,可不敢抵賴?!庇駜簬退N肩,松快筋骨,“殿下要是再找借口,我可把措侖殿下喊來了,他有的是辦法?!?/br> 說完抿嘴一樂,像是講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話。連阿朵都跟著咧開嘴,藏不住笑模樣。 “一個兩個的,高興什么呢?!蹦掀狡娴?,“和措侖有什么相干?” 不過生了一場病,自己竟連啞謎都看不懂了。 “殿下剛病倒的時候,牙關(guān)緊鎖,藥死活下不去,把我們都急壞了?!卑⒍浣忉尩?,手里沒停,往碗里勻著藥湯,“還是措侖殿下聞訊前來,解了圍。他手勁大,一手扒住您的嘴,一手拿著湯匙,愣是把藥給灌進(jìn)去了?!?/br> 玉兒仿佛還心有余悸:“那個力道可把我嚇?biāo)懒耍掳涯淖斐镀屏??!?/br> 南平一聽,腦海里登時浮現(xiàn)出措侖給野山豬開膛破肚的模樣。 少年的那膀子彪悍力氣她是見識過的,于是趕緊摸了摸自己的面頰——還好,皮rou都在,沒傷沒疤。 她雖感念措侖出手相助,但人多口雜,心念回轉(zhuǎn)間還是有意提點(diǎn)兩句:“他唐突也就罷了,你們怎么不知道攔著點(diǎn)?” “當(dāng)時也是救治心切,兼著措侖殿下身份尊貴,便沒有去攔。”阿朵把碗湊到了南平的唇邊,“如今殿下好利索了,別說大活人,就是撲棱蛾子,也斷不會放進(jìn)來一只?!?/br> 看來經(jīng)了瑪索多一役,身旁人倒是長了些分寸。 南平如此想著,張了口。藥湯在唇齒間滾了一滾,便稀里糊涂下了肚。 “苦,苦?!彼T了嘴,幾乎要被這猛藥逼出淚來,一疊聲喚道。 旁人端來白玉盤,里面乘著打東齊帶來的蜜餞。 南平顧不得許多,囫圇掂了幾顆。 而措侖打氈簾進(jìn)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非同尋常的場景。 少女倚在毛皮墊子上,鳳眼里汪著水,嘴里含著的果子把粉腮撐得鼓鼓囊囊。見著他來了,一時也糊涂著說不出話來,單是揮手比劃了幾下。 如此撒嬌似的親昵舉動,倒好像當(dāng)真迎合了葛月巴東說的那四個字:情意相通。 措侖瞅了一眼,只覺得心都變得guntang,反倒手足無措起來。人也不敢走近了,遠(yuǎn)遠(yuǎn)的站在門邊上就停住。 這廂南平總算是把蜜餞咽了下去,以為他又是來灌藥的,便顧不得往日的禮數(shù),連忙舉起手中的空碗:“我可都喝光了!” “真好?!鄙倌晷χ洫劊信馊谌?。 南平好半晌才從痛苦中掙出來,忍不住隨口和友人抱怨起來:“這也不知喝的是什么,當(dāng)真磨人?!?/br> “放心,是好東西。”措侖的語氣甚是篤信,“哥哥特意從圣者那求來的藥?!?/br> 南平不知道他說的圣者是誰,倒是因?yàn)樗蝗缙鋪淼摹案绺纭眱蓚€字晃了神。 他不是與瓚多不對付么?如今提起,言語之中竟是頗為親密。 她按下疑思,又細(xì)細(xì)端詳,方才發(fā)覺少年的裝扮和往日大不相同:黑袍外罩著皮軟甲,馬靴筆挺。連顯眼的扳指耳飾都去了,看上去沉穩(wěn)干練不少。 “你可是要出去么?”南平詫異的問道。 “嗯?!鄙倌旰喍套鞔穑馔獾某聊?/br> 南平見多了京中羽林軍,突然靈光乍現(xiàn),對這身打扮有了感悟:“你這是要去……行軍?” 措侖點(diǎn)頭,帶著貪戀望向她,跟看不夠似的。 “什么時候走?” “現(xiàn)在?!?/br> 這兩個字一吐出來,南平心里顫了下——怎么如此突然,連個招呼都不打。 自打到了此地,事情便一件接著一件,讓人連個喘息的功夫都沒有。仿佛趟在深不見底的水里,每一步都是摸索著前行,不知何處暗流涌動。 如今自己在高城之中唯一的貼心人竟也要離開了。 許是她的不舍太過明顯,措侖開了口:“本來前天就要走,但是你病著,我心里放不下?!?/br> 短短數(shù)語,道出此次行軍已成定局。 看來是事態(tài)緊急,不得不走了。 既然如此,南平略作思尋,干脆起身把壓在枕頭下的短刀拿了出來。 “我前幾日生病老是被夢魘住,多虧了你這刀護(hù)著?!彼龜D出個笑模樣,“如今既然好了,就還給你?!?/br> 少年發(fā)覺那柄刀是緊挨南平貼身被褥的,臉“騰”的紅了,說什么也不肯接過來。 南平硬是往他手里塞:“萬一有人要傷你,你就照著殺野豬的架勢,砍了他……” 她有意說得輕巧,好像打仗這么件性命攸關(guān)的大事,與圍獵無異一般。其實(shí)她心底也在暗自打鼓:不知道措侖是要去和誰對陣,他打得過么? 只不過此話涉及軍機(jī)密事,縱是她問,對方怕是也不會回答。 就在推搡的話到一半時,措侖原本立得穩(wěn)當(dāng)?shù)纳硇瓮蝗粍恿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