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冰島之旅。

    他以為自己會成功的。

    結(jié)果失敗了。

    這不奇怪，夏楚自嘲地想，畢竟他老早就說過，我不要你了。

    我不要你了。

    想到這五個字，夏楚的心就像被一千根針狠狠刺中一樣。

    天漸漸黑了，車廂里也完全寒冷下來。身體的溫度不再能為彼此御寒，樂維也昏睡過去。

    夏楚抬頭望著樂維。

    他沒見過樂維的臉頰蒼白成這個樣子。樂維年輕，正在一生中最好的時候，日常食譜有營養(yǎng)師調(diào)配，還請了圈里有名的私家健身教練帶他健身。他很健康，大冬天的北京也只穿一條單褲就出門，無論外面多冷，他的手也是暖的。

    此刻，低溫讓他嘴唇青紫，臉色慘白，甚至連最基本的清醒都做不到了。

    夏楚仰起頭，輕輕摩挲他的臉頰。掌心還留存一點溫?zé)?，他貼在樂維臉上，想要叫樂維暖起來。

    樂維似乎真的暖和了一點，他悠悠醒轉(zhuǎn)，感受到臉頰的溫度，握住了夏楚的手。

    “律師還等著我們回去簽字呢?！睒肪S咳了兩聲，低低地笑，“我們回得去嗎?”

    “不知道?！毕某D了頓，忽然問，“為什么留下來?”

    樂維半開玩笑：“我總不能留你一個人在這兒等，萬一被狼叼去怎么辦?”

    夏楚也笑，輕輕打了他一下：“正經(jīng)點。”

    樂維卻愈發(fā)笑得大聲，聲音擴(kuò)散在車廂，不見歡快，只有悲傷。

    許久，樂維止住笑容。

    “我不肯答應(yīng)你，是因為我害怕。如果繼續(xù)跟你在一起，只怕會重蹈覆轍?！睒肪S道，“可我怕的是以后，不是現(xiàn)在。如果一起死在這兒，咱們就不用擔(dān)心以后了。”

    “樂維，知道嗎，其實你可以不用死的……”夏楚急切地剖白，樂維卻輕輕捂住了他的嘴。

    遠(yuǎn)處似乎傳來教堂的鐘聲，又似乎只是兩人的幻覺。許久，夏楚握住樂維的手掌。

    “對不起?！?/br>
    我一直欠你一個正式的道歉。

    “不用道歉?！睒肪S微笑，“我心甘情愿?！?/br>
    他誤會了，以為夏楚在為執(zhí)意前來向自己道歉。

    “我太冷了，抱歉，可能沒辦法再陪你等下去了?！睒肪S笑了笑，夏楚這才意識到，他已經(jīng)不再顫抖，連顫抖的力氣都沒有了，“如果今天你活下來了，就繼續(xù)活下去，不必愧疚，更別想起以前?！?/br>
    “我發(fā)過誓，要永遠(yuǎn)陪在你身邊。后來也是我親手打破了自己的誓言。這是報應(yīng)，我甘愿領(lǐng)受。”樂維笑道，“你我的相遇本就開始于一場意外，如今結(jié)束于另一場意外，很公平?！?/br>
    樂維低頭，望進(jìn)夏楚的眼睛。

    沒有疏離，也沒有怨恨，他在微笑。

    圈著夏楚的手臂自脊背滑下，落到腰間，仿佛耗盡最后的力氣，樂維向后仰去。

    “夏楚，”他用清晰的口型說出最后的遺言，“我愛你。”

    雪停了。

    風(fēng)聲也減弱了。

    車廂中再度安靜下來。

    夏楚仍舊靠在樂維懷中。

    那人的心臟還在跳動，只是跳得越來越微弱，也許很快就會永遠(yuǎn)停止。

    似乎他也覺得，故事到這里就是結(jié)局了。

    夏楚閉上眼睛，良久，他像忘記樂維已經(jīng)昏迷似的，輕輕地說：“我不愛韓松了?！?/br>
    “你不是備胎，我也不是因為孩子沒了，心里難受才跟你結(jié)婚。”夏楚說，“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怪胎，如果別人知道了我的秘密，一定會怕我嘲笑我。你不嫌棄我，還對我這么好，我很感激你?！?/br>
    “我沒有利用過你，更沒有利用過我們的婚姻，可我還是犯了錯，我該早點告訴你，我愛你?！?/br>
    “我不該猶豫，也不該逃避，我該早點對你說明白，對不起。”

    夏楚抓住樂維的手臂，樂維的睫毛抖了抖，這讓夏楚產(chǎn)生了樂維會醒來的錯覺，可是仔細(xì)望去，樂維臉色鐵青，仍舊深陷昏迷。

    “對不起，”夏楚抓著他的手臂，拼命湊到他面前，“今天不是一場意外。”

    “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br>
    “如果今天一定要有人死在這里的話……”夏楚顫抖著說，“那個人應(yīng)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