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華德毫不猶豫。

    林德爾：“…………”

    那行吧。

    雖然很有道理，但這話聽著就有點像胡攪蠻纏。

    “重點不止在這里，一個大型企業(yè)想要持續(xù)生存下去，總是要和外界有溝通的?！?/br>
    之前負責這件事的探員說道：“制造業(yè)尤其如此，但我們曾經(jīng)調(diào)研了可可豆的采購渠道，貨物的運輸通道——要知道這家公司居然還有跨國業(yè)務——以及查閱了當?shù)氐募{稅記錄，但是沒有一個人對這家企業(yè)有概念之外的印象?！?/br>
    “來報稅的員工長什么樣子，到底是什么時候售出了原材料，回過神來的時候商業(yè)合同就已經(jīng)簽好了并且還留下了錢，明明也有和巧克力公司簽下協(xié)議的印象，但無論怎么想，都沒辦法回憶來取貨的工人的面貌……”

    探員說道：“一個能把巧克力賣到全世界的企業(yè)，當?shù)氐木用窬谷欢紱]有再進去過這家工廠的大門，他們有些人甚至原本就是這家企業(yè)被辭退的員工?！?/br>
    林德爾重新翻出那張包裝紙，上面用漂亮的花體字印刷著“旺卡牌巧克力，世界第一”。

    “法人代表呢？”

    林德爾問。

    “已經(jīng)從這里查過了，出身沒什么問題，就是普通牙醫(yī)的孩子，祖上也沒有過沾染神秘的先例。因為家庭關系不和睦的關系，他曾經(jīng)在世界各地旅行，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雖然不太好調(diào)研但是也能查到，應該是戰(zhàn)爭結(jié)束以后經(jīng)濟復蘇的時期……但在那之后，等他開始兜售巧克力以后，一切就不一樣了?！?/br>
    探員喝了口水，很顯然這次的調(diào)查對他的精神沖擊不?。骸澳阋娺^吃進嘴里以后會讓人發(fā)出幾聲鳥叫的巧克力嗎？他就是能做出這種東西?！?/br>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是很少有魔術師會這么無聊，林德爾想。

    可惜這種比較特殊的品種只能在當?shù)夭拍苜I到，出售往全世界的都是比較正常的那種巧克力，也因為這個小鎮(zhèn)的通訊技術不那么發(fā)達，竟然將這種程度的神秘一直隱瞞到了現(xiàn)在。

    再后來，巧克力工廠的創(chuàng)始人威利·旺卡辭退了所有的員工，將整個工廠封閉起來建立了他自己的獨立王國，明明已經(jīng)沒有了一名員工，但巧克力仍舊在源源不斷地被生產(chǎn)出來，尋著無從朔源的物流渠道銷售往世界各地。

    如果一直都在賣巧克力倒也好說，但是這家企業(yè)無法在任何環(huán)節(jié)被合理監(jiān)管，哪怕是巧克力突然有一天變成了別的什么危險品，也能夠順理成章地銷售出去——這就是問題所在。

    “所以其實即便這家工廠看上去沒什么，但仔細想想就會覺得哪個環(huán)節(jié)都有問題?！?/br>
    霍華德抱著手臂：“這一次是潛入調(diào)研任務，考慮到你以前的潛入帶來的影響……這次真的只是調(diào)研?！?/br>
    他頓了頓：“起碼從我個人角度上講，希望等你任務結(jié)束以后，你和這個老板都還活著?！?/br>
    *

    從神秘學的角度上，能做到這一切的手段多得一塌糊涂，比如認知干擾或者氣息遮斷，都能將一切處理得神不知鬼不覺，普通探員的話，確實很容易糊里糊涂地中招。

    先前派遣出去調(diào)研的那位頂多四級，吃了一顆酒心巧克力之后就醉醺醺地不省人事，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塞進了火車站，還買好了離開小鎮(zhèn)的車票，胸前的口袋里塞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下次別再來啦！”，讓人細思極恐。

    “但至少他還活著，也沒受到什么精神污染，所以我猜他們應該沒有惡意。”

    林德爾判斷，伸手翻了翻倒霉家伙的眼皮：“記憶和認知都被遮斷過，手法很熟練，應該不是第一次這么做了，但是……”

    “但是？？我是不是活不了太久了？！”

    探員被嚇得表情猙獰。

    “——不，就是覺得，這好像不太像是人類魔術師的手法，倒有點像是妖精的手段。”

    林德爾看了他一眼：“你可能遇到了會點兒術法的地精，或者遭遇《花衣吹笛人》的主角又不幸聽了加魅惑術的笛聲……總之就是這類情況啦。”

    對方聞言，白眼一翻徹底昏了過去。

    *

    先坐飛機，再坐火車，最后換成步行。

    這座北歐小鎮(zhèn)的大氣魔力濃度在平均值以上，但還算正常，并未超標。林德爾一只手提著一只手提箱，一路步履匆匆地下了車，巨大的箱子在手中顯得輕若無物。

    當?shù)氐教幎际恰巴ㄇ煽肆Α钡暮螅踔敛恍枰^多搜集情報，巧克力商店的業(yè)務也都很紅火。略微一打探就可以知道，這里的貨幣體系有些混亂，除了馬克以外也收美金，后來過了幾年，林德爾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是因為當時這個國家正面臨著有些嚴重的通貨膨脹。

    他掏出一張十馬克面值的紙幣：“我想來買巧克力。”

    他的芬蘭語只有臨時突擊學會的幾句話，想買巧克力是第一句。

    “外國人？講英語就行，也有不少人慕名而來，來我們的小鎮(zhèn)上買巧克力呢?！?/br>
    店主看上去很是自豪：“有些特別的品種，可只有我們鎮(zhèn)上才能買的到！”

    看來當?shù)氐木用褚膊皇峭耆恢肋@里的特殊——但不清楚是不是吃習慣了的緣故……完全沒覺得這是否涉及神秘。

    “你看，這是吃了之后不禁不會蛀牙，反倒會讓牙齒更加潔白的巧克力，里面還添加了太妃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