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林如海見老御醫(yī)這么大年紀還要親自跑一趟,很不好意思:“只是擦傷,些許小恙,勞圣上掛念?!?/br> 御醫(yī)看過他的傷口,從藥匣子里取出幾瓶丸藥和一小壺用白瓷葫蘆罐裝的藥酒:“還好沒傷到骨頭,這幾日不可碰水,結(jié)痂脫落就好了,淤青的地方,用藥酒散淤。” 御醫(yī)提起筆想要開方子。 林如海不想動不動就吃藥,笑著推辭:“在下身子無大礙,安神藥就不必勞動您了?!?/br> 老御醫(yī)眉頭一皺,胡子一顫一顫,嚴肅極了:“還是讓老頭子開一副藥,宮里面不好交代?!?/br> “辛苦您老人家了?!?/br> 林如海過方子,頭一張是正經(jīng)藥方,后面一頁卻寫著“靜養(yǎng)十日,足不出戶”。 老御醫(yī)收起藥枕頭,話中似是有所指:“既然受傷,探花這幾日就不必出門,好生將養(yǎng)?!?/br> 林如海起身,拱手送客:“是,晚輩謹遵醫(yī)囑?!?/br> 老太醫(yī)一走,林如海看著他留下的藥方,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是哪位在背后的提示。 靜養(yǎng)是其次,讓他避禍才是真。 他又仔細想了一回,雖然最近是高調(diào),也不至于結(jié)下這種仇怨。 黃尚書縱使仍舊不滿,今后林如海入翰林院,他有的是法子給人穿小鞋,不會用如此愚笨且粗暴的做派。 難不成是哪個本來對賈敏有意,卻被自己截胡的人心有不甘?還是真有人看中自己面皮,要搶人? 林如海想破腦袋,也沒個方向,太醫(yī)院那邊送來安神藥,林如海讓人熬了,給家中睡眠不好的嬤嬤喝。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皇城之下,天色剛黑,就有強人搶劫探花郎,還把寧榮二府的兩個襲爵勛貴都攪和進去。 雖然賈赦和賈敬暫時在朝中沒當差使,那些人敢搶人,就是對朝廷的藐視。 圣上勃然大怒,蹊蹺的是,卻親自見過大理寺卿,命大理寺暗中查訪。 大理寺卿隨便一查,馬上就有線索,但是比沒線索還讓他焦頭爛額,敢做這種事情的人,果然非富即貴,圣上的意思,究竟是要查出來,還是不要查出來? 當官真難! “下官已經(jīng)查出些許眉目,說是一伙山匪,他們當家的有個女兒,那日游街看中探花郎長得好,想綁回去當女婿。” 大理寺卿總算找到一個還能看的過去的名目,給探花當街被擄走找個替死鬼。 圣上聽完大理寺卿的回話,冷著眉眼問:“犯事的匪徒是大當家,還是二當家?” 大理寺卿小腿肚子都在打轉(zhuǎn),舌頭打結(jié):“大、大當家?!?/br> 這是何苦呢?圣上其實早就知道是誰做的荒唐事,非要大理寺編造一個名目出來,蒙混過關(guān)。 大理寺的差使,真難當! 這時兵部侍郎趕緊上前諫言道:“圣上,如此看來,咱們京中需要清剿匪患,都作亂到皇城根下了?!?/br> 大臣們都給他臺階下,皇帝陛下滿意點點頭,同意兵部剿匪,此事就算翻篇。 下朝之后,當今圣上風風火火就往勤政殿去,邊走還邊罵罵咧咧:“真是胡鬧,能做這種事的,除了他,朕想不到旁人!” 一進殿門,始作俑者已經(jīng)跪在門邊等著接受制裁。 圣上怒急抬腿就是一腳,卻在最后關(guān)頭收了力氣:“你真是長本事了?竟然想要擄走當朝探花,怎么,你還要榜下捉婿,想逼著他和誰成婚?。俊?/br> 跪著的人身穿四爪蟒袍,乃是當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太后娘娘的老來子,現(xiàn)下二十有三,圣上登基之后,加封為義忠王。 義忠王被哥哥踢了一腳,心底并不服氣,繃著臉,咬著后槽牙:“先前我聽人說黃尚書家原本對這門親事有意,臣弟只是成人之美?!?/br> 圣上目光銳利如鷹,像是要把弟弟看穿,聽他說的理由如此荒唐,怒斥:“胡鬧!林探花婚期已定,你這么做是要害幾家人?” 義忠王一臉無所謂:“定婚就定了,大不了讓黃尚書家女兒去給林探花做小?!?/br> 看看他說的什么話,讀的書竟是都被狗吃了?! 皇帝陛下差點被這個親弟弟氣得當場暈過去,順手抄起案臺上的硯臺往地上砸: “傳朕口諭,義忠王身患時疫,閉門謝客,讓太醫(yī)院日日給王爺看診!” 義忠親王起身告退:“微臣,謝圣上隆恩!” 皇帝陛下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還好沒叫他得逞,不然皇家的顏面往哪兒擱! “荒唐,真荒唐!” 大公公小心翼翼上前,端過來一盞參茶:“先前義忠親王當街縱馬,被黃大人阻止,還被御史大人彈劾,看來如今王爺還記仇呢!” 公公嘴上雖然這么說,但他在圣上身邊好些年,也算看著義忠王長大,這些年小王爺脾氣越來越怪。 老公公就算自詡?cè)司?,也摸不準義忠王到底要什么,就說前兒義忠王妃的死,也是不明不白。 他們當差的人心知肚明,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不問。 說到這件事,皇帝的臉色更加陰沉,義忠親王原先的王妃去年中秋沒了,母后不時就要念叨一回,讓皇帝這個當哥哥的給義忠親王指一門好親事。 似乎有那么一日,圣上是問過黃大人家兒女的婚配,尚書大人顯然不想做這門親,皇帝的不好勉強人家膝下唯一的女兒,怎么就傳到他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