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姑姑的哀嚎傳進曹琴花耳中,曹琴花臉色逐漸僵硬,眸中光彩盡失。 她幾乎要嚇癱倒在地,姑姑的慘狀近在眼前,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一時,她心中竟沒了懼意,只凄然一笑。 “公主要如何對我?” 誰知姜妙卻一笑:“先前說你勾結(jié)舊朝,原是本宮誤會了你,真是不好意思?!?/br> 曹琴花一愣,不知她態(tài)度為何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又聽她道:“本宮聽聞你與靖州吳家有婚約?” 瑟縮在堂下的吳秉大驚失色,“不...公主!沒有的事!” 姜妙笑了笑,看向吳秉,“真的嗎?” 吳秉激動起來,“公主,是那毒婦害我!小的若知曹琴花是如此小人,定不會.....” “吳公子!” 曹琴花絕望了,她原以為吳秉是自己的靠山,可此刻她才明白自己大錯特錯。 姜妙看向她,親切道:“別緊張,本宮又不會對你如何?!?/br> 曹琴花卻是不信,她方才和姑姑如此折辱她,她又怎么可能輕易放過自己? 正驚恐萬分,姜妙卻忽然道:“為了表達對曹小姐的歉意,本宮便來做這個證婚人吧。” 曹琴花渾身一滯,不懂姜妙是何意,她竟不怪她么? 姜妙看向曹琴花,笑瞇瞇道:“本宮不僅要讓你嫁進吳家,還要讓你做吳家的正妻?!?/br> 曹琴花眼中充滿著不可置信。 她聽錯了嗎?不可能,她如此折辱她,她不僅不在意,竟還要幫她做吳家正妻? 吳秉肥碩的身軀僵在原地,正要開口說什么,卻見姜妙招了招手,“尚大人,可有空白婚書?” 尚大人回過神來,忙諂媚道:“有!有有有有!” 他當即招人下去,捧了一沓紅色文牒上來。 按晉朝律法,凡是男子娶正妻,都要到當?shù)毓俑靸缘怯洠绱瞬潘闶敲髅秸ⅰ?/br> 姜妙隨手拿起一本翻了翻,余光看見吳秉頹敗的臉色,疑惑道:“吳公子,您不樂意?” 吳秉哪敢反駁,皇家公主親自做證婚人,他是不娶也得娶。 但想到都是因為曹家姑侄他才落到這部田地,吳秉不免心生恨意,他狠狠看著了曹琴花,咬牙點頭: “謹聽公主諭令..” 姜妙又看向曹琴花,笑道:“你不樂意?” “我...” 曹琴花整個人處在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她不知道姜妙此舉是何意,只能呆呆地看著有人上前來,將婚書放在了她面前。 姜妙輕笑一聲,似乎單純?yōu)樗械礁吲d,道:“本宮也不是什么壞人,為恭賀曹姑娘新婚,你與本宮之間的恩怨,便一筆勾銷如何?” 曹琴花愣了半晌,才顫抖著拿起筆,惶恐中帶著一絲希翼。 她說的是真的么?真的一筆勾銷? 她不知是怎么簽完那字的,回過神時,那婚書已經(jīng)到了姜妙手上,姜妙看了一眼,滿意一笑。 白紙黑字,這場荒唐的婚事便板上釘了釘,從此,曹琴花便是吳家正妻了。 曹琴花眼神空洞,幾天前,她還在想著如何成為吳府的主母,可此刻真的變成了現(xiàn)實,她卻渾身戰(zhàn)栗起來。 “都弄好了?”姜妙問。 “回殿下,已登記在冊,從此,這曹家女便是吳家婦了?!?/br> 尚大人一邊笑一邊奉承著,隨后,上首那位公主懶懶一笑,道:“嗯,搬上來吧。” 搬什么? 不僅是尚大人,就連曹琴花都微愣。 只見兩名龍領(lǐng)衛(wèi)抬了一個箱子來到堂中,姜妙走下座位,隨手掀開了箱子。 吳秉瞳孔一縮。 姜妙拿出一本冊子,嫌棄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塵。 “吳公子,眼熟嗎?” 怎么不眼熟?吳秉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這位長樂公主,怎么有他家的賬本? 瞧見他灰白的臉色,姜妙復(fù)又回到座位,有些疲倦道:“本宮有些乏了,還請尚大人替本宮念一念?!?/br> 幫這位做事,尚大人求之不得,他忙上前捧起冊子,剛看到冊子上的字,心里就咯噔一聲。 他覷了姜妙一眼,見她神色無異,便硬著頭皮念道: “建元三年,五月二十,船經(jīng)浦口,銀鹽三萬,利本十二?!?/br> “建元六年,一月初三,以西礦賠銀三千兩,填江南貨之空缺....” ..... 一頁尚未念完,滿堂寂靜,饒是不知政律之事的曹琴花都聽出來了。 吳家走私鹽,還開私礦。 不僅如此,礦難死了人,還貪了賠償?shù)你y子。 哪一項,都是抹不開的大罪??! 吳秉肥胖的身子顫抖了幾下,隨后跪行上前,欲去拉姜妙的裙角,卻被一個龍領(lǐng)衛(wèi)一腳踹開。 “公主..公主饒命..這都是我爹做的。跟我沒關(guān)系,跟我沒關(guān)系?。?!” 曹琴花抬頭看向姜妙,她終于明白了,姜妙為何要將自己嫁給吳秉做正妻。 不.. 她爬著上前,瑟瑟發(fā)抖,已經(jīng)顧不上尊嚴臉面,只一味求饒道:“林妙,不,公主殿下,求您收回成命,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姜妙充耳未聞,只問尚大人,“我朝刑法對于走私鹽、貪償銀者如何?” 尚大人此刻只覺得手冷心冷,嘴唇哆嗦了半天才道:“殺..哦不,吳家雖罪無可恕,可這數(shù)額不夠死罪,便只有流放苦寒之地..” 吳秉驚恐地跳起來,一腳踹在曹琴花身上。 “賤人!賤人,你害我!” “我...” 曹琴花被踹倒在地,又被吳秉一耳光打過來,一顆牙齒飛落在地,片刻,她左腮高高腫起,鼻子流出血絲。 她膝行上前,瘋狂地磕頭。 “嗚嗚公主,是我錯了,求您原諒我!我不做正妻了,我不做正妻了!” 姜妙不贊同地皺了皺眉,“吳夫人,你既做了正妻,自當與吳家同甘共苦?!?/br> “況且夫家獲罪,妾室尚且可以由娘家贖回,這正妻么...” 她看了曹琴花一眼,“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br> 曹琴花額頭磕出了血,不妨聽見姜妙不疼不癢地說出這幾個字,眼前就是一黑。 “尚大人,本宮雖是皇親,可也不好插手刑律,您既是一方父母官,這私鹽之罪,自然要交給您來決斷。” 她將目光落在尚大人身上,尚大人忙應(yīng)道:“是,是。” 他手忙腳亂地拿起驚堂木,抖著手扶正自己的烏紗帽,驚堂木往案桌上一拍,他也隨之被嚇得一抖,隨后他覷了一眼姜妙的臉色,扯著喉嚨道: “靖州吳氏,走私私鹽,罪不可赦,宜當堂流放黔州,永服勞役,立刻執(zhí)行,不得有誤!” 不... 最后一字塵埃落定,曹琴花終于昏了過去。 吳秉如行尸走rou般被人拉了下去。 姜妙有些疲倦,尚大人拱手上前,奉承道:“殿下可是累了?” 姜妙一頓,看了他一眼。 她怎么忘了還有這個人? “尚大人?!?/br> 聽見她叫自己,尚大人心中一顫,又聽姜妙偏頭問一直沉默著的柳寒瑤: “柳小姐,您是侯女,最是有見識的,可知這官員是非不分,中飽私囊,當如何處置?” 柳寒瑤淡淡道:“自然是革去官職,壓入牢獄,上報吏部,聽憑大理寺與刑部發(fā)落。” 姜妙聽完回過頭,她攤了攤手,表情惋惜。 “律法嚴苛,尚大人,本宮也沒辦法呀?!?/br> 尚大人白眼一翻,身子一軟,隨后被殺威棒夾著抬了下去。 大堂歸于平靜之后,姜妙轉(zhuǎn)頭看了柳寒瑤一眼,問她:“為何幫我?” 柳寒瑤不動聲色的將目光從內(nèi)堂的方向收回,她眸色一暗,“為討殿下一個承諾?!?/br> 姜妙一愣,“你已極是權(quán)貴,還有什么是需要我承諾的么?” 柳寒瑤看向庭院外湛藍的天,“這個承諾,可能要許久之后,才能告知殿下了?!?/br> 姜妙滿腹疑問,正想問什么,一個龍領(lǐng)衛(wèi)卻突然落在她身旁,低聲道: “公子醒了。” 第二十四章 姜妙和柳寒瑤一同…… 姜妙和柳寒瑤一同出了門, 二人下了臺階,姜妙一抬眼,便看見外面裝載滿滿的兩輛馬車, 一時有些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