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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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民巷即便偏僻,席媛一個大活人也不可能憑空消失,嫌疑人必定用過交通工具,又是大量摸排,黑色大眾車浮出水面。 車主張超,一個因?qū)め呑淌聬阂鈧吮慌辛宋迥甑姆倘藛T,張超人在監(jiān)獄,用車的是誰?! 視頻中的男子身量頗高,身形消瘦,穿著環(huán)衛(wèi)服帶著黑色鴨舌帽和大口罩,完全遮住面目,但張超父母早亡,人際關(guān)系簡單,入獄后更是識者寥寥,唯有其親近之人能拿到汽車鑰匙,嫌疑人范圍被近一步縮小。 冉江南,張超表哥,海歸高級知識分子,張超入獄后,冉江南一直在找關(guān)系撈他,而張超的入獄更與冉家拖不了干系。 還沒等孟旭采取行動,花甜電話來了,她竟然摸到冉江南家里。事發(fā)突然,孟旭沒反應(yīng)過來,電話斷了。 孟旭的冷靜這一刻驟然崩塌。 重案組一行人趕到冉江南家時,花甜二人已經(jīng)消失。屋內(nèi)無打斗痕跡,但有拖拽印跡,邵光摸了摸沙發(fā),余溫尚在,人剛走。 湯圓抓狂,整個人處于崩潰狀態(tài),冉江南帶走花甜和秦朝夕,以他心狠手辣程度,兩人會怎樣,一想到小時前,兩人無知無畏同冉江南吃飯,之后還摸到人老巢,他簡直瘋掉。 花甜腦子鬼精,身手半吊,自己都護不住怎么保護秦朝夕。秦朝夕一個搞心理的學(xué)霸,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帶上她花甜畏手畏腳,怎么逃! 事情發(fā)展太快,警方風馳電掣趕往冉江南家時,花甜和秦朝夕已經(jīng)失蹤了,同時失蹤的還有冉江南。 冉江南住處搜出的帽子與視頻中一樣,網(wǎng)購記錄里亦有環(huán)衛(wèi)馬甲和麻繩,麻繩與捆綁談術(shù)的和席振旗上吊所用規(guī)格一致。 與此同時,刁美紅縱火前日,有環(huán)衛(wèi)工人曾推著垃圾桶出現(xiàn)在國土職工樓附近,身形與席媛失蹤當日相似,極有可能是他將燃油放入職工樓,刁美紅縱火。 如此敵視政府危險人物擄走兩名警察,萬一對方發(fā)瘋,后果可堪設(shè)想。 * 花甜再次醒來時,四肢僵硬,雙手被縛在水泥柱后,帶著眼罩,視野模糊。她略微掙扎,耳邊突然響起一道低沉的男聲。 “醒得挺快?!蹦新曓揶恚駪蚺鲜蟮呢?。 眼罩被取下,潮濕的毛坯房,昏黃燈泡懸在屋頂,陰影處男子倚著墻,看不清臉,陰冷粘膩的感覺,揮之不去。 “朝夕呢,你把朝夕弄哪去了?”花甜視線所及,僅男子一人,可她明明記得昏迷之前,她與秦朝夕在一起。 男子從陰影中走出來,蹲在花甜面前,掐住她的下巴,稍有興致問道:“你不怕?!被ㄌ鹨豢谕履瓏娔凶幽樕希凶庸雌鸫浇?,反手一耳光,她的臉頓時腫起來,火辣辣的疼。 “冉江南,你想干什么!” 男子也就是冉江南,沒想到一下被花甜叫破身份,他取下臉上面具扔到一旁,掐住花甜脖子,驟然收緊,他手勁奇大,被扼住咽喉的花甜呃呃亂叫,半響眼眸泛白,眼凸喉噎,眼瞅著要窒息而去,冉江南松開手。 花甜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粗氣,一雙杏眼瞳仁縮得幾不可見,連眼眶都在顫抖,望向冉江南眼神充滿恐懼,方才冉江南真要掐死她,倘若手松再晚半秒,她真下去跟花家列祖列宗湊牌局。 冉江南的手撫上花甜的臉,指尖從鬢角滑到下巴,最終停留在她的眼睛上?;ㄌ鸶袘?yīng)到他的目光,身體猛然一顫,懼意涌上心頭。眼前的人跟之前彬彬有禮的冉江南,徹底判若兩人,現(xiàn)在的他讓人感到恐懼,仿佛從地獄爬出的惡鬼褪去人皮,露出最本真的模樣。 他與之前花甜遇到所有嫌疑人都不一樣,其他人或憤恨,或怨懟,或仇視,冉江南沒有,他很平靜,平靜得讓人害怕。 一個接一個念頭,像跑馬燈一樣在花甜腦海中閃過,最終停在一處畫面。 “為什么?”花甜聲音沙啞。 冉江南倚在墻面上,花甜這才注意到他身后一面墻掛滿了各式各樣刀斧掛鉤,右側(cè)座椅扶手的鐵環(huán)上血跡斑駁,細聞起來,整個空間都彌漫揮之不去血腥味。 “為什么?!比浇现貜?fù)道,拿過離他最近的掛鉤握在手里,狹長眼眸瞇起,眼神幽遠:“有時候我也想為什么。” “為什么他們可以高高在上踐踏別人的生命,卻不讓人報復(fù)?!?/br> 電光火石間,花甜悟了:“報復(fù)?” 冉江南笑了,眼角魚尾紋溝壑縱橫,花甜才發(fā)現(xiàn)冉江南頭上的白發(fā),之前謙和有禮均為假象,現(xiàn)在的才是真實的他。真真假假,七分真三分假,但真相往往隱藏在三分假中,冉江南老宅被拆是真,冉母的死因是假。 “你常年在國外,與國內(nèi)眾人均無交集,你們之間不可能有仇怨,但你母親在南城,國土局,裕德城建,國土局牽頭老城區(qū)改造,裕德城建負責拆遷……” 啪啪啪!寂靜房間里響起掌聲,冉江南眼中趣味更濃,“說啊,怎么不繼續(xù)說了?!?/br> 花甜抬頭,眼中浮現(xiàn)愕然之色,呼吸逐漸加重,她想到了。 冉江南背過手,神色不悲不喜,語氣古井無波,他越平靜,花甜心越重。 “我二十二歲出國,老宅與我而言并不重要,但我母親生于斯長于斯,她舍不得,一個要拆,一個不讓拆,我媽擋在推土機前,結(jié)果等來一句,抗拒執(zhí)法死了上頭負責。有時候,我真不明白,上頭是什么,上頭為什么可以決定老百姓的生死。 他們要地,拆房子夠了,為何要傷人。我不敢想象當初我媽站在推土機前的絕望,她相信政府,相信法律,相信大庭廣眾沒人會當眾行兇,結(jié)果呢,橫梁倒下砸中腦袋,沒送到醫(yī)院人就走了。 房子推了,人死了,我表弟張超跑裕德討公道,被他們以尋釁滋事罪名判了五年,失手的工人才判了兩年。我回國后,求爺爺告奶奶,想盡各種辦法都無法達成和解,若非有個外籍身份,估計也被塞進去??晌?guī)熋靡痪湓挘虑榫徒鉀Q了,普通人煞費苦心不能辦成的事,她一聲叔伯便迎刃而解,世道如此,你問我為什么?” 花甜啞口無言,她從小混跡街頭,見過許多不平,仗著一身官皮肆意妄為,所以從警的初衷才如此現(xiàn)實。倘若冉家有權(quán)有勢,或者冉江南當時人在國內(nèi),悲劇都不會發(fā)生。 從俞青凡到冉江南,從齊運青趙衛(wèi)民到席振旗,普通人的命運仿佛當權(quán)者手里的玩偶,權(quán)利小小的任性,便是家破人亡。 “有別的辦法?” 冉江南眼帶譏諷,“別的辦法,俞青凡為什么會死?” 花甜驟然抬眸:“你知道俞青凡,是你在幫她?!?/br> “不然,她一個高中生上哪弄炸-藥。”冉江南坦然承認。 花甜怒了,“可你害死了她!” “與其窩窩囊囊孤魂野鬼地活著,不如轟轟烈烈一回炸它一會,求仁得仁多好?!比浇闲Φ盟烈猓崆喾菜魉鶠殚_啟他的人生新篇章。那個女孩生的耀眼,死的絢爛,比他此生所學(xué)都有意義。 “你不如她?!?/br> 冉江南一愣,陰冷眼神鎖定花甜,“你說什么?” “我說你不如她,你一個博士高知不如一個高中生干凈。俞青凡用她自己的生命復(fù)仇,盡管方式不對,但她敢,可你呢,趙華是刁美紅燒死的,席振旗因為席媛自殺,你自詡正義要討公道,卻一次次犧牲無辜者生命為自己復(fù)仇。 你若真刀真槍跟他們干,我還高看一眼,可你像一只躲在陰河暗溝的老鼠,膽小怯懦,利用別人的無畏,慫恿他人去死,這樣的你,跟那群罔顧人命官員有何區(qū)別?!?/br> 冉江南眼中陰霾更盛,他掐住花甜的脖子將她拎起來,“你教我做事。” “咳咳!”花甜咳嗽,趁機摸向靴子里的警用報警器。 “找這個?!比浇先映鲂『诤校荒_下去,腳尖碾過,警用報警器四分五裂,花甜瞪圓眼睛,不可置信望著冉江南。 冉江南拍拍袖口不存在的灰土,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花甜震驚明顯取悅到他,眼中的陰冷退散許多。冉江南所做無人知曉,警方一群酒囊飯袋被他耍得團團轉(zhuǎn),現(xiàn)在還在查莫須有的性-賄賂名單,錦衣夜行到底無趣,花甜出生草根,又是警察身份,如果認同他做的一切,該多有意思。 “怎么說咱們也算半個同行,有些小手段還是別用的好。” 得,忘了這位上的也是警校,還是犯罪心理學(xué)專家,真特么學(xué)以致用。 “你想讓我干什么?”花甜干脆了當,冉江南留她一命,必有利用價值。 冉江南好奇:“你怎么知道我要你辦事?” “很難嗎,怎么說我也跟孟旭混了大半年,你現(xiàn)在還在國內(nèi),仇人肯定沒死絕,席振旗、趙華、蔡海波死了,還剩誰,耿德勤,你想讓我?guī)湍銡⑺???/br> 冉江南的手順著脖頸摸上花甜的臉,贊不絕口:“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花甜撇開頭,盡管冉江南遭遇值得同情,但她看不起他,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總是讀書人,一個大老爺們偷偷摸摸膽小惜命,報仇不敢自己上,躲背后搞小動作,讓別人去死,這樣的人即便再恨,也必定留有后路。 “算盤打得精,可惜我也不知道耿德勤在哪?”花甜很坦誠,耿德勤失蹤,警方也在找他,可惜并無收獲,老狐貍跑得快,躲得更好。 “不知道他沒關(guān)系,但你知道耿晱。” “耿晱?!泵趾檬煜?,花甜仔細回憶。 “耿德勤中年得子,耿晱是他唯一的兒子。” “你想通過耿晱釣出耿德勤!”好家伙,花甜總算明白了,冉江南算盤打得精。如今她和秦朝夕失蹤,冉江南暴露,手邊能用棋子消耗殆盡,只能選擇跟她合作,不,不是合作是脅迫。 “看來花警官想清楚了,這樣最好?!?/br> 花甜抬頭,直視冉江南通紅的眼眸,“如果我不答應(yīng)呢?!?/br> “你知道席振旗為什么自殺嗎?”冉江南蹲下來,手里彎鉤劃過花甜嬌俏的小臉,“席媛的皮膚跟你一樣細滑,不過她的長相我不喜歡,尤其一雙盛氣凌人的眼睛?!?/br> “你,你瘋了!” 冉江南攤手,表情很是無辜,“沒有我,席振旗這個大蛀蟲會自爆丑事,一樁樁一件件你們不都聽見了。我?guī)瓦@世道肅清臟污,還政治清明,怎么說我瘋了呢?!?/br> 花甜從牙縫中擠出一句,“可席媛是無辜的?!?/br> “席媛無辜,席振旗所擁有的一切與她共享,她頂著局長千金名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享受常人所沒有一切特權(quán),放縱未婚夫欺壓良善。既然當初她沒拒絕特權(quán)帶來福利,現(xiàn)在又談何無辜。 不過席振旗不把其他人的命當命,倒很疼惜自己的女兒,我不過挖了席媛一雙眼,他就自殺了,嘖嘖,細想起來多少有些可惜,可惜我這一屋子刑具?!?/br> 冉江南用彎鉤挑起花甜下巴,“想罵我變態(tài)?!?/br> “罵啊?!比浇蠈⒍錅惤ㄌ?,“我喜歡你的聲音。” “朝夕呢,你既然讓我?guī)湍戕k事,我至少得先看看籌碼?!?/br> 冉江南很滿意花甜的知情識趣,他打開手機,屏幕中秦朝夕蒙著眼罩被綁在柱上,頭垂在一旁,幽暗空間,水已經(jīng)漫到膝蓋,秦朝夕所在竟是一處蓄水池。 “我耐心有限,倘若你不能按時將耿晱帶出來,我這位小師妹,到時候就說不好了。 花甜尚未回答,一塊手帕襲來,又暈了過去。 她再次醒來已經(jīng)在車里,手邊放著一部手機,鈴聲響起,是冉江南的聲音。 “蘇見雨要聯(lián)系人出國,家里只有耿晱和保姆,其他的不用我說了吧,別想著?;ㄕ?,你只有一小時,一小時后把車開到遠郊的豫章路,將耿晱放在路標牌下面,我自會放了秦朝夕?!?/br> “我憑什么相信你?” “你沒有選擇?!彪娫拻鞌嗔?。 * 普通代步車愣是被花甜開出超跑的架勢,男主人失蹤,女主人不在,保姆在廚房做飯,花甜帶走耿晱過程順利到不可思議。一路上,耿晱不停嚎哭掙扎,花甜干脆利索打暈了他。 冉江南不可信,但秦朝夕在他手里,想到極有可能遇害的席媛,花甜不敢賭。 車程過半,車被交警攔下了。 她剛遞出駕駛證,對面交警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花甜驟然抬頭,警帽下一雙眼睛異常熟悉。車輛匯入車流,往遠郊行駛,豫章路是南城通往豐城的臨江公路,出城后車輛越來越少,交通攝像頭遠而稀,到達冉江南指定的路標牌時,放眼望去偌大天際,仿佛只余下兩人一車。 花甜撥通電話,冉江南接的很快,聽得出他心情很不錯,他讓花甜將耿晱放到路牌下面,人離開自然會放了秦朝夕。花甜不同意,冉江南神經(jīng)病,誰知道他會不會得手后傷害朝夕。 冉江南長嘆一聲,彼時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接著是手機摔碎的聲音。 花甜還未反映過來,車內(nèi)的孟旭猛然沖了出來,由于怕冉江南起疑,孟旭之前一直藏在后備箱里,車離路標牌近五百米距離,此時沖出別說花甜,懵懵懂懂的耿晱都嚇了一跳,不過小孩認出孟旭,這段時候為了出國,蘇見雨不惜余力讓耿晱跟孟旭搞好關(guān)系,耿晱對他很是依賴。 一見孟旭,小孩抓住花甜的手一口咬去,沖著孟旭的方向,拔腿就跑。 花甜吃痛松手,電光火石,劇烈的擊波襲來,她下意識朝耿晱撲去,而后天旋地轉(zhuǎn),恍惚間,她仿佛看到孟旭通紅眼眸和無聲吶喊。 * 半月后,南城醫(yī)院。 花盈秀眼眶通紅,眼里血絲密布,仍舊牢牢堵在病房門口,沒說話,抗拒的態(tài)度十分堅決。她青絲盤發(fā),身形卻佝僂許多。 花甜昏迷十五天,花盈秀和郝仁守了十五天,在此期間,花盈秀拒絕了所有人的探望,花奶奶說花甜二十二有命劫,所以她將女兒送進刑偵隊,說要積攢功德,所以她鞭策女兒拼命破案,可結(jié)果呢,一次兩次九死一生。 花甜昏迷時候,花盈秀一直在想倘若她沒有找關(guān)系將女兒送進重案組,或者更早點不聽母親的讓女兒讀警校,做個普通人,按部就班工作生活,遇上一個喜歡的人相親相愛一輩子,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