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該說他善變么？上一分鐘還如烈火揉碎的溫柔，下一秒就能這么一眼不眨地絕交。

    若說萬箭穿心，痛不欲生，僅是一個人的事，別人永遠(yuǎn)不清楚你傷口究竟深到哪種境地，我何嘗不是如此。掬起一捧無辜的笑：“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莫辛，來廣安實習(xí)……”

    結(jié)果，他臉上閃過一系列不明的變化——我從中努力找出三個很牽強(qiáng)的字：沒反對。

    晶石是還不回來了，武力解決前先和平觀察吧！他能正確使用，不被晶石吞噬嗎？召喚的那只古老靈體，確實不凡。

    ……

    “……通過對子樣的choucha與計算，我們得出了這個函數(shù)式，下面就用離差分析法來對它進(jìn)行檢驗，首先看一下evieurs作出的方差圖……”下午課上，枯燥的概率統(tǒng)計，老師講得津津有味。

    我迷茫地盯著多媒體屏幕上一串串?dāng)?shù)據(jù)，聽得渾渾噩噩，昏昏欲睡，思緒飛出外太空。目光瞥往前三排精準(zhǔn)四十五度方向的背影，佳穎……今天很反常，用詞形容……呃……眉飛色舞？喜上眉梢？溢于言表？滿面春風(fēng)？墜入愛河？幸福如斯？云云……

    好像，誤會越來越大。

    課結(jié)束，四個人同出了教室，佳穎有意無意與我保持著幾步距離，杜安卓和嚴(yán)俊見狀緘默中，各自揣著心思，于是氣氛……很怪。不像去吃飯，像赴伊拉克戰(zhàn)場。

    歐凝和以姍加入隊伍后，赴戰(zhàn)的味道被沖淡一點，跳轉(zhuǎn)去考察戰(zhàn)后的無人區(qū)，神情莊重肅穆，態(tài)度嚴(yán)謹(jǐn)不誤。

    我覺得應(yīng)該找個話題松弛腦神經(jīng)，一刻鐘的路，在沉悶中消磨很浪費耶！最重要的，影響心情。抱著此心態(tài)：“今天天氣不錯哈！”額，好糗的開場白。

    眾不語，氣氛因傍晚的余熱更加死沉。

    “晚上可以看星星?！币詩欂５嘏浜弦痪?。

    “星星？”歐凝恍悟，“是，今晚有流星雨，”興奮地挽起身邊的男生，“安卓，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正等他的回答，忽而發(fā)覺我直愣愣地瞅著她，不由一驚，“小、小風(fēng)……你，干嘛……那樣看我？”

    “啊哈哈……沒什么，看流星雨，好啊！好啊！”我連發(fā)感慨，與以姍并肩同行。

    “凌晨兩點，宿舍樓都關(guān)了，不方便吧！”以姍同學(xué)潑下冷水。

    她……心情……因為昨天那個男人？呵呵……只要不是和小離斗嘴被氣的就行，我如是自私地想著。

    “大不了犧牲一晚睡眠，第二天再補(bǔ)回來，流星雨不是天天晚上有的，難得一回，能和自己喜歡的人看，?。∮掷寺中腋?！”佳穎喜聞樂見。

    “田大花癡，你今天心情不錯嘛！沒擺出一張死人臉，哪只倒霉鬼被你毒害到手了？”嚴(yán)俊話中帶刺。

    “你管得著嗎？”佳穎白他一眼，“本姑娘今兒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見識，哼。”高調(diào)得意地鄙視。

    “呵，那是，你不看看自己現(xiàn)在那樣兒，活像一只偷了腥的貓?！眹?yán)俊字字見血。

    “死嚴(yán)俊，”佳穎臉登時紅透，羞憤大怒，“你再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br>
    “喲喲，被我說中啦?！?/br>
    一頓油鹽醬醋雞飛蛋打，天翻地覆。我緊挨以姍，避得遠(yuǎn)遠(yuǎn)的，以免被卷入戰(zhàn)火。

    “到地方了，進(jìn)去吧！”停在一家餐館前，小姍姍一成不變地漠視。

    餐館不大，卻很干凈、很講究，菜色極富家常味，什么糖醋排骨、什錦蜂窩豆腐、瑪瑙銀杏、清湯柳葉燕菜、瓢蓮藕、扒釀海參等一應(yīng)俱全，一鍋水煮魚上來，硬是勾出不斷分泌的唾液，香啊！

    嘗一口，哇，味兒真地道。

    “好好吃哦！你們怎么發(fā)現(xiàn)這家的？”我美滋滋地吞下一片魚rou，順口問。

    “以前，我和……靈靈來過……”杜安卓回答，語氣低緩，亦釋然，“她發(fā)現(xiàn)的。”

    一句話使餐桌上所有人沉默。

    貌似，我問錯話了，想說點什么緩解緩解氣氛，尷尬地笑不出來，雪上加霜地心痛加劇，皺皺眉：“我去趟衛(wèi)生間?！辨?zhèn)靜逃離現(xiàn)場。

    小小的隔間里沒人，我鎖上門，背貼著冰涼的白色瓷磚墻壁，虛汗直往外滲，仿似雨淋不斷。要命的傷，真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門。過多長時間了？我不知，強(qiáng)忍下痛楚，感覺稍好點，慢慢去開門，見到面前的女孩：“佳穎！”幾乎是條件反射，“你來上廁所？”問完后直想咬舌，不廢話么？

    “我來找你。”她不咸不淡地回答，走進(jìn)來把門關(guān)好，雙手背后靠著門板。

    “找……我？”

    “是夜落，”她單刀直入，“我和他……發(fā)生關(guān)系了?！泵嫔∪徊粍印?/br>
    “啥？”

    “就在昨天晚上，我和他已經(jīng)……”她臉上暈開一片緋紅，聲音變小，“生米煮成熟飯?！?/br>
    “生米？熟飯？”我似懂非懂。霎那間萌生一種想暈死的沖動，不會是指……

    “就是……zuoai?！币袅亢苄?，猶如細(xì)蚊。

    “哈？？”原諒我并非故意要發(fā)出這種高八度音，實在是太打擊死人，冤枉死人。我可不可以為自己辯護(hù)兩句？夜落沒那么齷齪的。

    在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內(nèi)回憶一遍昨晚的情形，我的一舉一動……額……汗死，好像是挺曖昧，挺……有引誘的成分，挺……讓人誤會。

    我糾結(jié)，甚是糾結(jié)，做什么不好非要脫光她的衣服，還來一句：“可以在你身上留下我的記號嗎？”啊——這、這什么言行？！堂堂皇皇的——非禮??！不對不對……我發(fā)誓，當(dāng)時夜落絕無半點不純潔的歪想邪念。嗚嗚……佳穎，我對不起你，一變成夜落，思維就有點不受風(fēng)鈴控制，有時甚至干出一些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的行為。

    不過，她有沒有被……那個，本人能不知道？我明明啥都木有做的說。

    “你不相信？”估計是見我一臉漠然，她沉不住了。

    “嗯。”斬釘截鐵地?fù)u頭否定，“不信?！?/br>
    定了兩秒，她不急不忙地拉下衣領(lǐng)，胸前鎖骨下一塊青印依稀可辨：“這是他在我身上留下的，雖然記不太清，但是那種痛感很真……他要了我，是不爭的事實。”

    嘎??！我驚掉了下巴，佳、佳穎，你、你……

    “你……”咽口唾沫，我緊視著她，語速很慢，“來例假了么？”

    她詫然一愣，繼而不自在地轉(zhuǎn)過頭嘟囔：“今天剛來。”

    哇哈哈……“佳穎，你真是很可愛??！”我?guī)缀跣Σ須?，完了，原本只心臟痛，現(xiàn)在肚子也痛……

    “你為什么會說他說過的話？”佳穎瞪目。

    “額……”因為我就是他，能道明不？

    不能回頭的復(fù)仇 第十話 和解

    “他真的……什么話都跟你說，把你當(dāng)知己，”佳穎澀澀苦笑，一轉(zhuǎn)話鋒，“可沒告訴你我和他昨晚發(fā)生的事，對吧？”

    “佳穎……你是不是搞錯了？夜落他不會……”我心虛地辯解。

    “別說得好像你很了解他，”她厲聲打斷我，口氣稍冷硬，“小風(fēng)，我告訴你這件事，是想讓你知道，我愛他。盡管我們是朋友……不，也許……以后做不成朋友了，因為，我不想把他讓給你，我會和你平等競爭，并盡一切努力，想盡一切辦法讓他真正愛上我。”

    我語塞，哭笑不得，低頭沉嘆，心臟的疼痛一直未消停。忽冒出一個想法：若這時我恢復(fù)夜落真身，她會是什么反應(yīng)呢？唔，應(yīng)該和大白天撞鬼差不多吧！

    朝她走動幾步，女孩背緊貼著門，警覺：“小風(fēng)……你……你想干什么？”

    我沒出聲，停在她面前，伸出雙臂環(huán)住她——比風(fēng)鈴高出五六公分，我微仰頭，在她耳畔輕聲細(xì)語：“你叫我‘小風(fēng)’，說明還當(dāng)我是朋友?。〖逊f，夜落……不會愛上任何女孩，他是一個被詛咒的邪魔，背負(fù)沉重罪孽。曾經(jīng)有一個深愛他的女子，已被他親手埋葬，然而，他并不愛她，是的，夜落……沒有凡人之心，無心者，只會傷人，又怎么可能愛人呢？”

    “你胡說，”她猛地用力推開我，失措而歇斯底里，“你胡說，胡說……風(fēng)鈴，別在這兒詆毀他，他是最完美的，你不配……不配認(rèn)識他，不配做他的知己，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被佳穎一推，我吃痛地幾個趔趄，背脊撞上堅硬冰涼的白瓷磚，右手按住劇痛的心口，順著墻虛弱地滑下去。靠坐在墻腳，急促喘著氣，嘴里費力地擠出話：“對不起，我早該知道……”

    “你……”她驚慌起來，急忙過來扶我，“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你怎么樣？沒、沒傷到哪吧？”

    “哈……哈哈……”看著她緊張懊悔的模樣，我忍不住發(fā)笑，緩過勁，“佳穎，你真那么迷戀夜落嗎？”

    “是，不管你怎么說，我都喜歡他，控制不了的喜歡。小風(fēng)，如果他在你心里是那種人，就別糾纏他，把他讓給我吧！我……我其實，真的 ……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她聲音酸澀，偷偷抹了抹悄悄溢出的淚。

    “夜落給不了你幸福，帶來的痛苦會遠(yuǎn)大于快樂，這樣，你還能接受他嗎？”

    “我不怕?！?/br>
    “佳穎，你可真是個傻姑娘，”我憐惜又無奈，在她的攙扶下站起來，“我沒事了，去開門吧！別叫外面的人久等?！?/br>
    “你同意我跟他在一起？不反對？”她探著口風(fēng)。

    “假如，注定……”悲劇，誰能輕易改變？

    “小風(fēng)，”她激動地抱住我，“你是我真正的朋友，謝謝！”

    你會后悔的，佳穎——我無聲嘆息。

    開門的剎那——

    “梁……以姍！”佳穎看見正守在外面的女生，很驚訝。

    以姍同學(xué)處之泰然，平淡地說：“等太久，我來看看?！?/br>
    “你不上？”佳穎指指里面。

    “嗯，”以姍轉(zhuǎn)向我，“你臉色不好，去醫(yī)院嗎？”

    “不要緊，老毛病看多少次都一樣，我們快回去啦！”我笑答。

    “你們吵架了？”她倒不急，“剛才聽見佳穎的聲音……很大?！?/br>
    “哦，那個……不是，我們……和好如初了?！北恢该吒尚?。

    “是佳穎見我發(fā)病，一著急就想喊人幫忙，她太小題大做啦?！蔽颐ζ€謊圓場。沒注意她眼中有縷疑思一閃而過。

    餐桌上的氛圍無故拘謹(jǐn)，大致情況是：我看杜安卓和歐凝，以姍看我，嚴(yán)俊看佳穎，佳穎看著大家……額，各懷心思？

    “小風(fēng)，為我們……”杜安卓舉杯，稍想了會兒，自然笑道，“的友誼，干杯。”

    我以果汁回敬：心臟不好，不可沾酒。

    “小卓，你一定要對小凝好……照顧好她?！蔽覜]頭沒腦地一句，飽含深意。

    “嗯，”他認(rèn)真看了看身邊的女友，末了，加上兩個字，“謝謝！”

    “聽說你和佳穎鬧翻了，好在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解，萬事大吉，大家能聚在一起是緣分，挺不容易的，今后，好好相處啦！”蕙質(zhì)蘭心的歐凝大方得體。

    我多留意了她兩眼，這次回來，隱約中感覺她哪兒變了，仿佛在掩飾什么，是什么呢——想弄清楚的問題。

    “哼，能讓花癡主動拉下面子接受和解條約，原因只有一個……”嚴(yán)俊故作神秘，語帶諷刺，“她倆故意避開我們?nèi)ニ搅?，小風(fēng)體弱多病敵不過身強(qiáng)力壯的花癡和她的狂轟濫炸——言語恐嚇與暴力威脅的雙重攻擊，于是不得不妥協(xié)，把那男的讓給花癡，花癡一高興，死結(jié)都能解?！?/br>
    “嚴(yán)俊，你看我不順眼就直接說，拐彎抹角的罵人算什么本事?！奔逊f臉色越發(fā)陰暗，禁不住提高了音量。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敢否認(rèn)自己做過？”嚴(yán)俊不甘示弱。

    所幸餐館笑，人不多，轟動再大圍觀者也少，正你一言我一語地勸架中——

    “子曰：食不言，寢不語。吃飯的時候吃飯，吵得有意思嗎？”以姍排放冷氣。

    眾驚覺，此女為會法術(shù)的陰陽師，惹惱她的后果……不好預(yù)料……

    “咳咳……嚴(yán)俊，別佳穎剛跟小風(fēng)和好，你又和她結(jié)下梁子，男生心胸要放寬點，多讓著女生，”杜安卓頗具心得地教育，“小肚雞腸的，會讓人誤認(rèn)為你在吃醋……”驀然打住。

    吃醋？眾狐疑地望向爭端挑事者。

    “開、開什么玩笑，我只是……為小風(fēng)抱屈?！眹?yán)俊理直氣壯。